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寒而栗

江陵此时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渐远,她袖口一抖,袖中的柳叶刀便落了下来。

江陵初醒,发觉袖中刀还在,心中实则松了一口气,这就说明他们并未对她进行搜身。

许是龙霸天见她武功低微,才没将她看在眼里。如此倒是令江陵逃过一劫,她手中的柳叶刀锋利无比,一触到麻绳,不消一盏茶的时间,绳子便能被切断。

可就在柳叶刀触到江陵手腕上麻绳的那刻,柴房之中忽地响起一声嘤咛。

江陵手一顿,敏感的觉出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邓灵涵!”

邓灵涵刚醒,迷迷糊糊之间听得有人唤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上下难受的很,恍若被什么禁锢了一般。

她睁开眼睛,发现眼前陌生,瞳孔一缩,忽地尖叫一声。

江陵一听,眉间微皱,立即将柳叶刀收回袖中,闭目不语。

下一刻,房门忽地被人从外头打开,走进个凶神恶煞之人,此人手中拿着长刀,双眉一剔,面目不觉有些狰狞,直接将邓灵涵骇的闭上嘴,低声啜泣。

他冷眉冷目的扫了江陵与邓灵涵一眼,厉声道:“鬼叫什么!”

江陵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这姑娘不经吓,你小心些着,若一不小心给这姑娘吓死了,你们老大可寻不到替死鬼了!”

此人见江陵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不觉眯了眯眼,又扫了邓灵涵一眼,低声警告道:“小心些着。”

邓灵涵心中怕的很,忙点了点头,谁知一低头眼泪却啪啪止不住的往下落。

那人混当做没瞧见,确定邓灵涵不会大喊大叫之后,提着大刀复又走了出去。

邓灵涵见对方走了才敢发出声音小声啜泣,嘤嘤嘤的问道:“是,是江陵吗?”

江陵无奈回了句,“是我。”

邓灵涵一听身后的是江陵,不知为何,心中稍定。但她转念一想,那些人本就是冲着江陵来的,自己是被江陵波及,立即埋怨道:“都是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鬼地方。”

江陵早已料到邓灵涵会耍小姐脾气,并未意外道:“那可是我叫你跑到花柳巷外的?”

邓灵涵一听,底气不足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江陵侧目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现下差不多酉时了,离龙霸天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今天怕是不会再来了。

江陵轻舒一口气,再过半个时辰天色便黑了。

黑夜中,除了杀手,人们内心的孤寂会被勾出来,防备与警戒心会降的很低,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今日若龙霸天不来,她便能逃出去,但是带着邓灵涵,她目光不觉沉了下来。

江陵五指微收,唇角抿成一条线,额尖的青筋突突跳着,头不觉又疼了起来。

她与邓灵涵还真是冤家!

想着,她轻笑一声,本是无意一笑,却瞬间点中邓灵涵的神经。

邓灵涵当是江陵在嘲笑于她,立即尖声道:“你笑什么?”

江陵手中把玩着柳叶刀,漫不经心道:“笑我们有缘。”

邓灵涵轻哼一声,娇声道:“谁要跟你有缘!”

说着,她忽地想起一事,得意洋洋道:“江陵你别得意,思远哥哥才没那么喜欢你呢!你……”

“闭嘴!”江陵冷声直接打断邓灵涵,语气坏的能让人瞬间觉出她十分不爽的心情。

但邓灵涵才不是听话的闺阁小姐,江陵越是不想听,她越是要说,“怎么被我说中了!江陵……”

江陵嘲讽一笑,冷漠道:“邓灵涵,若是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邓灵涵一听死字,立即紧张道:“你什么意思?”

江陵面色不改的忽悠道:“我啊。将死之人,自是不想不爽,若是有人还让我死前不痛快!我定然要拉一个替死鬼路上伴我上黄泉的。”

邓灵涵听此,心下悚然,但还是挣扎,故作不信道:“你,你别吓我,我又和他们没关系,他,他们才不会杀我呢!”

江陵冷笑道:“是吗?那么又是谁将你掳来的呢!”

邓灵涵一听急了,“我和他们解释,他们自然会听……”

“好,你去解释,我便说你是我的同伙。你说,他们会信你是清白的,还是会信我的话?”

“江陵!”

江陵听出邓灵涵慌的不能自已,连着声音都发了颤,又笑出了声。

此时,邓灵涵却顾不得江陵的嘲笑了,她呜呜呜的边哭边埋怨江陵太过分了,不能这么对她。

可她哭到一半又想到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又委屈的压低声音,十分的害怕。

头一次,江陵竟觉得邓灵涵单纯天真到简直是蠢,可又令她觉得十分有趣。

邓灵涵哭了一会儿累了便不再哭了,似是接受江陵是个恶女人的使坏,看破了生死。

江陵此时却不如邓灵涵一般,她的神经崩的极紧,脑中不断盘算着之后她要如何做,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她不熟悉天龙寨的地势,不熟悉他们的人员布置,所以出去难上加难,但是如果两个人一起,很容易分散他们的人力,但是天龙寨的人又不可能傻到看见一人便追过去。

如何要让他们的人力只集中一边?!

江陵的目光不觉落在了门后窃窃私语侃大山的看门人身上,唇角微勾。

门外正看着门的寨卫今日确实有些郁闷,因为看人这活计十分的吃力不讨好。

若是看住了,并无嘉奖,因为这是份内之事。但若是未看住,责任便可大了。

因此他一直埋怨不停,吐槽不断,只不过他说了许久,身侧的人却站如钟,不言不动。

“兄弟,说句话啊。长夜漫漫,聊会儿呗。”

这会儿,那人才动了动眉,略略往下压了压道:“职责所在。”

“没劲。”

说着,这寨卫看了眼天色,见月已上了柳梢,想起翠儿今早羞红着脸跟他的后山之约,他忙故作焦急道:“兄弟,先帮我看下,我去个茅厕。”

说着,立马往后山跑去。

此时,门外只剩那大汉一人,不过他一动不动,只是略略转了转眼珠,又继续瞪大眼睛守着。

圆月慢慢顺着树梢滑了下去,柳梢上忽地落了一只黑鸦,“啊啊――”的叫着,声音哑涩难听,却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