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师姐，我错了吗
江陵倒了两杯烧刀子，边递给楚思远边道：“这里的烧刀子烈的厉害，可是好喝的紧，你尝尝？”
楚思远端过江陵手中的酒杯，直接一饮而尽，霎时酒劲冲头，烈性十足，他脸上立即起了红晕，半晌方回过神来。
他强压下去烈性的酒劲，一抬眼看见忍着笑看他的江陵，心下忽有一股冲动，伸手扯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了过来道：“江陵，你故意的。”
江陵笑的狡黠，可是眼中却无一丝遮掩，下巴一扬，坦坦****道：“楚思远，我是故意的。”
因着他扯得有些用力，江陵直接被他扯到近侧，二人的距离瞬间缩短，江陵下意识眉眼一抬，生动的落入他的眼中，楚思远一时间看的怔了。
二人正尴尬时，不知是今日的人群太挤，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仿佛谁在他身后突地推了他一下。
楚思远整个人反应过来时，人已不由自主的往前凑去，恰巧不巧的，江陵一低头，他正好亲上了江陵的额尖。
江陵正想低头抿唇一笑，没想到楚思远突地凑了过来，额上冰凉而又柔软的触感几乎让她瞬间觉察出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二人皆是浑身一怔。周围人的也没料到这体面的男子与女子竟如此大胆，此刻立马静了下来。
江陵愣愣的眨了眨眸子，她周身尽是楚思远身上惯常带的梨花香，男子的气息与亲密接触令她脸颊蹭地红了个彻底，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不过到底她脸皮厚的非比寻常，咬着牙抽回手腕，立即直起身子装作无事发生的一口一口喝着桌子上的烧刀子。
只不过微微颤抖的酒杯仍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片刻后，周围的喧闹渐渐恢复，大家亦当无事发生过。
不过江陵与楚思远之间诡异的沉默着，待江陵将一碗干辣面吃个干净之后，她脸上的红晕方褪了下去。
“楚······”
“江······”
江陵刚欲下定决心先一声打破沉默，没想到楚思远竟也侧过头来，一时之间，四目相对，二人之间的气氛忽地变的旖旎而又暧昧。
江陵瞧着楚思远清润如水的目光，心尖上忽塌下去一块，连着声音都轻了许多，仿佛怕打破这美妙的氛围，“楚思远~”
“嗯？”楚思远目光一侧，耳尖微红的侧过头去，下意识回到一声，仿佛在逃避什么，又仿佛在期待什么。
他的尾音上扬，音色干净，江陵心口又抑制不住的跳了一下，食指与拇指习惯性的摩擦两下，眼中狡黠一闪道：“我们去喝酒吧~”
楚思远目光一顿，似是有些意外，不过他随即唇角微微弯了弯，道：“好~”
若说卞安城最为好看的花街，那非花柳巷莫说，巷子中迎来送往，高贵的，低贱的，漂亮的，丑陋的，几乎一道长长的巷子将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囊括尽了。
江陵向来喜欢在高处喝酒，因此她与楚思远说起喝酒，便直接穿过人群掠上花柳巷旁的高门大户，立上了别人家的阁楼顶，看着底下的花柳巷。
楚思远则先付了钱，才慢慢走到阁楼下，抬眼看了看江陵所立的位置，静立片刻，才慢慢收回目光，几个腾跃追上江陵，立在她的身侧。
江陵手中还拿着刚刚在那面瘫买的烧刀子，对着酒壶一口一口的饮着，她见楚思远目光有些呆滞的在下方立了片刻，忽地觉得他在看别人，一转头却发觉自己身后根本并无他人。
这时，她才想出，他许是在看她。
因此，他一立稳，她便好奇道：“楚思远，你刚刚在看什么？”
楚思远的回答干脆利落，“看你。”
“为何看我？”
楚思远默了片刻，方道：“今天的月色很美······”
楚思远没头没尾的一句，江陵酒喝的有些急，脑子不如平时灵敏，一时之间，竟也没听出来。
不过楚思远说了月色很美，她便乖巧的回过头去，果真瞧见二人身后硕大的圆月，愣愣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很美。”
楚思远一低头，便能瞧见江陵认真的神情，仿佛真的在思考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忽地，他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自己仿佛有些过分，似个孩子般道歉道：“我在逗你。”
“哦。”江陵点了点头，仿佛并未在意此事，又喝了一大口酒，方反应过来，喃喃疑问道：“为何要逗我？”
楚思远看着江陵，见她好奇的抬起眸子看着自己，他清晰的看见月光落在她生动的眉眼之上，他一怔。
眼前的女子墨发如瀑，肌肤如玉，容颜并非绮丽的令人一眼便能心动，可气质洒脱肆意，落拓不羁，令人不自主的移不开目光。
楚思远忽觉得有什么击中他的心口，尔后砰的一声，慢慢炸开，绚烂无比。
“江陵姑娘如月色一般美······”
江陵乍听仿佛没听懂楚思远这句话，而是慢慢拧了拧眉，一低头，眼角“啪嗒”一声落下一滴泪，鼻音颇重的委屈道：“可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别人······”
楚思远听此，目光一紧，脑中瞬间警铃大作，他的五指微微收于袖中，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再未言语。
江陵眼中并无泪，因着此刻的气氛太好，她便用了三分心机，可是楚思远一直并未回复。
可是如此的沉默却是无声的拒绝，她下意识的摸着手中的酒壶，一圈一圈的用指腹划着简陋的梨花雕纹，半晌，轻轻苦笑一声。
楚思远已醉，脑中是一片浆糊，可是仍旧清醒的很，眼前的江陵，心中的姑娘，自下了泰岳峰的诸多过往一一在他眼前浮现。
他不敢看江陵，因着他此刻竟不忍心看她眼中的失落、伤心、苦涩，他的心在痛，痛的有些难以压制，妄图嘶吼而出，直接撕裂他的理智。
可他偏偏忍住了，目光平淡的看向江陵，刚欲开口，谁知江陵忽地抬眼，眼睛一眨，眸中竟一片清明，与平日无异，她大笑三声道：“楚思远，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你是我江陵认定的朋友！今后再相见，若有麻烦楚公子的地方，楚公子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哦！”
楚思远看着江陵，见她果真面无异色，眉尖一展，抬起酒壶道：“江陵姑娘洒脱随性，乃是中原江湖少见的奇女子，今后楚某可还要仰仗姑娘多多扶持。”
江陵下巴一扬，十分自得道：“那是自然。楚思远你可要小心了，惹了本姑娘不开心，本姑娘直接杀到泰岳峰，要你好看！”
楚思远微微作揖，眼角含笑的看着江陵打趣道：“不敢不敢。”
江陵看了他一眼，猛地将酒壶中的烧刀子一口饮下，干烈刺激的酒味入腹烧肠，她反倒觉得不过瘾，目光一转，看向远处，干脆问道：“楚思远，你何时走？”
楚思远同时将烧刀子饮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轻松道：“明日。”
“好，那明日再聚。今日天色已晚，我忽地想起绿珠还要让我给她带居酒楼的叫花鸡，回去晚了她可又要唠叨我了。不若今日我们就此别过？”
楚思远并未看江陵，只是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温和道：“好。”
他听得江陵沉闷的嗯了一声，身侧便再无声音。她何时走的楚思远并不清楚，只是身侧陡地空了之后，他心中仿佛有一块也慢慢沉了下去，沉入无边的深渊，拉扯着他的心尖，痛的有些让他微微皱了眉。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阖双眸，眉宇之间纠结而又痛苦，良久，他低叹一声道：“师姐，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