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咳声
食盒看起来比小丫鬟还要重。
但她却不舍得交给小厮，偏要自己提着，眼睛几乎弯成两个小月牙。
“少爷，您早上吃得少，中午可要多吃点。翠儿还是第一次知道，肉原来可以整块煮的，比翠儿拳头都要大呢！”
咕噜。
听到奇怪的声音，小丫鬟疑惑地来回张望，发现是身后的小厮们在吞咽口水。
也是，下人们没有独立吃食。
能吃多好吃多饱，全看主人。
姬江川虽然待遇好，食物多，但架不住好排场，养的小厮也多。
个个面黄肌瘦的。
反倒不如与姬江月同食的小丫鬟。
回去的路上没有再遇到今早的情形。
毕竟姬江川已经是‘江’字辈最浑的纨绔。
更恶劣的，只能往父辈找。
......
回屋后，在小丫鬟期待的目光下，掀开占了近半个桌子的食盒。
姬江川待遇极高，三荤一素，还有几颗李子。
但这个时代没人会骟猪，再加上调料稀少，导致肉质腥臭难吃。
李子也是没嫁接过的原始品种，又苦又涩。
江步草草应付两口，属实没什么胃口。
交代小丫鬟在屋内吃饱了再分给外面小厮后，他便出门了。
挥退要跟上来的狗腿子，江步走到无人处隐去身形。
这才短短半天罢了，却发生了这么多事。
早课公羊夫子疯狂，取代‘姬江川’，临近中午又险些被钟声唤醒诡异意识。
江步拒绝承认是自己脸黑。
他相信没有所谓的偶然，有的是多种因素下导致的必然。
遭遇这些，或许不仅是姬家问题颇多的缘故。
还有可能...是他被刻意针对了。
江步此行出来，便是要将姬家整个探索一遍。
在白天探索反而要比晚上安全不少。
至少没有那群令他不适的守夜人。
......
整个姬府建筑布局简单描述，就是一环环‘口’套在一起。
姬江月住在第六环的位置，姬江川在第五环。
东厨第四环，至于书院在第三环。
更内环的位置江步还未探查过，是否有更多环也是个未知数。
先来到书院。
上午江步在离开时，曾留下一具拟造的假体。
现在却失去了联系。
房屋已经被烧了个精光，烧焦的木柱门扉上还亮着火星子。
地上散着杂乱的足迹，以及一道浅浅的车辙。
江步瞳孔凝起，眼前浮现出一幅幅过去的场景。
应该是不久前的事，火势还未完全扑灭，便有一群黑衣人赶着马车进来。
马车上抬着一口黄棺材，看不清上面刻画了什么。
黑衣人迅速将烧成碳的‘姬江月’抬入棺材后便匆匆离去。
场景到此结束。
“黄棺，凭姬家实力使用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我记得貌似有个隐意是对长辈的尊敬？
呵，这帮老东西。”
车辙过了大门后消失不见，江步也没能再刷出来场景碎片，不知马车去向何处。
他决定继续向内圈深入，看看钟声是否从最内环响起。
从第三环进入第二环的通道，依旧是圆拱门，只是大了不少。
来回扫视，没有找到什么有效信息。
有些奇怪的是，整个第二环只有两排连房，位于南面与西面的阴影中。
这异样的布局引起了江步的注意：“说起来，不管是哪一环，似乎北面都没有建筑。从建筑布局图来说，北房应该是正房。
既然其他环没有...那是不是意味着正房在最内环？”
江步隐隐有些猜测，估计‘醒宿慧’与‘复生’的人就在最内环。
而那里，隐藏着整个姬家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旁的建筑中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那声音粘稠浑浊、像时日无多的老人。
偏偏那人音调极高，又似一个捏着公鸭嗓的老太监。
“不知...是哪位少爷前来？老儿久病在身，浑身脏臭。便不出来污您眼珠子了。”
听到这声音后，江步不由捂耳，升起一阵生理不适感。
就像人无法忍受手指抓黑板、叉子划瓷盘的声音般。
这是刻入基因与本能的厌恶。
江步暗道不妙，就要转身散去。
但那人竟又说道：“哦..是老儿眼拙了，来的不是少爷呵...原来是只邪祟！”
声音颤抖尖锐，音调越来越高，带着病态的兴奋。
就当那人说完话后，江步竟觉得身体在变得迟缓。
这熟悉的感觉...是触犯规则的‘逾矩’状态？
不，不是规则，而是一种相当接近的东西。
这时，公羊夫子赤眼狂躁的一幕浮在眼前。
江步明了：是规矩，姬家家规！
“怎么可能！只凭人力是如何具有类似规则的能力？
难道真有除了共生与驾驭诡异外的其他手段？
像《鲁工书》的符印那般，具有未知能力？”
在感知中，对方确实是活人无疑。
江步先是惊愕，转而兴奋起来。
如果这手段是真的，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得到。
“今天暂且退去，免得老东西们有别的手段。”
江步暗道要徐徐图之，不能打草惊蛇。
要走很容易，对他而言，缚在身上的迟缓感大概同逆风行走差不多。
离去前，无声将几缕红丝融入花草中。
不久后。
“吱呀。”
倒座房封死的木门开了一道细缝。
如同实质的恶臭从缝隙中飘出。
那气味，好似长满老年斑的老人身上油脂与腐烂尸体相混合。
但他还活着，尖锐的咳嗽连绵许久后，老人朝外说道：“你们，去查。莫要吵醒老祖宗。”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出现七个下跪的人。
“是！”
他们全身裹得严实，身形模糊。
但能看出，几人状态都明显极为不佳。
似乎...病了许久。
......
“晦气。”
江步摇着头从姬江月住宅离开。
离开倒座房后，他本想回来翻找些有用的信息，却意外看到多人运动的一幕。
上午才死了人，下午便有人入住。
入住的那位心还挺大，玩得也花。
穿越过来的那口井也检查过，没什么异常。
往外便是一堵约莫五六米的高墙，墙后无人，再远便是不怎么干净的街道。
“看来姬家的秘密就在二环以内，但是今天暂时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