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火星啊!”猫子用力把勺子扎进麦片,酸奶从麦片切面的中间层流出来。“我们可以在水手谷的人造溜冰场里从山顶滑下去,累了就去吃羊三烧和浆果冰激凌,或者跷着脚在奥尔库斯白天看电影、晚上看星星,如果你不想动的话。”

息屏了速报新闻,我压开嫩煎蛋的黄抹在烤脆的面包片上:“你去吧,我放年假的时候再陪你出去玩。”

我没法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失望,但也理解不了猫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精力,她每周工作六十个小时来攒假期,承包了家里与食物相关的所有家务,每周末还要上半天的失重格斗课,即使她根本碰不到任何会失重的场合。我们都三十五六了,也过了成天折腾的年纪了。

“我这几天每天都得往返台北,海啸刚过,那里的灾后重建评估得有人做。”我探身侧面揽住猫子去揉她的头发,发香很好闻。

“别人也可以做。”她嚼着麦片小声嘟囔。

“你知道我是最好的。”我挑着眉毛看她闷闷不乐,突然矮下身子去吃她勺里的麦片。

“啊!小偷!你刚才自己说不吃这个的。”她想了一秒钟,“要不要给你拿个勺子?”

我满嘴食物口齿不清:“不要。你手上的比较好吃。”确实很好吃。

她的表情看上去是接受我得工作这件事了。猫子也算个性情中人,什么都写在脸上,跟小孩儿似的。

“今天下班我去趟银行。”她指指天花板。

“去月亮吗?我还没去过呢,倒是有几个离开地球再也不回来的同事去存过纪念品。”我挨个默数认识的人里去过银行的那些人,除了几个回地球办事或养老的,其他的好像都只在网上相见过了。猫子一直是那种读完书立刻挂在网上卖掉、爬山时向前狂奔但从不主动拍照片的行动派,以前也说过不理解人们到底有什么私人物品非得特意长久地保存下去,我虽然称得上念旧,但也嫌月亮太远了,所以我们都没上去过。

“你去存什么?”

她转过脸对我露出一个喜剧电影里坏人才会有的夸张得意笑容。“你什么时候陪我出去旅行了,我就告诉你。”

我吃完了面包站起身把盘子塞进洗碗机,从门边抓起外套:“我可以看你的存折回单。”

“不行!太狡猾了!”

“这是成年人的智慧。”我躲过她的拳头,俯身去吻她眼角的鱼尾纹,“我要赶飞机了,如果状况特别糟糕的话可能明天才会回来了,顺利的话就晚上见吧。”

“……晚上见。”

那天晚上我没有见到她。第二天也没有。

月亮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