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卧室漆黑一片,我没走几步,就狠狠踢到床脚上,身子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

脚趾钻心痛,像被整支沃贡人的拆迁队伍强行碾过。我张大嘴无声地嘶喊,抓过羽绒枕头紧紧咬住。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千张黑洞洞的嘴,一起反复高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好不容易等疼痛稍微褪去,门外又突然有人走来,脚步声踢踢踏踏,如同终结者逼近。我几乎抓狂,扔下枕头一个鱼跃跳下床,刚想拉开衣柜门往里躲,脑中却再次响起剧透之神的警报,此处躲不得!原因无暇细想,只得凭借逃生基因的指引,身子卧倒在柔软的高档地毯上,顺势一滚,爬进床下躲藏。

脚步声进来,慢腾腾走到床边,我从缝隙中看到两只脚,该死的我自己的脚。

咯吱一声,有重物压在**。

房间里一片寂静,我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那货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依旧安逸地躺着,时间一分一秒在空气中无声流逝。此时此刻,突然有一个关键词,像小行星撞击木星大红斑一样准确命中我的大脑:

刀。

大号牛排刀。

今晚九点时将会插入我胸口的大号牛排刀。

今晚九点时将会插入我胸口的大号牛排刀,被我无意中留在了枕头下面。

原来如此!

脑中轰然一片,涌起数千米长的巨大波涛。我不禁懊恼得猛砸自己脑壳,却忘了被烫伤的右手,剧痛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那货被声音惊动,噌的一声跳下,鲨鱼一般在屋里逡巡。先是拉开衣柜门搜索,没有发现,又向床边走来。

我尽力往角落里缩了缩。

一双脚停在床边,慢慢跪下,手抓住床单一角,正要用力掀开。

另一双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站在那货背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我竟幸灾乐祸地松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干吗呢?”

“你……你怎么……”

“我来看看你啊。你是怎么了,一晚上都没精神?难道……是婚前……纵欲过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趴在床下默默盘算,该如何逃出这个鬼地方。

“……我死心塌地当小三行了吧!可你也不用当着她的面欺负我吧,只有她怕受伤害吗?我就不会痛啊?”

“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哪有欺负你……唉,你们两个,要我的命啊……”

头顶上的床垫发出被挤压的声响,咯吱咯吱,仿佛巨型沙虫在洞穴里蠕动。我无声地叹一口气,开始手脚并用,慢慢从床底下往外爬。

**的一对狗男女专心缠绵,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我趁此机会潜行到门边,慢慢转动把手。

门无声地打开,我刚松一口气,就看见安安一脸错愕地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