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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讲出点儿精彩内容,”塞特朝着电话吼道,“马上就到整点播报了。不是我说你,你可真会挑时间。”

“你肯定想听的。”罗伯说。

“你只有十秒。”

“人们在打赌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你开玩笑呢?”

“我再正经不过了。我刚跟一个家伙聊了聊,他下了五倍赌注,赌理查兹下一个死。”

“合法赌徒不会碰这种东西的,不过我猜不少黑帮分子还是会的。”

“黑帮分子,塞特,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不能还是肯尼迪时代的老思想了。”

“你最好管住嘴巴,否则就等着重新找工作吧。”

“现在这种东西都是在网络上进行的,”罗伯说,“在线赌博可是每年数十亿规模的产业。你什么都能赌,什么都行。因为大部分活动都是受犯罪集团控制的,他们才不在乎你赌什么,他们只希望赌客输的钱比他们赢的多。事实也是这样,不管是印第安人居留地内的实体赌场,还是网络上的虚拟赌场,赢钱的总是庄家。”

“研究得挺深入嘛。”

罗伯没来得及说谢谢,塞特就挂了电话。塞特伸手拿了根“万宝路”点上,然后看了看三位助理。他正要下命令,可是三个人看他的方式让他欲言又止。三人缩成一团,胳膊都要碰到一起了。看到他们挤在一起的样子,塞特不禁联想到了一帮小孩子,他们就像是面对怒气冲冲的校长的孩子,个个战战兢兢。三人快速对视,显然趁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私下嘀咕过了,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他吼道,三个人吓得简直要跳起来了。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又是一阵推推搡搡,然后那个白人女同性恋站了出来。

“Fox有新闻了。”她说。

“亲爱的,Fox新闻可不少。他们可是新闻频道,他们是靠这个吃饭的。你得具体点儿。”他故作平静状,这种平静是飓风中心的那种平静。

“洛杉矶公益戒毒刚刚收到了歹徒六百万的捐款。”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朝着其中一块小屏幕点了点头。Fox正在反复播放这条新闻,屏幕下方的标语上写着:“阿尔菲歹徒向洛杉矶公益戒毒捐赠了六百万。敬请期待更多讯息。”

“洛杉矶公益戒毒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一家慈善机构,专门帮助那些去不起贝蒂·福特[1]的人,那些靠救济生活的人、无家可归的人、妓女等社会最底层的人。”

塞特瞥了一眼指间越烧越少的香烟。太阳穴旁边的血管阵阵搏动,尼古丁、咖啡因和肾上腺素交织在一起的刺痛感使他很不舒服。

“好吧,我有一个问题,”他睁大眼睛看着三位助理,然后放声开骂,“为什么是Fox而不是我们?拜托了,需要我提醒你们新闻是谁挖掘出的吗?你们都被炒了。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三个人好像在努力探究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没人敢看塞特,他们面面相觑,耸耸肩,然后坐下来继续各忙各的。塞特看看屏幕上端的钟表,再有二十秒就该整点播报了。主屏幕上正在播放TRN的片头,图片时髦前卫,音乐激动人心又恰到好处。其中一块小屏幕上,化妆师正在忙着给卡罗琳?布拉德利修饰妆容。

还有十秒。

化妆师匆匆跑到镜头外,卡罗琳转身对着相机。她双唇对着磨了磨,手轻轻拂过头发——仿佛有一缕散落了下来,然后把桌子上的文件摆放整齐。

“各部门准备。”塞特说。

他声音里毫无**,有的只是疲倦。他会赶超的,他一直都可以,只需要一两秒来恢复正常呼吸。或许他真的老了,应付不来了。不过他随即就打消了这种念头。这么想太荒谬了,根本不值得考虑。

“听我指挥,切给卡罗琳,”他说,“三,二,一。”

[1]指美国前第一夫人贝蒂·福特创立的世界闻名的戒酒、戒毒诊所“贝蒂·福特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