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晋察冀军区临时指挥部 内 日

聂荣臻拿着一份电文:“方才,我宣读了以毛主席、朱老总和彭总的名义发来的电文。我个人认为: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这份电文胜似十万雄兵,对我们粉碎日军‘北围五台’的进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唐延杰依然缠着绷带,他从聂荣臻手中接过电文说道:“中央要求我们,应相当地集中主力,于我们有利的各种条件准备待机;以小部队与敌进行极不规则的小战,迟阻和疲惫敌人,以相当有力部队转人敌之后方交通线,打击敌之运输。这就要求我们以游击战应对敌之围攻。”

舒同:“这也是在中央苏区粉碎敌人‘围剿’行之有效的打法。从现在起,应把内线作战和外线作战结合起来,以游击战迟阻和疲惫敌人,寻找战机.集中兵力消灭敌之一部与多部里”

彭真:“我们一定能完成这样的战斗使命,因为我们有最大多数的不愿做亡国奴的老百姓。有了他们,我们的游击战就会如鱼得水,敌人就会变成困兽和瞎子。”

聂荣臻:“这就是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兵民是胜利之本!”他喝了一口热水,“在下一阶段的战斗中,除去认真贯彻中央的指示外,还必须与支援我们的一二○师和一二九师的兄弟部队配合好。”

赵栓柱拿着一份日文报纸走进,高兴地:“诸位首长,请暂停开会,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舒同严肃地:“赵栓柱同志!这里是军区指挥部,不是你表演的舞台,懂吗?”

赵栓柱:“我当然知道了!”他指着手中的报纸.“我想.舒主任也是很担快一些知道这条消息!”

唐延杰:“那就快讲吧!”

赵栓柱双手捧着日文报纸念道:“十月六日, 日本同盟社电讯:山西肃清战中著有赫赫武勋的清水大佐战死……而在这些将校死亡之外,其兵士死伤的人数,更不在少数。”

唐延杰有些激动地从赵栓柱手中夺过这份报纸,一看是日文.随手又摔给了赵栓柱,严厉地质问:“赵栓柱,你怎么会认识这张日文报纸?”

与会者愕然地看着赵栓柱。

赵栓柱笑了,指着报纸说:“参谋长,您再看看报纸旁边的中文,那可是军区懂日本话的同志给首长翻译的!”他说罢交给了聂荣臻。

聂荣臻看罢报纸,笑着说:“我提议,把这一消息电告党中央和毛主席,算作我们晋察冀边区向党中央召开的六届六中全会的献礼!”

延安 桥儿沟天主教堂 六届六中全会会场 日

毛泽东站在讲台上,激昂慷慨地讲道:“同志们!我向六中全会作的政治报告《论新阶段》已经讲了三个半天。现在,我还要特别讲一个问题,那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问题!”

与会者以极其兴奋的表情在倾听毛泽东的讲话。

毛泽东:“共产党员是国际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个国家具体的革命实践相联系的。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就是要学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

与会者爆发出长时间的热烈鼓掌。(《延安颂》片断)

毛泽东的窑洞 内 夜

毛泽东端着油灯在看那份全国地图。

有顷,朱德走进:“老伙计!你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毛泽东:“有,你先过来。”

朱德走到毛泽东的身边,有些茫然地看着地图。

毛泽东指着广州:“恩来从武汉发来电报,告知蒋某人已经作出决定:I一月二十一日弃守广州。同日,蒋某人为了改变保卫大武汉的策略,他发来电文,邀请你于明日―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飞抵武汉,商讨武汉失守以后的军事部署。”

朱德沉重地:“这样说来, 日本大本营制定的‘南取广州,中攻武汉,北围五台的作战计划已经完成两项了!”

毛泽东举起右手,在这幅全国地图的中部从上到下画了一道:“如果他们再实现了‘北围五台’的目标,大半个中国就真的变成了日本的殖民地。”

朱德:“我坚信晋察冀的军民一定会粉碎日军‘北围五台’的进攻的!”

毛泽东:“但我们也必须估计到,敌人在完成‘南取广州,中攻武汉’的作战任务之后,势必对晋察冀边区的军民造成更大的压力。”

朱德沉重地点了点头。

毛泽东:“因此,我希望你和彭德怀同志商量一下,帮着聂荣臻同志减轻一些压力。”

朱德:“可以。”

毛泽东:“行前还有什么事吗?”

朱德:“老彭都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王老五,你能不能利用他在延安开会的机会当一次红娘啊?”

毛泽东笑了:“老总啊,看来你不能领导情报战线的工作!”

朱德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毛泽东:“太老实了!”

朱德:“老彭有了?”

毛泽东:“有了!”

朱德:“女家是谁?”

毛泽东:“北平有名的才女―还有三年党龄的浦安修同志。”

朱德惊喜地:“真的!”

毛泽东:“真的!再说,我毛某人也不敢当乱点老彭鸳鸯谱的乔老爷啊!”

朱德好奇地:“老伙计!快讲讲我这个老搭档是怎么谈恋爱的!”

毛泽东:“听说啊,老彭到达延安不久,他在作报告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崇拜者,那就是刚才我讲的北平有名的才女浦安修同志。我还听富春同志说啊,他们二人几经交往,还作出了一项重大的决定:在老彭离开延安的前夕正式结婚!”

朱德:“嘿!没想到善打阵地战的老彭还能打速决战。还有呢?接着再讲!”

毛泽东:“再讲啊,你就得去问你的老搭档了!”延安交际处 彭德怀下榻处 夜一盏油灯,缓缓摇出彭德怀与浦安修相对无言。

彭德怀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望着夜空沉思。

浦安修不安地站起,很有修养地:“彭总,您是不是又改变了初衷?”

彭德怀低沉地:“没有!”

浦安修:“那今晚您为什么一言不发?”

彭德怀:“我……不知对你该怎么说!”

浦安修:“说吧!我喜欢听。”

彭德怀转过身来:“我想请你再认真地考虑一下我们间的这桩婚事。”

浦安修一征:‘’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彭德怀:“我已经年满四十岁了,按虚岁说都过了四十一岁,可你呢……”

浦安修:“我也再重复说一次,年龄的差异,绝不是真正革命爱情的条件。相反,正因为我比你小这样多的岁数,我才能像国母宋庆龄女士那样获得人生最崇高、最圣洁的爱情。”

彭德怀:“可我是一位献身祖国的军人,万一死在战场上怎么办?你还这样年轻啊!”

浦安修:“那我就像国母宋庆龄女士那样.继续为苦难的祖国奔走、呐喊,完成你未竟的革命大业!”

“呕当”一声,窑洞门推开了。

彭德怀和浦安修愕然地向门口看去。

朱德站在门前,憨厚地说:“老彭!你这是干吗啊?这么好的同志,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彭德怀:“老总,你快请坐。”

浦安修害羞地:“你们谈,我走了。”

朱德伸手拦住:“不许走!老彭,我可是八路军的总指挥,当着我的面说吧,你爱不爱浦安修同志?”

彭德怀:“你……叫我怎么说呢?”

朱德:“如实说!”

彭德怀吸喘地:“这、这……”

朱德:“这难道比下命令打鬼子还难吗?”

彭德怀:“难!”

朱德:“难也得说!”

彭德怀把身转过去,小声地:“爱……”

朱德开心地笑了:“真没想到啊,我们的彭大将军突然变成一个大姑娘了!哈哈……”

浦安修难为情地:“朱老总,你们谈工作吧,我走了!”

朱德:“等一下!”他有些遗憾地说,“明天,我就应老蒋的邀请飞武汉了,所以,你们在延安结婚的喜酒我是喝不上哄!等我回到太行山以后,我与克清一定为你们补办婚礼!”

浦安修:“谢谢朱老总。”低头走出了窑洞。

朱德:“老彭!快从那甜蜜的会面中醒来,让我们一起正视晋察冀反围攻献残酷现实吧!”

彭德怀:“我呀,从来就不想甜蜜还是痛苦这些玩意儿,在我的脑海里, 只想为中国受苦的老百姓打天下的事!”

武汉 蒋介石官邸客室 夜

武汉的夜空隐隐传来隆隆的炮声。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周恩来和朱德,无限枪然地说道:“原计划,是想在武汉召开一次国防会议,听听各方面的意见,然后再决定如何西撤重庆。日军进攻的枪炮声,迫使我不得不提前下撤守令。因此,希望朱先生和恩来对未来战局的发展,向我多多进言。”

朱德:“我来武汉之前,毛泽东主席让我再次转告委员长:战略退却阶段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痛苦而又漫长的相持阶段。”

蒋介石:“毛先生在《论持久战》中早已预见了!”

朱德:“由于敌人在我国占领的是点―失陷的大中城市,是线―大部分的铁路和公路,而我们依然占据着中国广大的农村。因此,只要我们依靠群众,打一场真正的人民战争,就一定能迎来战略反攻阶段的最后胜利。”

周恩来:“这就是我不久以前向蒋先生讲的:到那时,侵华日军一定会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蒋介石:“我清楚,这是毛先生的持久战思想。”

朱德:“蒋先生西撤山城重庆之后,鄂西必然成为日军进攻的一个重点。因此,希望蒋先生必须做好与敌人在鄂西会战的准备。”

蒋介石:“是的,是的!此次日本实施的‘南取广州,中攻武汉,北围五台’的作战任务,已经攻占了我们的广州,武汉也即将失陷,但不知五台一带的八路军还能坚守几日?”

朱德:“准确地说,将会永远坚持下去。”

周恩来:“就是五台等县城失守了,我们也会在晋察冀广大的农村开展游击战争。”

朱德:“打个比方说吧,我们每一个根据地,乃至于每一个游击队,就像是一条条捆妖绳,把绝大部分的日军拖在失陷的最为广大的山区和农村。”

蒋介石:“果然如斯所说,也很好嘛!”他取来一份材料,“我这里有一份来自日方的情报: 日军已经攻占那里的全部县城。现在, 日军又开始向阜平的东西庄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晋察冀军区临时指挥部 内 日

夜空中传来激战的枪炮声。

指挥部中响着急促的电话铃声和滴滴答答的收发报声。

聂荣臻在室内快速地踱着步子。

突然,前方激战的枪炮声加剧,有儿发炮弹在指挥部不远的地方爆炸。

聂荣臻惊得驻足细听,转身快步走出指挥部,向远方一看:

激战中的东西庄完全是一片火海,把夜空烧红。

依然缠着纱布的唐延杰走到身旁,低声报告:“聂司令!敌人来势极猛,近万人的日军向东西庄发起攻击。”

聂荣臻:“我们不是集中了一分区、三分区的主力,还有冀中独立旅一部共十个团与敌人血战吗?”

唐延杰:“是的!我刚刚收到杨成武同志的电话,他说打得极其残酷,与日军成胶着状。”

聂荣臻十分焦急地:“回指挥部,立即给我接通三团团长纪亭榭!”他说罢转身走进指挥部。

唐延杰:“是!”随聂荣臻走进指挥部,拿起电话,“请立即给我接通前方三团团长纪亭榭!”他啪的一声挂上电话。

聂荣臻在室内缓缓地踱着步子。

电话铃声响了。

唐延杰拿起电话:“喂!我是唐延杰……请等一下,聂司令要和你通话!”

聂荣臻走到跟前,接过电话:“喂!你是三团团长纪亭榭吗?”

话筒传出声音:“报告聂司令,我是纪亭榭。”

聂荣臻:“我告诉你:几十万边区票子还没运出去,你一定要顶住!”

“是!”

聂荣臻:“我给你下个死命令:你一定要做到人在阵地在。听清了吗?”

“听清了!我和我们三团全体指战员一定按聂司令的命令做到人在阵地在!”

聂荣臻啪的一声挂上电话,遂又在室内缓缓踱步。

唐延杰:“聂司令!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到里边睡一觉吧?”

聂荣臻微微地摇了摇头:“睡不着啊!”他向门口走去,遂又转过身来,“你把一二O师三五九旅、三五八旅支援我们的战情通报整理一下,我要给贺老总,还有毛主席报告。”

唐延杰:“是!”

聂荣臻转身走出指挥部去。

指挥部 外 夜

聂荣臻披着一件缴获的日军呢子大衣缓缓地踱着步子,他大口地吸着烟,火光在夜幕中一闪一闪的。

突然,燃烧着战火的东西庄方向枪炮声又骤然密集起来。

聂荣臻掷掉手中的烟蒂,循声望去:

远方的夜空被战火烧得彤红一片。

唐延杰拿着一沓材料走出指挥部:“聂司令,看来敌我双方的损失都小不了!”

聂荣臻叹了口气:“我们又有很多指战员英勇地牺牲了!”

唐延杰:“这就是我们八路军对中华民族做出的最大的贡献!”

聂荣臻:“留给后人去评说吧!有关一二O师第三五九旅、三五八旅的战情通报整理出来了吗?”

唐延杰双手捧上材料:“整理出来了,给你。”

聂荣臻接过材料:“择其重要的讲给我听听。”

唐延杰:“十月十七日,一二O师第三五九旅七一五团在明堡设伏,袭击由蔚县至沫源的一个运输大队,烧毁汽车三十五辆,全歼日军大队长田原以下四百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

聂荣臻:“贺老总的部队能打!”

唐延杰:“还是一二0师的第三五九旅, 日前袭击由张家口南下督战的日军独立第二混成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及其护送车队,击毙常冈宽治等五百余人,炸毁汽车十余辆。”

聂荣臻兴奋地:“以军区的名义发电嘉奖,并报告中央。”

唐延杰:“是!”

聂荣臻:“一二0师的三五八旅呢?”

唐延杰:“他们战绩也不错。今天接到报告:他们正在和我第二分区的部队在五台以东滑石片一带设伏,准备伏击日军第一0四师团一部,估计会有大的斩获。”

聂荣臻:“很好!”遂又关心地问,“伤亡也一定不小吧?”

唐延杰:“是的。”

聂荣臻:“立即派白求恩大夫为他们抢救伤员!”

唐延杰:“是!”

山沟小村里 外 日

村口的一座小院里,担架队把伤员从火线上向这里运送。

处置过的伤员从这里向后方医院运送。

不远处的山坡上守卫着警卫连的战士。

手术室里 日

白求恩正在紧张地为伤员进行手术。

刘茜茜站在身边又打下手,又当翻译。

从门口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战场上的硝烟,枪炮声已经远去。

不断有伤员抬进这临时的手术室。

冯玉兰在距离白求恩不远的地方忙碌着,为用过的手术器械进行紧急清洗和消毒。

警卫连长走进来,高兴地说道:“白大夫,敌人已经撤退,战斗结束了,你们也可以转移了!”

刘茜茜用英语翻译:“他说敌人已经撤退,战斗结束了,我们也可以转移了!”

白求恩点点头,用英语说:“告诉他,我这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刘茜茜用中文说道:“白求恩大夫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这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警卫连长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出去。军区模范医院病房内 夜冯玉兰提着马灯在病房里查铺。

一个伤员的一只胳膊上打着夹板,他轻声呻吟着。

冯玉兰忙走过去,问:“同志,伤口疼得厉害吧?”

伤员说:“伤口疼,疼得心口直难受……”

冯玉兰说:“来,握住我的手……”她把手伸过去。

伤员有些不好意思。

冯玉兰说:“没关系,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来,握住就不疼了。”

伤员握住冯玉兰的手。

冯玉兰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伤员的手背,小声说:“你要实在疼得厉害了,我就给你打一针止疼药,不过呢,止疼药对人的身体不好,而且药劲过后会感觉更疼,你现在的疼是麻药过去后的反应,忍一忍就会好的……”

伤员渐渐平静了许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冯玉兰轻轻松开手,为伤员盖好被子,提起马灯准备离开。

冯玉兰刚刚走到门口,被一个伤员叫住。

一个伤员说:“冯护理员,我认识你。”

冯玉兰说:“同志,请小声点。”

伤员说:“你不记得了?去年在太原拉弹药的时候,我见过你,是和王铁锤在一起的。”

冯玉兰惊喜地说:“你认识王铁锤?”

伤员说:“认识,我们一起在师后勤部呆过。”

冯玉兰说:“王铁锤他好吗?”

伤员说:“冯护理员,你不知道呀?……那,那我说了,你可别难过,王铁锤牺牲都半年多了……”

冯玉兰大惊:“你说甚?他牺牲了?……”

伤员说:“对!是今年三月七日在打奇岚县城的战斗中牺牲的,贺师长说,他是个英雄。”

冯玉兰突然失声痛哭,她转身向屋外跑去。

病房中的伤员愕然地看着冯玉兰跑去。

病房门外 夜

白求恩和刘茜茜提着马灯走过来。

冯玉兰哭着从屋里跑出来,差点儿撞到白求恩身上。

白求恩大怒,厉声说:“站住!”

刘茜茜忙说:“玉兰,你怎么了?白大夫叫你停下。”

冯玉兰站住了,不敢抬头看白求恩。

白求恩气愤地,说:“作为一名护士,你怎么能当着病人的面哭呢?”

刘茜茜同情地说:“白大夫说,你不能当着病人的面哭。”冯玉兰听后没有吭声。

白求恩说:“你当着病人的面哭,是会使病人不安的,会加重病人的病情,懂吗?”

刘茜茜:“白大夫说,你当着病人的面哭.会加重病人的病情的。”

冯玉兰点了点头,没有做任何解释。

白求恩说:“你必须克服掉这个坏毛病,否则你将会被从这里赶出去!”

刘茜茜犹豫片刻,用中文说道:“白大夫让你今后注意.不许再犯这样的错误。”

冯玉兰点头,但不敢去看白求恩。

白求恩:“茜茜,我们工作吧!”和刘茜茜走进病房。

冯玉兰停了一会儿,快步冲向夜幕之中。

初冬的山坡 外 日

冯玉兰在山坡上一边走一边啼哭着。

刘茜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大声地喊着:“玉兰!等我一下―”

冯玉兰停了下来,她一边用衣袖管擦拭泪水一边仍在抽抽搭搭地哭泣。

刘茜茜赶到跟前,看着冯玉兰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忙问:“玉兰,你这是怎么了?”

冯玉兰突然抱住刘茜茜放声大哭起来。

刘茜茜愕然地抱着冯玉兰那一抽一抽的身子,关切地说:“玉兰,先别哭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玉兰仰起泪脸,悲苦地说:“王铁锤他、他死了……”接着就又哭起来。

刘茜茜大惊:“你听准说的?”

冯玉兰哭着说:“一个伤员,他和王铁锤在一起,都是一二0师的,今年三月里打奇岚县城的时候牺牲的,人都走了半年多了,我才知道呀!……”

刘茜茜轻轻地抚弄着冯玉兰那被风吹零乱的头发,硬咽着劝道:“玉兰!别哭了,好吗?……”她劝着劝着也禁不住地失声哭了起来。

一座空****的草棚 内 日

赵栓柱倒在草垛上,忽而皱着眉头、闭着两眼在沉思,忽而拿起钢笔异常兴奋地在一个小本子上写些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刘茜茜有些着急的喊叫声:“赵栓柱同志!赵栓柱同志―”

赵栓柱竖起耳朵听了听,他大声地答道:“刘茜茜同志!我在这里―!”他泰然自若地坐在草垛上。

有顷,刘茜茜走到草棚前,一看赵栓柱的样子,非常生气地说:“看你这个样子,活像是一个弥勒佛,给我下来!”

赵栓柱有些调皮地:“哎,茜茜同志,我躲在这里创作开庆功会的活报剧,碍着你什么事了?”

刘茜茜:“少废话!你给我下来。”

赵栓柱:“我要是不下来呢?”

刘茜茜生气地说:“我可没有闲心和你耍贫嘴!”说罢她扭头就快步走去。

赵栓柱纵身一跃,从草垛上跳到地上,大喊了一声:“茜茜同志!请等我一下。”

刘茜茜依然气鼓鼓地往前走。

赵栓柱快步赶到刘茜茜的前面,伸展双手,拦住去路:“你听我说,方才我进人了创作的最佳境界,有些得意忘形,请你原谅。”

刘茜茜站在原地,眼里含着滚动欲出的泪水,凄楚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的战友王铁锤同志牺牲了!”

赵栓柱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什么……”

刘茜茜:“王铁锤同志栖牲了……”她说罢又嘎咽了。

赵栓柱默默地把头垂在自己的胸前。

刘茜茜着急地说道:“栓柱同志,你说怎么办吧?玉兰听了铁锤同志牺牲的消息以后,她不吃不喝,老是一个人躲在山里头偷偷地哭。”

赵栓柱低沉地:“你劝过她了吗?”

刘茜茜:“我劝了……可我没劝两句,就难过地跟着玉兰哭个没完没了。”

赵栓柱:“你那是在劝啊,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刘茜茜:“所以我就找你来想办法了。”

赵栓柱想了想,叹了口气:“咳!这事比编打鬼子的剧本难多了。”

十字路口 外 日

冯玉兰无声地淌着泪水,痴呆呆地站在十字路口中央。

远方叠印:

冯玉兰看着王铁锤打马掌;

冯玉兰和王铁锤、智能、刘茜茜一块参加八路军;

王副校长拆开算盘,把五颗算盘珠分给冯玉兰、王铁锤、赵栓柱、智能、刘茜茜……

冯玉兰回到现实中来,她双手捧着一颗算盘珠看了许久、许久,清然而下的泪水落在了算盘珠上。

赵栓柱已经站在冯玉兰的身后,他也取出自己那颗算盘珠,双手捧在了面前。

突然,冯玉兰扑通一声跪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她对着算盘珠自语地说:“铁锤哥哥,你为抗战牺牲了,扔下我一个人走了,我……按照老家的风俗,在十字路口为你送别……你放心吧,我一定向你学习,坚决抗战到底,多打死几个鬼子,为你报仇……”最后,她再次放声哭了起来。

赵栓柱双手捧着算盘珠,听着冯玉兰的话语,他忍不住地落下了颗颗泪水。

冯玉兰哭着哭着身子一歪,倒在了十字路口昏厥过去。

赵栓柱惊得叫了一声:“玉兰!”一个箭步跃到跟前,双手抱起昏厥的冯玉兰,一面为她按人中,一面不住声地说道:“玉兰同志!你快醒醒……”

冯玉兰终于苏醒过来,她一见自己倒在赵栓柱的怀抱里,本能地想站起,身体晃了晃,又倒在了赵栓柱的怀抱里。

赵栓柱:“玉兰同志!你的身体太虚了,不要动,好吧?"

冯玉兰:“不!不……”

赵栓柱:“玉兰同志!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好吗?”

冯玉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地哭了。

赵栓柱:“你能听我讲几句话吗?”

冯玉兰强忍着又“嗯”了一声。

赵栓柱:“当年,我们在长征途中死了很多红军指战员,开始,大家都用哭声和泪水纪念死去的烈士;后来,毛主席对大家说:纪念死者最好的形式是什么呢?不是哭,而是接过烈士手中的枪继续前进,直到打出一个新中国。玉兰,你同意毛主席的话吗?”

冯玉兰:“同意。”

不知何时,刘茜茜站在他们的身后边,她插话道:“玉兰,那就应该按毛主席说的去做才对。”

冯玉兰和赵拴柱都有些心慌,一时不知所措。

刘茜茜:‘’玉兰,我真羡慕你有了栓柱这样一个亲哥哥。”

赵栓柱扶起冯玉兰:“茜茜同志,你也应当做玉兰的亲姐姐才是。”

刘茜茜扶住冯玉兰:“玉兰,别哭了,叫我一声亲姐姐好吗?”

冯玉兰害羞地叫了一声:“茜茜姐姐……”

刘茜茜激动地拥抱着冯玉兰,亲切地答道:“哎!”

赵栓柱笑了:“茜茜,你来有什么事吗?”

刘茜茜:“有!聂司令打来电话,说敌人‘北围五台’的作战计划被我们彻底地粉碎了!请赵栓柱同志立即回到军区,赶排庆功会的节目。”

冯玉兰也笑了,笑得是那样的惨然。

刘茜茜搀扶着冯玉兰,和赵栓柱向前走去。

祝捷大会会场 外 日

村里的老戏台前。红色横幅标语:反围剿胜利祝捷大会。

赵栓柱站在台口,指挥台下的军民高唱(大刀进行曲)。

军区领导聂荣臻、聂鹤亭、唐延杰、舒同、杨成武等人坐在台上。

刘茜茜、冯玉兰陪着白求恩坐在台口。

舒同走到台前,大声说:“同志们!军区召开的祝捷庆功大会现在开始―”

台下的军民热烈鼓掌,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抗日口号。

舒同:“下边,请军区聂荣臻司令讲话!”

台下的军民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抗日的口号声。

聂荣臻大声讲道:“同志们!老乡们!这次晋察冀边区反围攻战役是从九月二十日开始的,到十一月七日结束,共进行了四十八天,打了一百三十六次大小战斗,毙伤日军旅团长、联队长以下五千二百余人,缴获长短枪五百七十多支,机关枪四十九挺,各种火炮十门,还有大量的军需物品!”

台下的军民长时间鼓掌。

聂荣臻继续讲道:“同志们!老乡们!在今天的祝捷大会上,我还要向同志们宣布一个好消息,毛主席听了彭真书记的工作汇报,非常高兴,称赞我们晋察冀根据地是‘模范根据地’,这是我们晋察冀根据地全体军民共同努力赢来的最高荣誉!……”

全场沸腾,热烈鼓掌。

聂荣臻说:“现在,请军区政治部主任舒同同志宣布立功受奖的单位和个人名单。”

舒同拿着立功名单走到前台,大声宣读:“同志们,现在我宣布立功受奖的单位和个人名单……”

聂荣臻的住处 内 夜

聂荣臻拿着一份材料,甚是振奋地说:“舒主任!你这份总结写得好,应当立即向八路军总部报,同时还要向党中央、毛主席报!”

舒同:“是!”

聂荣臻:“我建议以军区政治部的名义下发各作战部队,进行广泛的学习和讨论,利于提高我军区粉碎日军进攻的作战水平。”

舒同:“是!”

唐延杰手持一份电文走进,有些沉重地说:“聂司令!据来自内线的报告,日军不甘心‘北围五台’的失败,他们又在组织对冀中更大规模的围攻。”

聂荣臻愕然一怔,他急忙拿过这份电文边看边小声地念道:“……敌抽调在我边区及周围的第一一0、第二十六、第二十七师团和独立第二、第三、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五混成旅团各一部,共六万六千余人,对冀中平原进行分区围攻,扩大占领区,分割根据地,消灭八路军第三纵队……”

唐延杰和舒同焦虑不安地望着聂荣臻。

聂荣臻沉思良久,小声地问:“你们的意见呢?”

唐延杰表情严峻地说:“我军区刚刚粉碎敌人‘北围五台’的进攻,尚未得到补充和休整,接着再转战冀中平原……困难将会是很大的。”

舒同:“更为严重的是,一是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再是平原地区不利于我们和日军打游击战。因此,我建议立即向八路军总部,向党中央和毛主席报告。”

聂荣臻:“你们知道吗?也就是在我们历时四十八天的反围攻作战结束时,延安正在举行六届六中全会的闭幕式……”延安 桥儿沟天主教堂 六届六中全会会场 夜

毛泽东:

出以下几点:

“同志们!我的结论报告就要结束了!但是,我还要向全会郑重提用长期合作支持长期战争必须指出:一切经过统一战线是不对的!这是统一战线的根本原则!同时,我还在中国,离开了武装斗争,就没有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地位,就不能完成任何的革命任务。全党都要注重战争,学习军事.准备打仗!”

全体与会代表热烈鼓掌。(《延安颂》片断)

延安交际处餐厅 内 日

一桌陕北风味的饭菜,八仙桌中央放着一瓶杏花村酒。

毛泽东、彭德怀、杨尚昆、贺龙分坐一面。

毛泽东边吃边说:“今天是我请客,与其说是与诸位饯行,倒不如说一块商讨日军即将对冀中平原展开的更大规模的军事进攻。为此,先请北方局书记杨尚昆同志介绍一些情况。”

杨尚昆:“冀中地区位于平汉、北宁、津浦三条铁路和沧石公路之间,这里城镇密布,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再加上地处平津保三角地带,必将成为日军争夺粮仓、保护交通的必争之地。换句话说,这也就是日军对冀中展开军事进攻的所在。”

彭德怀:“诚如我曾向主席报告过的那样,冀中地区现有的革命武装,主要是吕正操同志在晋县举义的东北军一个团。到今年四月,成立了冀中军区和八路军第三纵队。但是,战斗力较弱,一旦日军对冀中发起进攻,后果是很难预料的。”

毛泽东:“老彭,不是一旦哟,而是一定!从聂荣臻同志写给中央的报告可知, 日军就要对冀中进行更大规模的军事进攻了!怎么办呢?我毛泽东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救不了聂荣臻的驾,老彭啊,你是八路军的副总指挥,手中有兵吗?”

彭德怀:“你是知道的,总部是指挥机关,没有兵。”

毛泽东:“贺老总啊,我毛泽东的饭是不好吃的。俗话说得好,吃着人家的嘴短,拿着人家的手短,该你说话了。”

贺龙站起,行军礼:“毛大帅,你就下令吧!”

毛泽东伸手示意:“坐,请坐。”

贺龙落座。

毛泽东:“我用了一桌陕北饭菜,换了贺老总的一万精兵。不过我要正式对你贺老总讲清楚,中央军委交给一二0师挺进冀中的三大任务:一、粉碎日军围攻,巩固冀中根据地;二、帮助在冀中坚持斗争的八路军第三纵队;三、扩大自己!”

贺龙:“请毛大帅放心,我贺龙保证完成任务!”

毛泽东端起酒杯:“来!为贺龙同志率一二0师挺进冀中平原旗开得胜,干杯!”

“干杯!”

毛泽东:“老彭在延安喜结良缘,我们预祝贺龙同志在挺进冀中平原的战斗中找到革命的伴侣,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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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