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吃黑

十步……九步……六步……越走近越看清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鹅蛋形的脸,侧面的发丝画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长发的遮掩如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处在帅朗这个角度,能看到这位女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把玩着咖啡勺,慵懒、优雅、带着几分闲适的动作,像在百无聊赖中等待情郎出现,她的身侧就是霓虹闪烁的街市,灯光阑珊的夜景在她的身边仿佛只是轻盈的点缀……

美……很美……绝美……帅朗轻轻地从侧面走过,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压抑着心跳加速的激动,刚才一直聆听盛大设计师的搭讪教导,却没有注意到就在身边有这么一幅绝美的画面,他轻轻地走到距离美女还有一米的身侧停了下脚步,窃喜不失自然地问候着:“这位女士,打扰一下,我坐C12座……”

“滚……”美女头也不回,打断了帅朗的话,帅朗气得“呃”地嗝应了一下,妈的,看都没看一眼就骂一句,忒不给面子了,搭讪搭了个女流氓。帅朗一下子愣在当场,那美女慢慢侧过头来,头是示威地自下而上抬,表情是如此厌恶,正准备给帅朗一个剜眼,吓跑这无聊搭讪的人……

只不过,当她看到帅朗时,表情由厌恶变成愕然,随即手一抖,咖啡勺“当啷”一声掉进了咖啡杯里,那美女惊得两眼发直,即便面前形象已经变帅了,也逃不过她精于化妆的眼睛,半天才带着几分愕然、几分不信狐疑地问道:“是你!?”

“是你!?”帅朗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语气,甚至于同样的眼神,同样手一抖,杯子一倾,半杯红酒轻洒出了杯子,洒到了俩人之间的地上。

是那个骗子,是那个换走钱差点让自己背了黑锅的女骗子,即便容妆大改,帅朗不知为何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愣了。

是那个小子,追了自己几条街差点让自己栽个跟头的小子,即便形象大变,女骗子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同样愣了……

当这一幅僵持的画面出现的时候……

盛设计师正驾着车倒了回来,恰巧看到了红衣女郎侧看着伫立着的帅朗,帅朗的那份吃惊和讶异远远看上去,像目睹惊艳之后的手足无措。

“看来还需要锻炼……”盛设计师心里暗道了句,悠闲地驾着车离开了,至于帅朗会得到失败的教训还是成功的喜悦都无所谓了。男人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碍,走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不用教了。

车走了,车又来了……一辆黑色的大众,像幽灵一样停在空出的车位,停在萨莉西餐厅对面的路牙上,从倒视镜里,正好看到了目标:一个红衣女人,意外的是,旁观还站了一位貌似很帅气的男子。

同伙?相好?情人?马仔?一连串的疑问冒上来,副驾上那位扭头透过车窗瞧着,揣不准了。

“这次看她往哪儿跑,咱们五个扭她一个……”司机轻声道。“是两个……”后座的暗影纠正道。

“让憨强堵后门,咱们在前门堵……再叫几个人帮忙,把飞车仔拉过几个来,堵着街口……千万不能让她溜了……”

副驾上的轻声安排道,一位熄了火、一位打着电话,另一辆停了很久的车突然发动着,离开了原地……

僵持,持续了很多秒……宽大的红色罩裙包裹着的似乎是一个有魔力的精灵,让帅朗瞬间如木雕石塑般呆立着。

很美,不管多少溢美的言词,似乎只能迸出这个最直接最能表达心境的两个字:很美。

沿着脸颊飘洒下来的几缕秀发,零乱地遮掩着颈项,银色的项链闪着光,猩红带着光泽的双唇翕合着,让帅朗下意识地抿着嘴,似乎还能回忆起不久之前的那个香吻,即便此时没有媚意的双眼,依然是眸黑如墨、眼亮如星,恰如一副静止的美丽雕塑,每处都蕴含着深深的**。

不对,这丫是个骗子……帅朗在沦陷的一刻泛起了最后的清醒。

不对,这小子想溜……红衣女郎从帅朗惊讶之后的逃避眼神中也看穿了帅朗的心思。

“对不起,认错人了……”帅朗说走就走。不料想走没走成,人像拴住一样一步没挪动,一愣一低头,有只玉手掰着自己的腰带。帅朗一瞪眼尚未发作,那女人已经浅笑挽留着:“别走呀!?你不是拼着命追姐们……怎么?好容易见着了,不坐下来叙叙旧?”

“放开……”帅朗冷声道,眉头一皱,威相顿生,指着那妞儿掰着自己腰带的手,那妞儿缓缓地放开了手,摊开手做了一个友好的动作,以示不是挑恤。帅朗一想起来可一肚子气了,忿忿然压低着声音轻叱着:“我没惹你,你还想惹我了是不是?别放了你一马就蹬鼻子上脸啊?”

“是吗?”女人揶揄的声音响起,是那天晚上的事,帅朗手软在前,而她发威在后,那一晚上的奔逃让两个人都记忆犹新,甚至于帅朗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妞儿很深遂的胸口之内,很难想象那地方撕开之后能成为吓退自己的最后武器。面对着帅朗很不礼貌,很不友好,甚至于带着**邪的目光,那女人不闪不避,优雅地挹着小勺轻搅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杯,轻声接着说:“所以呀,我要谢谢你呀……怎么,连坐下来都不敢?”

这话里却是挑恤口吻十足了,那妞儿撇着嘴扭过了头,很不屑地看着帅朗,帅朗被刺激了一下,两步一踏,大大方方坐到了那妞儿的对面:“吓唬谁呀?谁是吓大的?我说你又在这儿准备骗谁呢?”

“骗你呀?”那妞儿笑了,送来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媚眼。

“切……”帅朗鄙视了。

“怎么?觉得我骗不了你呀?”那妞儿凑了凑,附着身子,俩人的距离超过了五十厘米安全线,进入暧昧距离了。

“就你?还差了点……哎,我说你他妈可够损了啊,知道不知道在烩面馆那事让警察审了我几天,差点让我替你们背了黑锅……”帅朗此时不受**了,气不自胜地说着。

“哦,对不起哦……我实在不该临时起意把你拖下水……”那妞儿说着欠回了身子,很惋惜地说道,一脸惋惜过后又很隐晦地侧头看着帅朗,目光极尽挑逗地问:“那……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哟,这话说得如此轻柔婉转,口气如此温婉,表情又是如此暧昧。如果一个美女如此表达一句,再笨的男人也知道这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是**,是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只不过帅朗知道仅仅是个**而已,一俟这表情出来,帅朗鼓着腮帮子“扑……”声直喷气来了个恶作剧,惊得那妞儿一侧脸,勾引表情却立时消散了,就听帅朗斥着:“别来这一套啊,想补偿好啊……走,跟我投案自首去,我原谅你。”

“我倒是想……可那样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那妞儿很惋惜地转移话题,貌似非常有兴趣地打量着帅朗,其实俩人相互给对方的惊讶都不小,比如眼前的帅朗,从端着大碗吸溜吃面的爷们眨眼变成了捏着高脚杯的绅士,从其貌不扬的晃**青年眨眼成了翩翩然的帅哥,这其中的变化哪逃得过女骗子的眼睛,粗粗打量几眼,取笑道:“哟,变帅了啊,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肥羊……别光说呀?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同行呀?怎么,你也发了一笔财?”

“哥就这样,是你眼拙……呵呵,还同行!?”帅朗轻抚过自己腕上的运动表,金灿灿的很彰显身份,被美女这么另类地赞美一下,自然是形象大变的缘故了,颇让帅朗享受这份恭维,正有意要走的时候,不料那妞儿的话题又来,问道:“喂,你叫什么?”

“我的姓和你的姓一样,很特别,我姓肥。”帅朗促狭地说。

“肥?那个肥?还是费?”那妞儿果真懵了。

“姓肥名羊呀,你不说我是肥羊么?”帅朗道。

“呵呵……”那妞儿笑了,笑得眉开眼绽,饶有兴趣地看着帅朗问:“那你知道我姓什么?”

“姓桑,名雅?叫桑雅。”帅朗突然来了句。

笑容一变、脸色一青,那妞儿愣了愣,愕然地盯着帅朗,帅朗知道揣准真名了,一言不发,揶揄地笑着看着对方。仅仅是片刻的惊愕,那妞儿的眼神慢慢释然,在回忆中捕捉着细节,闭眼片刻一想,一指帅朗很有点忿忿然地道:“喂,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和衣服都捡回去了,我记得下午取钱的时候随手留了一张凭证……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抱着姐的衣服单相思吧?要不每天晚上搂着姐的衣服做好梦……呵呵咯咯……”她先是稍有生气地质问,尔后看着帅朗又捉弄了几句。

要说起来帅朗还真把那件短衣翻来覆去把玩过若干回,要说真没有一点意**是假的,不过被人这么当面一揭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眼一瞪脑袋一伸,吓得桑雅往后躲了躲,就听帅朗威胁的口吻诈着:“挺聪明啊,现在想起来了,晚了……我把东西都交给警察了,你等着倒霉吧……哼!”

恶言相向、冷语相加,丝毫不显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貌似真叫桑雅的女人怔了怔,不知道是被自己真实姓名外泄还是被帅朗的报案诈住了,水灵灵、忽闪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帅朗,盯着那副变得很帅、很拽的脸庞。

于是两个人,难得地、安静地互视着对方,有几分得意的帅朗眼瞟着窗另一侧的餐厅,进进出出的食客已经换了大半,好在这里的服务优质,没有服务员来责怪他们占着位置不消费,而且好像也没有女骗子盯上的目标,再看她闲适的打扮,应该就是来这儿休闲吃西餐的。

有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帅朗岂能放过,即便下不了把这妞儿扭送派出所的狠心,危言恫吓一番总是可以的吧?说起来那番邂逅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虽然被这妞儿摆了一道,被警察揪着查了一天多,可如果没有那件事,就不会和方卉婷发生那个**四射的吻了,说起来倒要感谢这妞儿……对,那个吻,忽然间帅朗想起了方卉婷,不自觉地拿方卉婷和桑雅俩人做着比较。很奇怪哦,方卉婷明明是一个不假言辞的警察,发起骚来却像个小母兽,又打又撕又咬……而面前这位柔情似水、眼波流转,活脱脱的尤物却又是个女骗子……似乎这两位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帅朗不动声色地想着,现在想,恐怕即便把盛大设计师拉到面前,也未必看得穿桑雅身上这层伪装。

“你在骗我……”桑雅突然指着帅朗,眉目含笑地说道。她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的不是对骗子的厌恶,而是对女人的欣赏,对于喜欢一个女人的男人,在喜欢二字上,是没有原则的。

“哼,别自作多情,你看哥像个怜香惜玉的人么?知趣的赶紧溜吧,警察没准儿哪天就堵住你了。”帅朗道。

“谢谢……”桑雅放下咖啡勺,这次眼光如此真诚,让帅朗讶异了一下,不知这谢从何来。相视之下,桑雅似乎很感动又很惋惜地说:“我知道你在骗我,桑雅就是我的真名,如果你交给警察了,这都一个月时间了,早有人查到我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样么?毕竟我骗了你……”

轻声喁喁,情切意浓,就像瞬间有化不开的浓情,郁结在话里,郁结在俩人的眼中。桑雅看到帅朗虽然促狭,虽然危言恫吓,可不是同道之人,明显地除了欣赏和喜欢,眼中没有任何奸诈企图的迹象,即便在危言恫吓,桑雅也听得出那是一句隐晦的提醒。

“哎,算了……你好自为知吧,这行做久了都不会有好下场……”帅朗叹了口气,挪着身子起身。有些事很无奈,有些人也很无奈,不是自己左右得了的,刚要起身的时候,不料桑雅瞬间伸手,握住了帅朗的手,很紧,手很冰。帅朗要抽,一下、两下,没有抽出来,跟着不悦了,斥了句:“哎我说,勾引不成就强拉硬拽呀?”“呵呵,不是……我是说,我骗了你,你真的不介意?”桑雅拉着帅朗,很期待地问着。

“都说了算了……”帅朗终于大方了一次,想抽回手,可看看那张美靥,又没有抽,只感觉到她手心微微的凉意。听得帅朗如此一句,桑雅像很释然,很悦色地抚摸着帅朗的手,轻轻地放开了,低声说道:“那就好……”

轻轻的一句,又峰回路转了,美眸眨着看着帅朗,桑雅又来一句:“对不起,其实我又骗了你一次。”

“又?什么叫又骗了一次?”帅朗随声问,忘了离开了,警惕地看看座位周边,一对夫妇,一对扯淡的男女,好像都不是桑雅的同伙,这惊讶一来,就见桑雅很有点难为情地说:“如果你不搭讪或者不坐下来,就不会有麻烦,不过你坐下来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帅朗不太信地问。

桑雅的眼睛瞟了瞟饭店之外,帅朗观察着,心里微微一惊,三个人,品字形,一位在街对面车边、两位在门前转悠,帅朗诧异地问:“警察?不像呀?你同伙?”

“都不是,我和同伙约定在这儿见面,不过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人没有出现,你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了窗外这些人,恐怕我走不了了……本来想拉你垫背,不过现在,你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不齿,不该把你扯进来……”桑雅说着,欠回了身子,凝视着帅朗,有几分不忍。

“你仇家?”

“对。”

“多大的仇?”

“很大,落他们手里估计要整我个半死不活。”

“对方什么人?”

“骗子呗,我骗了他们不少钱,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了,就这样……”

“……”帅朗无语了,一脸愕然盯着无所谓的桑雅,愣了半晌才出声问:“看样子你好像并不害怕?”

“本来很害怕,不过你出现了,我就不觉得害怕了。”桑雅笑道,像是激励帅朗去奋不顾身。

“你想得美,不管你长得美还是想美,都没到我拿小命换的程度,你自便啊”

帅朗说着就要起身,不蹚这趟浑水了。不料一起身,桑雅一句“等等”,帅朗只觉座位和桌子之间蓦地伸出一条**来,拦住去路了,白得耀眼的**,透着灵气的交叉凉鞋,银色的,像挑战视觉欲望一般,白皙的美足染红的指甲,金色的高跟、红色的镶边、银色的绑带,透出一种一种像下午盛设计师所说的那种法式性感,让帅朗稍稍愣了愣。一愣的光景,就听桑雅说:“虽然很严重,不过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让你有点防备,如果你要走,他们肯定要拦,咱们聊了这么大一会儿,肯定要把你当我的同伙了你别动,我从前门出去,他们拦我的时候,你从后门溜,不会连累你的。”

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居心?

那条让帅朗赏心悦目的美腿蓦地收回了,让帅朗不自觉地缓缓坐下来,而桑雅拎着包起身,一副决然要以身饲虎的义无反顾,身形稍动,又停住了是被拉住了,侧过脸的桑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温馨而不可名状的微笑,慢慢地侧头,是帅朗,是坐着的帅朗伸手捞住了自己的包,然后拉着手,把桑雅拉着坐回原位……桑雅看着帅朗,在疑惑和温馨中**漾,从她仍未知道名字的这位男人眼中,看得出喜欢,但看不出的更多……

帅朗眼瞟着窗外,巡梭着人,三位,在守株待兔;又看了看坐在这里的桑雅,眼神很复杂。是一种桑雅也看不懂的复杂,不知是为将至的危险意乱,还是为此时身侧的美女情迷?

“服务员来两份咖啡。”帅朗打了个响指,突然出声叫着,要两份打包咖啡带走

要了咖啡,帅朗两手支着肘,看着桑雅,桑雅似乎被那双眸子吸引,同样支着肘,看着帅朗,两个人超出了安全距离,相互凝视着对方,像一对情侣在窃窃私语、喁喁情话……

“妈的……一对狗男女。”

门外的两位大个子等得都有点不耐烦了,看着帅朗和桑雅一对,如是下了个定义。

俩人凑到了一起,要了支烟抽着,另一位给这位发牢骚的点着火小声问

着:“老铲,我听说梁哥这回套了不少钱,这生意怎么干的,你知道不?”

“废话,我要知道,我自己早去干了……”叫老铲的不耐烦地骂了句,有几分羡慕地看着梁哥的车,听说没几个月就捞了好几百万,这财发大了,车买了好几辆,老铲抽了口小声说着:“听说这个女的有两下呢,愣是从梁哥手里挖走不少,这回下血本了,动了几十号人找她呢……”

“来了来了……”另一位眼瞟着,屋里的红衣女郎和帅朗同时起身,两个人紧张了,掐了烟,一左一右站在离门不到十米的地方,眼看着餐厅里两位懵然无知像在说笑的一对。街对面的那位上了车,已然发动了车子,往餐厅门口倒过来了,只等这两位彪形大汉摁住人,塞进车屁股里走人……

近了……更近了……直到俩人同时推开玻璃门,站到台阶上,一人手里拿一个纸杯,很大的纸杯,还像根本不知道危险已近似的拾阶而下,叫老铲的哥们儿一挥手,俩人朝着帅朗和桑雅快步走了上来。

“玉姐吧,梁哥请你……”另一位喊着,又是一个化名。

“别动啊小子,想跟哥们儿练练,缺胳膊短腿了别怨我……”老铲捋着袖子,威胁道。

那辆商务车拐着弯打了个方向,自右而左开向了餐厅门口。两位大汉慢慢地靠上来了,保持着距离,以防这俩撒丫子开跑,帅朗和桑雅就像同时吓傻了一样待在原地。越来越近,越近俩大汉看清了,是位个子不高的小子,戒心稍放,狞笑着,两个人只待扭着人上车了……这下,成瓮中逮王八了。

“泼……”帅朗一叱喝,奇变顿生,两个貌似吓傻的手一动,一左一右两股冒着热气的**喷将出来,左边的大汉“啊”一叫一捂脸、右边的大汉“嗷”一喊一捂裆,瞬间被浓烫的咖啡加糖烫得战力已逝。刚刚帅朗要的不是咖啡,而是脱身的武器。

电光火石间帅朗嘴里喊着“跑”,跟着撒丫子就溜,瞬间跟危险现场拉开了一段距离,桑雅微微一迟疑,顺着帅朗的方向急奔过来……

“等等我……等等……”桑雅在背后焦急地喊着。后面俩抹着脸捂着裤裆要追上来了,帅朗跑得快,一回头斥着:“快点……说好了向两个方向跑,你跟着我干什么?”

“哧……我……害怕……哧……哦哟……”桑雅跌跌撞撞地跑着,飞奔上来拽着帅朗的手,两个人快跑着,直跑出了几十米,桑雅的高跟鞋拖累不浅,一直提不起速度来,帅朗边跑边催,急了拽着胳膊使劲拉,拉得桑雅叫苦不迭,跑了几十米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惊惧还是紧张,脚又稍扭了一下,速度却更慢了……

“我靠……前面还有堵的,你惹着什么人了?”

帅朗不敢跑了,吃惊地停下脚步,前面一字排开七八辆电单车亮着灯光耀着俩人,这冲过去一准儿是个包围圈。脚步一停,再看四周的环境,左边几幢楼挨楼,右边有个不知道什么单位,两幢楼之间有个胡同,帅朗拉着桑雅快跑几步就往胡同里钻……这是当年群殴练就的本事,打得过就狠打,打不过就死命跑,如果不是拽着个女人,恐怕帅朗能脱困,大街上行人只是微微诧异这一对狂奔的男女,纷纷侧避着生怕招惹上是非,而之后又追来两位面相狰狞的男人,更是把不多的行人吓得躲过一边,几个人直追进了胡同……

小胡同不深,拐弯都没有,惨了……帅朗拉着桑雅跑了几十米,站定,更惨了,闷葫芦,丫的这是死胡同。一看墙有五米多高,帅朗“呸”一声一沫唾试试宽度,双手搭着可以使力,办法又来了,急声催着桑雅:“快快……上墙……”

“啊?”桑雅尖叫一声,只见得帅朗手脚并用蹬着、托着胡同两面墙,蹭蹭蹭早蹿上去了两米,暗道句苦也,跺着脚喊着:“喂喂喂……我怎么办?我上不去……”

“你说只有两个人,这么多人谁打得过……怨谁呀?”帅朗稍缓一下,叱喝了句,看着跳脚着急的桑雅有所不忍了,不过叫嚣着已经冲进来几个人又让帅朗怯了,他往上再高爬了一米,再上一上,就跳过墙头了。帅朗往下看去,却见桑雅无论如何也学不来这个本事,站着骂着帅朗:“王八蛋,老娘白喜欢你了,扔下我就跑呸,胆小鬼”

不说还好,一说一叫嚣,帅朗状如猿猴爬上了墙头,人消失了。追兵上来了,嘿嘿嘎嘎奸笑着围着桑雅。

“叭”一个清脆的耳光,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很凄厉

“别打,铲哥,这妞儿值百八十万呢……”

“妈的,倒了老子一裤裆,等办完事老子弄死你……”

“跑啊,臭婊子”

“那一个呢?”

“我靠,爬上墙跑了……”

“扭住,去追那个……”

零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桑雅的尖声叫骂,估计是桑雅被扭住了,趿趿踏踏的声音渐停……有两个人脚步声又奔了出去,在这个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胡同里,三个人一前两后,扭着挣扎着的桑雅,不时踹上一脚,恐怕这其中结下的仇不浅……桑雅在骂骂咧咧,骂抓自己的人,骂丢下自己的人……

一切,都看在并没有逃走的帅朗眼中,几乎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即便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要以身犯险,可充斥于耳的凄声尖叫还是让他热血贲涌,即便知道跳下去也是羊入虎口,也几次按捺不住有跳出来的冲动就像目睹不愿看到的事一样,无论怎么样压抑自己,总免不了有一股气血翻涌在胸前,让人有拼了的冲动。

不管是匹夫之勇,还是大智大勇,都是男人之所以为男人的勇气。

拼了,帅朗咬着牙,再听到桑雅被踢的一声尖声叫骂之后,从墙的另一侧翻上来,沿墙几步追上前行的人,呼声从天而降……蓦地,两位扭着桑雅的刚刚抬头,挟着劲风的黑影从天而降,他们冷不防一声惊呼,“啊”响了半截生生咽了回去,咚咚两声向前仆倒了,桑雅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身不由己地朝前仆着,把前面那位扑得“哎哟”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像多米诺骨牌,窄小的胡同,一扑全倒,一击而胜,帅朗压着后面俩,压着的俩人疼得龇牙咧嘴叫骂。挨个给了他们两个肘拳,帅朗一骨碌爬起来,拽起桑雅,朝着要起身的这位大汉死命地跺上两脚,顾不上听吃疼的吆喝,两个人又是泼着命往外奔……在巨大的惊恐、慌乱和感动的刺激下,桑雅顾不上摔得喉头泛甜,几乎是机械地跟着帅朗跑,后面爬起来的喊着在追。几步狂奔出了胡同口,没防着耀眼的车灯夹杂着发动机的怒吼直向胡同冲来,帅朗惊惧之下拉着桑雅往一侧躲……

于是,毫无意外的结果出现了,电单车和商务车组成的包围圈把俩人围在中央,车灯一暗,七八个人冲将上来,有人拉走了尖声狂喊着“别打他”的桑雅,更多的拳头脚板招呼在蜷身护头的帅朗身上。像每次挨打的时候一样,帅朗一声不吭抱着头蜷着身护着要害,窝在墙边,眨眼被如雨点落下的拳脚胖揍一顿,好在时间不长,就被几个人拖拽着,推搡着像扔麻袋一般扔进车后厢里……

“嘭”声车门关上了,发动机呜声起步,帅朗听得很真切,跟着脑袋被套上了一个麻袋,又挨了几拳……一眨眼车仓皇地驶上大街,加速驶离现场。

剩下的人骑着电单车一哄而散,支离破碎看到几个断续场景的人很多,想插手管的却没有,几个人围着打一个的时候有人看不下去掏着电话躲得远远地报警,报警内容是:农科所街上,有流氓打架。不过等放下电话,车和人都没了影子,只剩下了空****的大街……

时间的概念模糊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详细的时间恐怕不是被麻袋片扣着的帅朗能说清楚的,只知道在车后厢里待了很久,车速很快,然后被人拖着到了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帅朗的心里涌起了一种感觉,那叫悔呀……对了,还想起首刀郎的歌来,叫《冲动的惩罚》。

地点的概念也模糊了,黑暗中闻到了点霉味,手脚可触的四周却是凉冰冰的水泥汀地面,不过耳边却能听到隐约的狗吠声,可能是某个偏僻的地方,某种乡下窝点或者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且是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身上被摸遍了,幸好只有手机和钱包,里头钱没多少,连身份证也没有带,原本想着进来差不多要和当年打架进派出所的经历雷同,轻也得吃顿拳脚。不过让帅朗诧异的是这些人明显没那闲工夫收拾自己,进来就被铐子锁到了什么地方,摸了摸哭笑不得了,在房屋打地基的铁柱,挨着墙根,足有碗口粗细,别说人了,弄一群骡子驴都拉不动。

人物的概念倒不模糊,商务车里五个人,带进来时帅朗听着动静,走了俩,还剩下三个,都在头顶的房间等着,这个半地下的房间应该是中州郊区那种独院房堆放杂物的地方,安静的夜里听不到其他声音,时间应该不早了,这当会儿头顶几个货在喊着Q、K、三带一、炸弹之类的话,不用说,四个人凑桌麻将,三个人肯定是斗地主了。

铐子的另一头锁的是桑雅,被带进来同样是半晌无语,不知是沉浸在恐惧中还是在痛悔中,半天唉声叹气,一言未发。

帅朗也同样一言未发,被锁着不久就窸窸窣窣摸索着,铐子是镀镍碳钢的,最大直径92cm,213mm锯齿,锁型是三角形的,像火车上厕所门上那种……没有比这东西更让帅朗有熟悉的感觉了,他摸索着四周和身上的东西,试图找个趁手的工具,连摸带想,摸到了口袋里没被搜走的两张名片时,心里一喜,动上了……

两张名片是餐厅里那俩妞儿留下的,恰好是一张纸质、一张PVC材质,软硬都有了。帅朗用指甲刮着,准备来个小动作,不经意窸窸窣窣拉着铐子响时,桑雅注意到了,黑漆漆的环境里仅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一双眼睛,轻轻地问着帅朗:“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

“我就叫桑雅。”

“不那谁叫你玉姐吗?”

“化名,我名字用得多了,有时候我自己都忘了我叫什么……就是个代号而已。怎么,连你的代号也不告诉我?”

“代号:肥羊……”

“呵呵……”

黑暗中桑雅在轻笑,度过了恐惧的时刻,难得如此轻松,听着帅朗的话里没有生气也没有埋怨,不知为何让桑雅有点放心的感觉了,在餐厅见到他突兀出现,只是临时起意要拉这么一位同盟,此时却有点后悔把这么一位很傻很天真的拉来。

“你害怕么?”桑雅胡思乱想着,又问道。

“怕什么?是伙骗子,又不是一伙亡命徒。我一穷光蛋谁跟我过不去,顶多再揍一顿……”帅朗道,手在动着,找到了锁眼,比划着大小,轻轻地动上手了。桑雅感觉到了帅朗的动作,刚问了句干什么,不料帅朗嘘了声示意噤声,黑暗中,有只温柔、冰凉的小手抚摸过来,不过这温情可没讨到好处,被帅朗一把打过一边,小声叱着:“别捣乱……我试试能不能打开……”

不行,工具太不顺手,太落后,这地方收拾得还非常干净,半天想不出辙来,帅朗缓了口气顾不上身上疼痛,又窝着准备试试,一拉拉动桑雅的手了。黑暗里,桑雅没有更多的动作,听得这货连铐锁都拨弄上了,有点想不通,小声地问着:“你到底什么人呀?”

“男人……”帅朗随意回了句,反问着:“哎害怕么?”

“我怕什么,他们冲钱来的,不见钱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桑雅强自镇定地说。

“拉倒吧,正因为要拿到钱才会辣手催花……”帅朗诈唬道。桑雅故作轻松:“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少来了,餐厅里都说好了,泼了咖啡一人一个方向跑,你非跟着我……这下好了,谁也没跑了……”帅朗话里多有埋怨,其实想想恐怕不好跑,两头都有人堵着,不过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一个人应该能溜得了,眼不见心不烦,也不至于看着桑雅被抓又跳出来。

“呵呵……谁让你回来?”桑雅笑道,对帅朗的埋怨不加理会,感觉到了帅朗对自己的态度颇不好,似乎在这个相濡以沫的时候不该这么恶言相加,帅朗说话不中听,桑雅随即话也难听了:“你怨谁呀?不是那块料还想英雄救美,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一个能打十几个呢?结果也是银样镴枪头,就欺负你姑奶奶我还行。”

“你又得瑟上了是不?等着这伙人一会儿把你砍胳膊卸腿,王八蛋才管你……”

帅朗听得桑雅取笑,脸上挂不住了,恶言出声轻叱着,没听到桑雅吭声理会,还以为这话不够厉害,又冷声加码着:“砍完胳膊腿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奸是**、杀是虐杀……”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黑暗中响起,伴着帅朗的惊叫。

是桑雅循着说话的方向结结实实来了一下,帅朗猝不及防中招了,一惊之下捂着脸,正要出声骂,不料脚步声起,这下惊得赶紧摸着锁眼上卷成三棱形往里插的名片,顺手塞进鞋里……刚刚塞好,门“当啷”开了,灯蓦地亮了,帅朗一闭眼,黑暗里待得久了,对光线很不适应,等再睁开眼,三位大汉已经站到了俩人面前。

“怎么了?锁起来了都不安生。”当头一位络腮胡子脚踢踢帅朗问着,帅朗想也不想指着桑雅:“她打我。”

站在面前的这位有点恐怖,快两米的身高威势很大,后面那俩中等个子,不过都面相不善。

“活该……再他妈让你横……”

络腮胡子没动,后面俩人反而动了,一只腿一只巴掌招呼到了帅朗身上,呼里隆咚干了帅朗几下子,帅朗没来由地被揍了几下,苦着脸指指桑雅:“嗨、嗨几位大哥,是她骗你们的钱,你打我干吗?赶紧把她拖出去吊起来拷打,迟了要不回钱来……”

“要他妈你管呀?”一位马脸的,瞅帅朗不顺眼似的,又来了一脚。

帅朗吃疼地蜷着身,却没法说了,救人救得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了,好在那络腮胡子拦着后面俩:“得得,一会儿梁哥就来了,你们省省,犯得着生气吗,办完事再说……”

劝着这俩气愤不已的哄了出去,剩下这位,帅朗瞥了他一眼,脸型整个像长毛的冬瓜,呲着一圈白森森的牙,点了支烟倒不走了,蹲着看看桑雅又看看帅朗。桑雅看着倒没有什么不适,半靠着墙边,两条水灵的**横陈,裙子被撕开了一角,正恼恨地盯着络腮胡子,像不堪凌辱一般。

“我说玉姐,没想到有今天吧?梁哥说了,把兄弟们的辛苦钱还回来,没你的事,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呢,就饿你几天咱们再说道说道……怎么样?答应不?”络腮胡子很客气地劝着,看样子确实有点投鼠忌器。

“滚……”桑雅冷声斥了句,很有威风,似乎根本不怕。

“别说兄弟们不照顾你啊,真把你卖到晋南山沟里给放羊的当老婆你就哭吧……”络腮胡子叹了句。

桑雅脸扭过一边没理会,不料很不合时宜地有人扑哧笑了,是帅朗,笑着这办法实在是好。

络腮胡子不劝桑雅了,回头盯着帅朗:“小子,你叫什么?”

“费洋,浪费的费、海洋的洋……”帅朗随口就来。

“和她什么关系?”络腮胡子再问。

“没关系,我就是餐厅里瞅着这妞儿顺眼上去搭讪了,她说有人找她麻烦,拉我帮她,谁知道就把几位大哥惹了……哎这位大哥,你们有仇你们报啊,我真不认识她……”帅朗辩白着。不料说到此处,桑雅鼻子哼了哼,眼剜了帅朗一眼,原本觉得应该是个侠骨柔情的帅朗,此时却是这么一副嘴脸,实在不中看了。不过她这么一鄙视,让帅朗更火大,一骨碌坐正了,一指桑雅:“看……看……咱和她真没啥关系。我觉得你们这办法真好,就把她卖给放羊的当老婆……多卖几家。”

络腮胡子龇着牙哈哈大笑了,桑雅生气了,回头不管不顾,朝着帅朗脚蹬上来,帅朗一躲,俩人却是被铐在一起,没躲开被蹬了两脚。没想到救人救出仇人来了,帅朗火冒三丈也不管不顾了,拽住桑雅的脚,俩人就撕打上了,旁边观战的络腮胡子看不入眼了,敢情这位络腮胡子看着凶,脾气反倒蛮好,蹲在地上分开俩人,劝着:“好了,好了,省省啊,玉姐你安生点,一会儿梁哥就来,要不是遇上桩生意安排,早来了……我说你别老欺负这位小兄弟是不是?”

帅朗也笑了,这勉强讨好的笑装出来倒没有多难,俩人面对面笑着,帅朗是讨好的傻笑,不料越笑越觉得不对了,那络腮胡子,撇着嘴像在**笑、像在奸笑,像见到美女横陈那种准备下手的**笑和奸笑,一揣度这丫味道不对了,让帅朗隐隐地觉得某种事让他毛骨悚然……他紧张地指指桑雅:“哎……大哥……美女在这儿,您想干吗随便,不关我的事啊……”

“扑哧”一声,桑雅倒笑了,帅朗吓了一跳,回头再看桑雅,桑雅敢情认识这大汉,笑着示意着那络腮胡汉子道:“憨强,怎么样?姐勾搭的这小帅哥不错吧?要不你现在把他拖走?想干吗随便,不关我的事啊。”

学着帅朗的口吻一说,那络腮胡子却乐开眯眼笑了,帅朗吓坏了,一看那货盯着自己色眯眯的样子,再回头一瞧桑雅幸灾乐祸地笑着,猛然间省悟到了,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叫憨强的大个子,桑雅生怕帅朗不理解似的告诉了句:“噢,对了,费洋,憨强虽然长得很威猛,不过对他的男性伴侣还是挺温柔的……是不是,憨强?”

“那当然……”络腮胡子一应,眯笑着,挑逗着帅朗,伸着食指托着帅朗的下巴,端详一番,跟着状似暧昧地在帅朗脸上捏了一把,嘴里发着品尝美食的声音。帅朗此时终于尝到被调戏的感觉了,躲也躲不开,本来有点担心三个大汉对桑雅施暴,可没料到里头还有不喜欢女人的,那岂不是自己要被施暴,浑身恶寒之后起着鸡皮疙瘩,对着貌比钟馗、脸赛张飞的大汉,曲意逢迎的样子实在是做不出来了。

不料做不出来样子,憨强还蛮喜欢的,一摸帅朗咂摸着嘴:“哟,是个处啊。”

要是男女不是处,男男肯定是处喽,帅朗羞得无以复加,缩着脑袋,暗叫着苦也。

“哈哈哈……”桑雅看着帅朗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羞答答的样子,笑得浑身乱颤。

帅朗那个苦水呀,可往哪倒呀,怪不得进门后就络腮胡子没打自己,敢情是看上自己了,舍不得下手……此时他有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不该搞什么形象设计,整这么帅的形象,一个妞儿都没勾搭上,倒勾搭了个背背哥……这要是失了身,出去可怎么见人呐!

好在有人解围了,被调戏摸了几把的帅朗正愁无计可施的时候,外面俩人喊着,边喊边骂着,那句听得很真切,是“别你妈见了公的就**,出来打牌”。憨强应着,桑雅却在唆导着大个子憨强,别走呀,帅哥在这儿你舍得走呀……直把帅朗说得恨不得亲自动手奸杀这恶妞,一唆导,本来已经准备走的憨强又回头在帅朗脸上摸了把、腿上捏了把,直捏得帅朗几欲反胃,如逢大赦般地看着这人依依不舍地关了灯、关上门。

桑雅一直在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逗了帅朗几句,帅朗都没理会,只顾忙着自己的。

过了很久,笑声渐缓的时候,又见帅朗蜷在墙边鼓捣铐子,桑雅笑着问帅朗:“肥羊,你害羞起来蛮帅的啊,憨强一定看上你了……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顶多来个奸杀,憨强负责奸,其他人负责杀……呵呵……”“妈的,懒得理你,丢命事小,失身事大,这哪是个贼窝,简直是个变态窝,这种人都有……”

帅朗骂了句,手还在铐子锁眼里动着,纸质的名片有点软、PVC的又有点硬,不是塞不进去就是塞进去没办法扭,他一直尝试着把叠成细条的名片纸塞进圆形锁眼和三角锁芯之间空隙,试图扭动锁芯,只要扭得动,锁就能打开,不过试了几次收效甚微,渐渐有点不耐烦了。

至于丢命嘛,倒不至于,不过一想起那个近两米高的背背哥,帅朗全身就起鸡皮疙瘩,咱们要是强上个妞儿吧,可以原谅自己的鲁莽;可要是被那货摁着糟踏一回,这可让咱情何以堪?

心越急,手法就跟不上了,这玩意儿初中时就会弄了,经常被老爸这么锁着,久而久之,帅朗早揣摩出了若干种方法,鞋带、纸币甚至小小的硬塑料都能打开铐子,不过今天倒运的是没穿带鞋带的鞋,身上的大大小小东西除了两张名片都被这些货摸走了,腰里那根世界名牌皮带做工太好,根本拆不下零件来用。

怎么办?怎么办?帅朗有点心浮气躁了,屏着气,想着办法……

“你真能打开呀?这种的不好开……”桑雅见帅朗这么用心,悄声问上了。

“有个硬点的、能塞进去的东西就行……我开过。”帅朗道。

“你打开也走不了,窗户都没有……你一个人能打过这三个?”桑雅小声道。

“他们主要抓的是你,得分出俩来摁你,我对付一个就行了。”帅朗很没同情心地说道,换来了桑雅一句:“你去死吧!”

帅朗没心思斗嘴了,在身上摸着,摸着摸着摸到了自己脚上,不过那鞋肯定用不上,要是拆开鞋里的钢片,应该又点大了,用不上……摸着摸着,又摸着了一只脚,跟着那只脚触电似的缩回去了,桑雅小声叱着:“干什么?”

“身上有硬东西没有,给我找一个……”帅朗轻声道,“小点,能塞进锁眼里。”

“什么硬东西?”桑雅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有点觉得徒劳。“首饰?耳环之类的。”

“没有。”

“戒指?”

“没有,搜走了。”

“有了……这个应该能用……”

帅朗说着,拽着桑雅,桑雅要厮打,不料帅朗嘘了声,很正色,没有猥亵的意思。桑雅的心怦怦跳着,不知道这货要干什么,不料他只是摸着腿,摸着光滑的腿,桑雅没来由地有点心跳,有点发烧,轻咦了一身,往帅朗身上靠了靠……

岿然不动的锁芯缓缓转动了,帅朗心里大喜,侧耳听听那几位还在打扑克牌,最后一点劲使上来,哧拉拉一声……

铐开手解,脱困了。一刹那间手一松,桑雅兴奋得几欲喊出声来了……

“Q。”

“K。”

“大王……十张连……赢了,哈哈,喝喝……”

亮着白炽灯的厅堂里,房间里的几位斗地主斗得起劲,憨强一把十连张兜底,出空了手里的牌,那位手里还捏着四张2炸的干瞪眼了,悻然啪声一扔手里的牌,骂了句什么,憨强切着牌,催着这俩货清杯,那俩却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大口杯小半杯白酒端着一饮而尽,一个点着烟抽得眯了眼,一个吧唧着嘴,起身倒了杯水,倒水的这位如果细瞧,是萨莉餐厅被泼了一裤裆的那位老铲,刚换上了大裤衩**背,边倒水边问着:“憨强,梁哥怎么还没来,让咱们等到什么时候?”

憨强点着烟等着同伴,吐了口说着:“肯定又宰着肥羊了,要不不会半路折回去……”

说起这个来,有点意思了,倒水那位坐下来直埋怨那帮飞车仔都比咱们挣得多,据说邪门得紧,一有生意像公鸡下蛋一样,银行卡里就有人往进存钱,百思不得其解的老铲推了推那位喝得有点迷糊的追问着:“哎老歪,你说梁哥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个把人整得都心甘情愿往咱们兄弟们卡里存钱呢?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通这钱是咋整回来的,这发财也太容易了,年前梁哥还被逼债的追得满地躲,这才几个月……大发了,车买了好几辆……”

声音越压越低,说话的这位和歪嘴、憨强加上梁哥原本都是一块儿混的,不过混来混去这仨兄弟混成马仔了,一直琢磨不清这发财的门道在哪儿呢。这么一问,歪嘴和憨强明显也是懵然不知,一个愣眼,一个抓头,愣眼的歪嘴摇摇头:“不懂,咱要懂咱不成梁哥了……”

“有人懂,你们想不想学学发财门道?”老铲诱着。

“谁?”憨强、歪嘴上心了。

“就那妞儿……”老铲说着,指着地下室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白话着:

“梁哥不让咱们动她,问都不让问,其实就是怕咱们知道门道在哪儿”

“哎对……”憨强想了想点头认可,“连咱们都不知道这钱怎么着到卡里了,玉姐都能把到卡里的钱又给整没了,这事够邪门的啊,要不是揪着撮三了,咱们根本逮不着人”

“别别……咱们兄弟争什么。”老铲劝着俩人,小声指着地下室的方向说:“我是说,咱们问问她不就行了,不就一娘们吗,咱们还收拾不了她,我可听说这妞儿手里藏的钱不少……”

老铲明显动歪心思了,据说这位玉姐身家不菲,连梁哥也骗得倒,那手里存着的真金白银肯定少不了。不过憨强一听不敢了,头摇得像拨浪鼓,洗着牌劝着老铲:“别别……梁哥不让咱们单问,别吃不着羊肉惹一身骚……再说这娘儿们滑溜着呢,哪有那么容易问出来,就问出来,咱们兄弟仨也干不了那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