第192章 有心无力
“好啊,我正要问你这事呢,理出什么头绪了吗?”我递给孙秃子一支烟,并为其点燃。
孙秃子吧嗒了几口,轻声道:“他们来找我了!”
“谁?红砖房女鬼吗?”我有些惊讶,脑海中浮现出女鬼的面容。
孙秃子摇摇头:“不是女鬼,是刑侦科的人,一个叫老墩,另一个叫什么来着?”
我提醒道:“黑疤,他们都说什么了?”
孙秃子咳嗽了几下,嘴角溢出少量的鲜血,看样子情况不太妙。
“秃爷,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起身朝孙秃子跟前走,结果被他制止了。
孙秃子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我没事,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数,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们接着刚才的说吧。”
孙秃子擦拭着嘴角,轻声道:“市局刑侦科的人想让我帮他们一把。”
我有些不解,问道:“帮什么?”
孙秃子苦笑道:“当然是帮着破案了。”
我陷入了沉默,越发觉得这事有点诡异,刑侦科的人不都是唯物主义者吗?
怎么会来求助孙秃子?难道是发现了女尸的怪异之处,想让孙秃子用法术镇压一下,顺便寻找真凶。
先不管这么多了,看看孙秃子是什么意思吧。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孙秃子摇头叹息:“哎,如果这事放在以前,根本不在话下,可惜我现在身体不行啦,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会把自己折进去。”
我瞥了孙秃子一眼,不禁心生鄙夷,原来他是怕死。
可仔细琢磨,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前几回孙秃子出手的时候,那叫一个舍生忘死,毫不退缩,怎么这会儿却怂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孙秃子拉开木柜子,从里面拿出彩色手链,轻轻摩挲,开口道:“我知道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我微微笑着,以为孙秃子是在套路我,也就没当回事。
孙秃子转过身,把彩色手链套在手腕上,眼神中闪烁着些许光彩,顿了几秒钟,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害怕了?”
我猛然一惊,孙秃子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哪能啊,我只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我随口说道。
孙秃子摩挲着手链,嘀咕道:“说实话,我是有点怕死,并不是因为死亡本身,而是死了以后,很多事情就办不成喽。”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孙秃子抬起干枯的手腕,向我展示上面的手链,另一只手指着上面的彩色珠子,说:“看到了吗?还差一颗。”
我回应道:“是的,可这跟南大护士案有什么关系?”
孙秃子略带无奈地说:“当然有关系了,按照我现在的情况,如果干预案件,很可能会把命搭上,到时可就看不到最后一颗珠子了,那样的话,我到死都闭不上眼。”
我打趣道:“集齐了又能怎么样?可以召唤神龙吗?前几天你说这手链是送给徐半瞎的礼物,依我看这事就该他操心。”
孙秃子苦笑道:“不,你不了解情况,其实这手链有一半是为了你准备的。”
我震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手链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秃爷,你刚才的话是想表达什么?”我追问道。
孙秃子摇摇头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没再追问,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南大护士案,问道:“所以,你最终拒绝了两位侦查员的请求,对不对?”
孙秃子点点头,轻声道:“不然呢,我现在连自己都快顾不了啦,其他的事就让别人操心吧。”
听到这里,我对孙秃子多少有些失望,本以为他会露一手,结果给一口回绝了。
也罢,江山代有才人出,让两位刑侦员另请高明吧。
嘎巴……
吐宝鼠从火化炉中跑出来,对着我和孙秃子作揖。
“应该快了,终于等到这天啦。”孙秃子盯着吐宝鼠圆圆滚滚的肚子。
我皱眉问道:“什么快了?”
孙秃子笑而不语,坐在躺椅上喝茶。
我把百婴灯放在运尸车上,问道:“秃爷,你再给萱萱看看,她还有多少时间?”
孙秃子眯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惊讶道:“啊,只剩一天了吗?”
孙秃子微微一笑,将手指朝火化炉旁边的指了指,说:“加油吧。”
我有些不悦,抱怨道:“加油个屁,我要是会法术,也就不来麻烦你了。”
孙秃子喊道:“你愣着干嘛呢?不是让你给百婴灯加油吗?”
这时,我才猛然间反应过来,顺着孙秃子所指的方向,看到半桶黄腻的油脂。
我将它拎起,对着百婴灯的油壶灌了多半下,随之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这香味跟沈意欢身上的味道几乎一致,看来她往身上涂抹尸油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萱萱,你别担心,我一定给你找到转世重生的人。”我将百婴灯的盖子拧好,并把火苗调大了一些。
孙秃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自言自语道:“小子,你还是年轻,话不说满,事不做绝,知道吗?”
我听出孙秃子话中的教训意味,于是拎起百婴灯往门外走。
“秃爷,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冯金牙大步流星走进火化室,手中提着一大包吃的东西。
孙秃子耸动着鼻子,猜测道:“嗯,猪头肉,辣子鸡,味道不错。”
冯金牙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头,吆喝道:“兄弟干嘛去呀,咱俩陪着秃爷喝一杯吧。”
孙秃子缓缓坐直身子,看了冯金牙一眼,结果却愣住了。
冯金牙忙着将袋子里的酒菜往外掏,逐一摆在运尸车上,全然没注意到孙秃子的变化。
我走到孙秃子跟前,轻声问道:“怎么啦?”
孙秃子挤出一份笑意,但没有说话。
冯金牙忙活了一番,将运尸车摆满了酒菜。
火化炉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而我们三人举杯畅饮。
席间,我们三人没有说太多话。
冯金牙一个劲儿感谢孙秃子的救命之恩,孙秃子则劝他尽情享受生活。
我在心中默默琢磨萱萱和南大护士案。
萱萱曾现身嘱咐我不要靠近那位叫韩爽的女尸,其实我也不愿意,但身为殡仪馆的化妆师,这事是躲不过去的。
这就好比要求一位下河摸鱼的人,只让他摸鱼,而不让身上沾染一点水,要求的本身就违背了常理。
待到酒席散去,冯金牙先行离开了火化室,我也喝得脑袋有些昏沉,想回家早点休息。
结果被孙秃子一把拉住,郑重地说:“冯金牙的大限快到了。”
“什么?刚才他吃喝挺痛快啊。”我瞬间酒醒了一半,赶忙追问道。
孙秃子端起茶缸子,咕咚了几口水,继续说:“能吃能喝跟他多少阳寿没关系,再说了他得又不是重病,而是阴毒,阴毒有多厉害,你应该领教过了。”
我抹一把脸,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问道:“拿他还有多少时间?”
孙秃子掐指算算,叹息道:“和我差不多,十天以内吧。”
“啥玩意?秃爷你可别逗我,你自己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也只剩下十天阳寿了?”
“哼,怕是十天都不到喽。”孙秃子的语气很是平稳,几乎听不出将死的伤感。
“妈的,是因为红砖房女鬼吗?”我焦急地问道。
孙秃子解释道:“冯金牙和铁柱是因为她,我不是,我是因为常年烧人,坏了阴德,说白了是报应。”
我摩拳擦掌思索着:“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孙秃子冲我露出难以揣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