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信。

小雯不知道,我也曾试图打破命运置在面前的壁垒。

那年我十五岁,以全市第二的中考成绩进入了山前市有名的贵族高中就读,一年光学费就要二十万元。

我家拿不出二十万元,但也用不着—为了拉高本科录取率,学校特地免了我的学费。

开学当天,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又拖着箱子走了一个小时,在一片农田深处找到了那个即将吞噬掉我所有青春的校园—金色的尖顶在秋日的午风中傲然而立,马路上没怎么见过的汽车停满了操场。

一个人把行李挪上楼,我几乎筋疲力尽。那时,我还没有后悔把箱子里都塞满书—那些小小的砖头,后来砌成了我心里最坚实的堡垒。

推开门,几个女孩正在房间里打闹。她们像洋娃娃一样,从头到尾都经过了精心的打理。画着自然的妆容,长长的披肩发细软柔顺。我那时还扎着高马尾,挂着黑眼圈,身材因为长期伏案学习而臃肿,一件化妆品都没有见过。勉强应对她们的寒暄,感觉自己像一个丑小鸭。

我记得她们恰巧站在洒满阳光的窗前,周身散发出淡淡金光。

那是隔绝在我们之间的,一道金色的壁垒。

三年高中生活,我有舍友,有同学,却没有朋友。

我不想再回忆融不进话题时的尴尬,文艺活动只能当观众的不甘,在食堂只会挑青菜的窘迫。

眼界,学识,资源,经历,胸襟。同学们人都很好,但巨大的差距还是无可避免地将我从每一个团体中排挤出去。就像水中气泡,直到破碎也无法融入汪洋。

若有若无的孤立变成了我自觉主动的远离,三年沉默寡言的寄宿生活,最终剥夺了我与同龄人亲密相处的能力。

离开那所贵族高中后,身边也有了家境相仿、性格相似的同学,可我远离人群太久了。不会接话,不会揣摩言外之意和女生之间的小心思,看不懂气氛是热烈还是尴尬,除了孤独别无选择。

直到遇到小雯,我的世界里才算闯入了其他人。她直白又可爱,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不需要我去揣摩。

物以类聚,我的防线能够为她融化,也许因为我们都是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