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佩乖乖地坐在后座,她像往常一样,时不时看着窗外的花花世界,白皙的脖颈在轻柔的晨光下显得分外美丽。街边的小铺子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龙抄手的芳香四处飘散,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随时间的变化渐渐多起来。

山城的道路弯弯曲折,SUV顺着下坡缓缓而行,王生特意放慢速度。

王生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伸出车窗抖烟灰。往日,这一百无聊赖的动作他不知重复多少遍,却不料今天险些害他丧命于此。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张若佩忽然对王生发动袭击,中性笔的尖头沿着计算过的路线刺向王生的喉咙。王生感到一股寒意骤然袭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旋即钳住张若佩的手腕。笔尖有惊无险地抵在喉咙前,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个黑点。

王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刺耳的喇叭声把他的额头逼出水。王生奋力躲避横祸,可惜为时已晚,蓝色的旧货车径直撞上SUV的前侧轮。SUV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变形的车窗压碎玻璃,激射的破片在车内纵横纷飞。几秒的时间里,王生感觉到来自各个方向的碰撞,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失控的车灯毫无规律地闪烁。车部件碎得看不出原貌,像落下的雨滴一样散落在路面各处。好事的围观群众越聚越多,他们站在自认为的安全距离,惊讶之余还不忘拍照发朋友圈。旧货车的司机没了意识,趴在方向盘上,被扭曲的车头困住。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脸上的伤疤分为刺痛,鲜血淌了王生的满半张脸。他吃力地抬起头,叫着张若佩的名字,没有听到回应,他提高了声音,还是没有回应。王生忍着疼痛的折磨,向后探去,顿时脸色大变,后座除了破碎的玻璃外不见人影。

围观人群自觉地让开,他们像躲避瘟疫一般避开张若佩。张若佩一路小跑,很快就与SUV拉开距离。不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蜂鸣,王生一下撞开破烂的车门,拖着酸痛的身体向张若佩追去。他向研究所呼救,却听不见回信,懊恼地甩掉通信设备。

张若佩跑进闹市,惊慌地向身后张望,没见到王生才放下戒备。闲暇的假期吸引来很多游客,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背着竹笺的中年妇女从她一边经过,她斜下眼神,又很快收回,继续自己的忙碌。张若佩不解其意,也没有再过多思索,转回身,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掌紧紧拉住她的胳膊。

“你就不能做个乖孩子吗。”王生恶狠狠地说,半脸鲜血的样子很是恐怖,“跟我回去。”

“不。”张若佩摇摇头,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斩钉截铁。

“别忘了你是什么!”

“我知道我是谁。”

从张若佩眼里,王生看到一种别样的神情,这神情异常坚定、复杂,不是人造眼球所能轻易模仿。

“救命!救命啊!”张若佩大声疾呼。

周遭的路人陆续被年轻女生的呼救吸引,越来越多的男性包围了一脸恶相的王生。机会难到,男性们争相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或是向亲朋好友证明自己的勇气,或是遵从原始本能的驱动,扮演英雄救美的主角。

“给我滚开,没你们的事。”王生满不在意地扫了眼周围。

几个男性掰开王生的手掌,把张若佩拉到身后。众人里不乏好心大妈主动安慰惊恐无助的张若佩,人群筑起一道道人墙,保护起遭遇不幸的可怜姑娘。

王生去追张若佩,几名男性拦住他。

“这事儿现在跟我就有关系了。”东北口音的大汉抓住王生的衣领,把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你知道不?”

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王生的左掌突然猛烈切砍大汉的肘关节,大汉疼得五官挤作一团。几乎是同一时间,王生的右臂猛力向下切压大汉的脖颈。方才耀武扬威的东北大汉几秒后像死猪一样晕倒在地。

事发突然,围观的好事者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怔怔地看看地上的大汉,又瞧瞧王生。待他们回过神,才一同大喊大叫着扑向王生。

以王生为中心点,人群掀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骚乱。咒骂、嘶吼、碰撞、尖叫,令人不适的混乱搅成一团。围观的人们忙着打架、助威,他们已然忘记,引发混乱的张若佩此时悄悄消失在了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