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佳璇刚要离开，回头一看，陈泽川不知何时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表情哀愁。

“这么晚了，”他涩声道，“还要回去吗？”

佳璇有一瞬间的慌乱，点头说：“是啊，突然有点急事。”

于是陈泽川出门送她。

一路上，他欲言又止，佳璇也看上去心事重重。两人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陈泽川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那个，你是不是……”

佳璇却抢先一步，说：“阿川，对不起。”

陈泽川的心顿时沉进了谷底。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怀疑，现在佳璇主动道歉，那就是没错了。他呐呐地低下头，心里百味陈杂，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唉……”

佳璇低下头，淡淡的刘海垂下来，像是在这深夜薄暮中生长出来的柳枝。“我……”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嗯，有些事情，确实情非得已。”

佳璇疑道：“你知道了？”

“是啊，”陈泽川仰天长叹，声音落寞，“我也不是傻子，总看得出来。唉，只是，我应该更早知道的，毕竟你对LW31更……”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一阵伤心，几乎让他哽咽。

“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理解，我尊重你的选择。”

佳璇离开之后，陈泽川站在小区门口，只觉秋意萧瑟，夜风寒凉，似乎还下了点雨，更是寒凉彻骨。佳璇的背影渐渐淡去，他深情地伸出手，但指尖留不住远去的佳人，心头只有两个久远时代流行的词语——

蓝瘦与香菇。

跟姬安离开自己的时候一样。

人在失恋时总得做点什么。他左思右想，突然一跺脚，大步走回家。

“LW31，你给老子过来！”进门之后，他就大喊。

LW31已经回到了客厅，正在充电，闻言顿时从待机中清醒，走到陈泽川身边，问：“怎么了，先生？”

“你在镜子面前站好！”

陈泽川与LW31并排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镜面里的两人。“没道理啊……”他越看越疑惑，“你长得也不帅啊，愣头愣脑的，身上还破破烂烂的，要说工业美感，LJ999都比你强多了。”

“哦，是要看谁帅啊，按照机器人的审美来说，我还是可以的，”LW31扭扭头侧侧身，语气自豪，“小姑娘们喜欢我这款。唉，不过用得久了，没有保修，外壳不如以前色泽鲜明了，有些破洞，想当年，我锃光瓦亮的，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情不自禁用舌头舔上嘴唇……”

要是往常，陈泽川肯定听不进这番胡言乱语，但结合佳璇的举动，他开始认真思量。“难道，她真的喜欢你这一款？”他喃喃道，“你看你眼睛这么大，又黑又亮，还有你说话乱七八糟的，但说不定正好戳中她的萌点……”

“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陈泽川转过头，语气郑重，“别装傻了，你就告诉我吧，我能接受的。”

“什么装傻？”LW31说，“我不傻啊。”

“你跟佳璇的事情……你说吧，输给你，我认了。我一点都不生气。但我不能输得不明不白，告诉我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哦，佳璇小姐呀……你都知道了吗？”

这话跟佳璇说的语气都一样。陈泽川更加难过，叹口气，说：“是啊，刚刚我听到你们……”

“抱歉，先生，我和佳璇小姐有协议，刚刚做的事情，不能告诉你。”

“啊？”陈泽川脸色惨白，手脚颤抖，“你们做什么了？”

LW31答应过佳璇，不把她给自己做测试的事情告诉陈泽川，但既然陈泽川知道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它点点头，说：“是的，先生，刚刚是佳璇小姐主动的，我跟她一起做了——”

后面的“图灵测试”四字还没说完，陈泽川已经两眼充血，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整整花了十分钟，刑天程序升级完成。LJ999调试了一下运行情况，所有元件流畅无阻，解禁后的性能更是成倍增长。唯一的麻烦在于功耗急剧增加，电池有些吃紧。

幸好，完成任务是足够了。

但当它推开储物室的门，看见陈泽川和LW31正扭打在一起时，还是愣住了。

怎……怎么回事？

陈泽川的腿缠着LW31的脖子，使劲往下压，嘴里咬着它的手臂，眼睛喷火，肌肉**；LW31则拼命想把他推开，嘴里咿呀咿呀喊着。两人越缠越紧，难解难分。

LJ999瞬间回过神来，走到打成一团的两人身前，拍了拍陈泽川的肩膀。

“别劝我，”陈泽川头也没回，死死咬住LW31的手臂，硬憋出一句话，“挖我墙角，抢我女朋友，看我今天不弄死它！”

LW31也气急败坏道：“对，别拉他，看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把我怎么样了！哼，我可是法院财产，把我弄坏了，他有的是牢坐！”

两人又厮打了一会儿，突然安静下来，同时转头，看着在这深夜里突然冒出的LJ999。

“你怎么……开机了？”陈泽川说。

“你好。”LW31说。

两人想分开，但缠得太紧，挣了下，反而更加缠绕了，不由又互相对骂起来。

LJ999没有搭理他们，蹲下来，突然伸出手，闪电般击中陈泽川后颈。

陈泽川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先生！”LW31惊叫一声，但话音未落，LJ999的机械手臂已经扣住它的脖子，手臂里的矢量引擎矩阵同时启动，单手就将LW31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