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中城固若金汤的防御终于被病毒攻破,带着致死因子的瘟疫在中城快速蔓延。政府终于不得不重视起它,并将大量经费拨给疾病研究所,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外界的研究,现在进度飞速。很快,研究所就破解了病毒的基因序列,他们发现,这种病毒是埃博拉的变异体。一旦侵入人体,它们会率先攻击起免疫作用的巨噬细胞以及各淋巴细胞,并迅速增殖,继而攻击其他细胞。期间,它们会释放出极富攻击性的蛋白,患者身体的每一寸都无法逃脱它致命的破坏。

但幸好,基因序列被专家基本破解了,解药很快便生产完毕,分发给每一个中城的患者。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分发的药剂没有起到有效的作用,它仅仅延缓了病毒疯狂的攻势。感染与死亡仍然不间断地发生,侵蚀着人类最后一片净土。

直到在外的研究小组带回一名携带抗体的人,停滞不前的研究才再次获得推进的动力。从抗体的提取到研究,都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进行着。故而,那名贫民区出生的幸运儿,就永远地留在了中城。

短短的几日,药物的研制进展飞速,这更令他们毫不犹疑地相信,只要再寻找到几名抗体携带者,特效药便会在最短的的时间内送到患者手中。

贫民区庞大的人口基数很容易地让它成为政府搜寻的首要目标。不出一天的时间,中城发出的通告便如同核变一般在贫民区扩散:凡是对研制药物有所贡献的抗体携带者,在药物研究成功后,可以获得一瓶药剂以及一个入住中城的名额!

这两个极具**力的条件,几乎令所有健康人涌向中城。但在一番严格的检验后,最终留下的却寥寥无几。幸运的是,杨唐正是这难得的几分之一。

直到他们被送进研究,他们才发现对于这些高贵的中城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是可以被随意取用的实验白鼠。研究者总是毫无节制地从他们体内抽出载着抗体的血液,之后又鸟尽弓藏,将他们弃掷一旁。

每次杨唐看着被白色防护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专注地提取着血液的研究者,都有一种一拳打在他脸上的冲动。但杨唐不能,他可以被垃圾一般地抛出中城,可以被定罪,将一个月的时间奉献给看守所,但那间破败不堪的小屋中,却有一个等待着他归来的女孩。他是她的信念,同样,她也是他的信念。

依靠着这个信念,杨唐撑过了数十个漫长的昼夜,但随着研究逐渐步入尾声,一向坚毅的他终于开始感到恐惧。

活体实验。

破坏抗体,注入病毒和药物。只要有分毫的偏差,就会让这些被研究者们成为病榻上的一员。

这段时间,杨唐每一秒都在祈祷自己体内的药物能够将病毒彻底吞噬,让他免于被感染的命运。他往往会想起她,他害怕自己再也无法看到她笑的样子。而这个时候,那个被恐惧和疲倦充斥的大脑中,只重复着一句简单的话语:活下去……

一周后,封闭式研究成功结束,由巨大代价换来的成果,在第一时间被投入市场。一瓶50毫升的药剂,单价五千国际币—对于中城居民来说,呵,微不足道耳;但在贫民区,却是个遥不可及的天价!

贫民区彻底乱了,再一次地发生了暴动—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与中城抗衡。他们心灰意冷,他们怨天尤人,更深一层的痛苦不断折磨着他们。他们只好聚起来,凑钱买上一瓶平均分配,但效果可想而知。一时间,贫民区的人们心中升腾起死亡的气息—不仅仅是那些即将死亡的患者,还有那些稍微健康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