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喷头喷洒出温热的细流,如同恒星散发出的光芒,金褐色长发倾撒而落,温暖的热水使她彻底放松,使她能好好地回味司徒远登方才的话。辛西娅暗下决心,明天去跟他说。

当她洗浴完毕出来,看到维宾斯坦在她房间里面,辛西娅捂紧浴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在这里干什么?”

维宾斯坦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嘿,你忘了吗?辛西娅,今天轮到我了,嘿嘿。”

辛西娅从挂着的衣服里抽出袖珍手枪对着他,瞄准器的绿光在他心脏聚焦,维宾斯坦吓得大喊:“别吓人啊,危险!”

她冷冰冰地说:“快滚出去,我不是命令你更换主喷嘴吗?”

“嘿嘿,别那么绝情嘛。你平常不会这么严肃的,赏我一个吧……”

“不要多嘴,今天就是不行!”辛西娅感觉自己太大声了,仿佛司徒远登能听见似的,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赶紧滚出去。”

司徒远登经过走廊时,看到一条白皙修长的腿将维宾斯坦踹出来。辛西娅在门口看到司徒远登,低头看着自己裹着浴巾、近乎半裸的身躯,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的羞涩,尴尬地关上了门。

维宾斯坦对着门低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

司徒远登垂下眼睑,转身想离开。维宾斯坦摸着络腮胡子拦住他:“慢点,慢点。嘿嘿,两个小时前,你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做什么?你和船长之间有一腿是吗?”

司徒远登站住了,拳头在慢慢捏紧,指关节泛白。

维宾斯坦带着满脸猥琐的表情说:“嘿嘿,没啥不好意思的,老兄。漫长枯燥的旅程,每个人都会寂寞难耐……”

司徒远登目眦尽裂,像头发怒的狮子,突然一拳将他打倒在地。维宾斯坦擦着滴在络腮胡子上的鼻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连续好几年待在太空、在失重环境中肌肉略有萎缩的人,力气竟然这么大。

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辛西娅望着椭圆形的蓝宝石吊坠,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摩挲,仿佛沉浸在回忆里。

那些穿宇航服的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侵整个空间站,海因李希等人都被控制住了。入侵者们关闭面罩上的反光层,许婧雯看到一张张眉骨低垂、塌鼻厚唇的脸,白眼珠在暗棕色皮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1”号命令道:“守住通道,5号以下的人前往居住区。‘漂泊的荷兰人’的船员应该在那里,抵抗者格杀勿论。”

许婧雯通过红外线成像仪看到领头的人肩头标着“1”的暗花,暗忖:不知道一共有几个恐怖分子?站长和那女船长不知道躲过去没有?

互相惦念的两个人察觉到情况不对,悄悄地躲在小储物间里锁上门。司徒远登在翻找有没有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辛西娅有些焦躁,“这里只有两套应急用宇航服,怎么办?”

司徒远登压低声音说:“情况不对劲。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正朝这里来,快别出声。我打开控制室的加密频道,听听出了什么事。”

刚连上加密频道,就听许婧雯惊恐地喊道:“把一吨的液态氢核装到货柜里,然后朝月球基地发射。月球基地上住了三十万各个种族的人啊,你想全杀光吗?”

司徒远登知道许婧雯故意大声喊是在向他通风报信,凝神听接下来的话。

“1”号坐进站长的椅子,关闭头盔上的反光层,一张瘦如骷髅的黑色脸庞浮现在头盔玻璃后面,黝黑的皮肤紧贴颧骨,许婧雯如同看到水晶棺材里的木乃伊。“1”号的嗓音喑哑、苍老,“在地球的非洲大陆上,每年都要饿死那么多人。送往月球基地的食品和其他生活物资,为什么不分配给在饥饿线上挣扎的黑人?咳咳,这是我们的主张,虽然我们输了五年前的‘非洲战争’,可是我们仍然有办法达成目标。”

许婧雯壮着胆子问:“你——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我们马赛族的古谚语说,即使战死,勇士仍然要用自己的长矛穿透敌人的心脏。剩下的八吨液态氢核将被送到八个富裕国家的同温层轨道上,每年他们要拿出GDP的四分之一援助非洲。否则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要落下,有八柄剑在,哪个国家敢贸然采取军事行动?越有钱越怕死,咳咳。”

司徒远登越听越毛骨悚然,他看到辛西娅脸色煞白,明白依她的性子更多的是怒气填膺,并非出于恐惧,于是上前捏捏她的手掌,示意她放松。辛西娅果然气得双手颤抖,咬牙切齿地说:“我耗费十五年岁月运回来的液态氢核,不是给恐怖分子提供大杀器的!”

司徒远登心算片刻,说:“月球基地有紧急的防御系统,本是为了击碎陨石而准备的,可是就算将‘货柜’拦截在一万公里处,液化氢核爆炸的破坏力也会造成至少十万人的惨重伤亡。”

辛西娅当机立断,说:“通道已经不能再走了,司徒远登。穿上紧急救生太空衣,绕道出去吧”。

储藏室的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12号劫匪叫道:“里面有人锁着门,混账,开门!”

11号劫匪拍拍他肩膀:“站一边去,我用激光枪把门切开。”

右上角突然出现“Danger”的警示标记,红灯闪烁,12号急忙说:“慢着,别开火,是减压警报。舱室内的气压正急剧降低,他们要出去。”

在控制室,“1”号手中的激光枪将许婧雯旁边的控制台烧蚀出一个洞,“你刚才打开对讲机了?这家伙真不老实,有人出去了。8号、9号留在这里监视,其他人和我出去搜查!”

9号在内部频道问:“为什么不杀了这女孩?”

“我们需要人质,作为撤退时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