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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霍栀醒来,身边已经空了。她穿好衣服下楼,早饭已经做好了,江泊儿懒洋洋地吃着早饭,看着下楼来的霍栀,轻描淡写地说:哥,等我结了婚,能像嫂子这么幸福就好了。

江村笑:你怎么没你嫂子幸福了?

江泊儿瞄了一眼霍栀:嫁个每天早晨给我做早饭的老公不是难事,难的是这个老公要既优秀又能每天早晨给我做早饭。

只要找个爱你的,他就会什么都替你做。江村边喝牛奶边说。

江泊儿乜斜着他,嘴里悄悄切了一声,看看霍栀:嫂子,你脸色不好,病了?

霍栀随口说没睡好,就去卫生间洗刷去了。

等她出来,江泊儿已走了,霍栀坐下来吃饭,江村在餐桌的另一边哗啦哗啦地翻着报纸,霍栀突然地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他们已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了,祥和温暖的晨曦里,有个人在身边闲散地读着报,空气里有煎鸡蛋和牛奶的香味在飘,或许,这就是多年以来,她向往的家的味道吧?

江村说这几天公司事不多,因为昨晚把她惹哭了,上午就陪她出去转转算做赔罪。

江村耐心地等她梳洗完毕,就拽上她,驱车直奔中山路商业街,霍栀一时猜不透他要干什么,也不想问多了漏破绽,借着昨晚的哭,索性一味沉默,跟着他走就是了。

到了鲁生生珠宝店门口时,江村停车下来,转过来拉看车门,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霍栀,笑着说:你最喜欢的鲁生生珠宝店。

霍栀忙浅笑一下。

珠宝店的服务生过来拉开门,迎着他们笑:江太太好。

霍栀嘴里胡乱应着,看样子,秦樱素应该是这家珠宝店的常客,店里的几个服务生见她进来,个个脸上堆满了迎奉的笑。

一位服务生说:江太太,今天想看点什么?

霍栀说随便看看,江村满是大方地让服务生介绍一下最近的新款珠宝,服务生欢天喜地地把他们引到钻石柜前,托出一串项链道:这款项链镶的是刚到的南非钻石。

霍栀悄悄瞄了一眼价格,暗暗吸了口冷气,标价高得惊人,都快11万了。过惯了苦日子的霍栀,于心不忍,悄悄拽了江村一下:算了。

江村回头看她:不喜欢?

霍栀浅笑了一下:钻石不就是块石嘛,少点而已,这么贵,不值得。

江村笑,揽着她的腰:樱素,你什么时候学会给我省钱了?男人挣钱就是为哄老婆开心的么,别给我省,不然我没成就感。

旁边的服务生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霍栀,小声说:江太太好幸福。

霍栀便不再说什么,安静地坐着,由着江村给她试戴,买下,临要出店时,从外面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差点和霍栀撞了个满怀,霍栀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江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霍栀刚刚站稳,就听江村已在火气十足地斥责那人莽撞,一个服务生闻声跑过来,称那人为黄店长,并接过他手里的盒子。

霍栀站稳了,正想拽着江村走呢,就见被称为黄店长的男子,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有点瞠目结舌的味道,额头上飞快地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江太太……你没事吧?

霍栀微微一笑:没事。说着,拽着江村往外走,江村恨恨地看了黄店长一眼,随霍栀出了门。

出了珠宝店,霍栀下意识地挎着江村的胳膊:他又不是故意的,你何苦呢?

江村冷着脸,不吭声。直到进了车子,江村的脸色才缓和了点:我就瞧不上那些见缝插针地要沾女人便宜的下三烂男人。

霍栀就哏哏地笑了,觉得江村有点神经过敏:人家不过是进门太急,没看清里面有人正往外走而已,你犯得着小题大作么?

江村默默地开车,等红灯时,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我就不明白,青岛的珠宝店那么多,比鲁生生有名气的也不少,你怎么就那么偏爱鲁生生的珠宝?

这句话让霍栀一下子警觉起来,突然想起那个黄店长面对自己时的表情,惊诧,慌张,为什么呢?嘴里却说:今天可是你把我拽来的。

江村叹了口气:你昨晚哭成那样,我心里挺难受,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的伤心弄没了,记得你很喜欢鲁生生的珠宝,就带你来了。说完,江村用余光看着藿栀:不过,看样子,你好像对珠宝的兴趣不如以前了。

她默默地看着车的前方,支支吾吾地:珠宝啊……

就没再说下去,以往,她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的穷孩子,薪水低得仅够生活而已,看着在商场珠宝柜台前流连的女子,她就常常弄不明白她们怎么会那么喜欢金属的、镶嵌着不过是些石头而已的链子和坠子,她不觉得那些东西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价,也不知道女人们为什么会那么迷恋它们。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她是穷人,穷人对很多东西提不起兴趣,因为穷人亟待解决的衣食住行等等的生存问题,而类似珠宝等等的奢侈品,是有钱人的专利,他们的钱太多,总要给钱找些去处,总要有些东西使他们显得已是身价尊贵了。

车子平缓地行驶着,没人说话,霍栀也用余光偷眼江村,他板着脸,凝视着前方,仿佛心里有挥之不去的郁闷。霍栀就打算试探一下他:你不喜欢鲁生生珠宝?

江村瞟她一眼:我喜不喜欢,你还不知道吗?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霍栀心里,就清楚了,江村对鲁生生珠宝店是非常抵触的,索性就逗他多说点,就娇嗔地道:既然你不喜欢,干嘛还带我去鲁生生呢?

江村瞥她一眼:还不是为了哄你开心?除了珠宝你什么都不希罕,带你去其他珠宝店,你就把脸拉得好像人家拿假货糊弄你似的,一进了鲁生生,你就恨不能连柜台都当水晶买回家,我都怀疑早年鲁生生请你做珠宝代言人就是为了骗你买他们珠宝的。

霍栀惊异了一下,没成想秦樱素还做过鲁生生的代言人,这些,她都没和霍栀说过,搞得她都不知怎么说才不漏破绽,只好说:我恋旧嘛,习惯在哪家买东西就一直买哪家的。

算了算了。江村的手探过来,攥住了她的手,口气温和了下来:至于买东西,随便你喜欢买哪家的,我都没意见,恋旧是重感情的表现。

那是。霍栀嘴里应着,心里却一阵难受,突然想起了廪生,想他现在一定是忧郁地躲在某个角落里舔嗜受伤的心灵呢。

江村把霍栀送到楼下,把项链盒子递给霍栀,打趣她的珠宝足够开场珠宝秀了。霍栀笑着说是啊。没敢继续多说,就上楼了。

回家后,霍栀到处找秦樱素把珠宝放哪里去了,不是好奇也不是为了窃取,生怕江村哪天问起来,自己却不知道它们放在哪里,他肯定会起疑心的,因为从江村的口气中,她大抵知道秦樱素是个热爱珠宝的女人。

除了江泊儿的房间,她把家翻了个遍,除了秦樱素经常佩带的几枚家常戒指和和耳坠外,连珠宝的影子都没找到,倒是在卧室的化妆台抽屉里找到了几份医院化验单,有秦樱素的还有江村的,做的是生殖检查,医学报告显示,两人的健康状况非常好,生育能力也没问题。

霍栀便想起了马婕的话,看样子,在秦樱素和江村两人,要孩子的心情都很迫切,却不知为什么,秦樱素一直没有怀孕。

霍栀翻累了,躺在**休息,想起鲁生生珠宝店的黄店长,觉得有些异样,江村对他隐隐难掩的抵触,还有他看见自己时的惊诧慌张,仿佛见了鬼似的。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祥,他会不会就是秦樱素每月必出去幽会几天的情人?如果他是,那么,他肯定知道秦樱素的下落,他为什么要看着自己而惊慌失措呢?难道他知道秦樱素已遭遇不测?

霍栀猛地坐了起来,拿起项链的珠宝盒子,按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很快,有人接起电话,霍栀说找黄店长,接电话的女子说黄店长刚刚出去,不在店里。

霍栀跟女子要黄店长的手机号,对方说很抱歉,黄店长说过,他的手机号不能随便给人。霍栀便没再继续为难接电话的女子,挂断电话后,想怎么样接触一下这位黄店长,看看他是不是果如江村所抵触、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如果是,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秦樱素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