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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一条龙从动画片中跑出来,在高速公路上散步。那部动画片,是《大圣归来》吗?我不能确定。

“前进!”有人叫我。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钦佩追求艺术感的胡须脸。他松了口气,欣然道:“你终于醒了。”

我跳起来,但头立刻碰到坚硬的物体,将我弹回座位上。我依然在车里,坐在驾驶座上,副座上是我的摄影师钦佩,后座上有个人正埋头捣鼓什么东西。

有个人!

我伸手拽住这个人的衣领子,毫不客气:“大张,你这家伙终于来了你!”

“来了好半天啊!你睡得像头猪。”大张说,“钦佩都和我说了。”

“吴妮呢?”我四处张望。

“现在,恐怕已经到温泉度假村了。”钦佩回答,“她说不能为了一条虚龙舍弃难得的假期。”

“虚龙?”我揉揉眼睛,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钦佩提示我:“你给起的名字。一条不在可见光范围内的龙,我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所以你叫它虚龙。”

是的,虚龙。我们驾车穿过它的躯体,它没有任何反应,我们也没有任何感觉。依靠大张的仪器,我们不但看清楚了龙的模样,还得到了龙的基础数据—长八点三五米,直径一点二一米,这是个大家伙!

我们回到收费站,百思不得其解,我急召大张前来解释。吴妮告别我们继续她的旅行。我和钦佩坐在车里等大张。我异常困倦,头一仰就睡着了,完全失去了意识。

“你怎么没睡?”我问钦佩。

“我睡了一小会儿。后来就睡不着了。”钦佩说,“想到一条龙就在那里,还是有点兴奋啊。”

“兴奋个头,那家伙还在吗?”我问。窗外是干净清爽的早晨,高速公路笔直宽广,伸向蓝色的天边。天地之间,丝毫没有一条龙的踪影。

钦佩摇头。我看向大张:“喂,你那眼镜不会没有录像功能吧?”

大张哼哼:“当然有了。但录下的是这个。”他让开身子,我才看清那副眼镜连上了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波形闪动,记录下来的,却是一段高频电磁波信号。

“龙呢?”我问,立刻招来大张和钦佩两人的鄙视目光,我彻底清醒了,忙做恍然大悟状:“噢,你的眼镜有成像功能,原理就和热成像仪差不多。”为了显示我仍然是一个跑科技口的专业记者,我追问大张:“那是这条龙发出的电磁波让你收到了,还是电磁波们组成了龙的形状?哪种情况比较靠谱?”

大张回答:“宇宙至大,包含无穷。亿万年的时空,龙会发出电磁波的概率,与电磁波们组成了龙的概率,都差不多。”

这答案真是无比正确。“好吧,”我不依不饶,继续问:“万物有始有终,不管是发波的龙还是成龙的波,它到哪儿去了?”

大张脸上的表情像是便秘了好几天,特别纠结,他看看电脑,又看看我,再看看电脑,再看看我,低头抬头十七八次,才叹息道:“我不知道。”

“靠!”我连骂的气力都没有了,眼看着龙就是一梦,凌晨的经历原来只是个幻觉,我是该嘲笑大张呢还是嘲笑自己?

“我追踪不到它。这个信号,我需要研究。”大张说,“你们没有别的发现?”

“都可见光外了,你指望我们肉眼凡胎能有什么发现?”我冷笑。

钦佩却打开相机,调整照片,得意道:“我拍的。”

照片上是高速公路的一段护栏,护栏上一道蓝色弧光,微弱而迅即,弧光中,清楚地包含一小块生了青色鳞片的肌体。

“我的天啊!你怎么做到的?”我几乎要拥抱钦佩。从今而后,谁要小瞧他的技术我跟谁急!

“强曝光加广角镜头,连续拍摄。”钦佩说,“这是一张大照片上的一个局部。”他把整张照片放给我们看。那是我们走进龙后,停下车子,用眼镜四处搜索时,他仔细拍摄的许多张照片中的一张。

“那道弧光是什么?”大张问我们。

“是……”我回答不上来,电话铃恰好响了。

值班主编的声音好像着了火:“前进,你小子快带钦佩给我滚回来!”

“怎么了?我早饭还没有吃呢!”

“怎么了?有人爆料!”主编那边拍桌子,吼叫:“他看到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