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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敬文:可是南边葡萄花构造已经有多口井喷油了,而北边现在只有一口井,是不是也像南边把握大呢?

余秋里点点头:敬文同志提的意见是对的。但葡萄花的情况现在看基本上是我们捏在手心里的东西了。这里的油肯定我们不能放弃,但我们不是为了抓大油田嘛?抱大金娃娃嘛!萨66井出如此高产油就证明北边的情况大大好于南边,富油区在那儿无疑!这是个新情况,说明形势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更加有利于我们找油田、搞大会战的形势!既然形势变了,我们就要当机立断,调整部署。否则,当断不断,就会贻误战机,就像刘伯承元帅讲的那样,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

孙敬文开始点头。

余秋里:既然是抱大金娃娃,那我们就先肥后瘦。在对整个长垣进行勘探的同时,把勘探重点从南部转移到北部,先控制住萨尔图、喇叭甸子构造的含油面积,并着手搞生产试验区。

康世恩:萨尔图那边交通方便,有利于快速调动队伍。

余秋里一挥手:因此我建议部党组立即作出修改会战方案,立即将主战场从南部转移到北部!

李人俊:我同意。

孙敬文:我没意见。

周文龙:一着好棋,我完全赞成!

余秋里和康世恩相视一笑。

好,就这么行动!明天发通知,命令后天16号全线队伍向北转移!余秋里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摇晃了好几下。

这是中国石油史上著名的“挥师北上”行动!

关于这一幕气势磅礴、波澜壮阔的石油大军的战略大转移,我在大庆采访时,许多老同志一提此事,都会眼睛发亮,都会滔滔不绝地给我讲一大通,如果有时间他们可以讲三天三夜……实在是太宏大了,太壮观了!是松辽大地上从未有过的那种铁流滚滚的大迁移、大行动!想想看,四五万人的队伍,几百、几千台铁塔、钻机和车辆组成的钢铁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齐步奋进,那阵势北大荒上有过吗?没有。那阵势,黑土地上祖祖辈辈住着的百姓见过吗?没有。

天,没见过这排山倒海的人流;地,没听过这隆隆作响的战车。云,停下来观看;雪,在融化等待……“同志们,拿出干劲,拿出力气,向萨尔图进军--!”

“同志们,脱下棉衣,挽起裤腿,向萨尔图前进--!”

萨尔图?萨尔图是什么地方?真的很惭愧,在写本文之前,我不曾知道过这个地名。而到大庆后,我才知道原来今天的大庆市区所在地其实就是过去的萨尔图。萨尔图作为一个地名,今天还在大庆市区的许多地方仍然保持着。比如大庆市现在最大的一个区就叫萨尔图区,大庆的火车站过去就叫萨尔图车站。大庆油田没有之前,大庆这儿就叫萨尔图。

这个听起来像是外域的地名,其实还真有些神秘。蒙语里的“萨尔图”,其意是“月亮升起的地方”,或者说是“有月亮的地方”。而到了满语里却很不一样,称它为“多风沙的地方”。截然不同的解释恰恰引证了这个神秘地方它既有月亮又有风沙,既有温柔美丽一面,又有寒冷严酷一面。

传说在上上个世纪的某一个夜晚,一位蒙族兄长和一位满族阿弟带着家人游牧到这里,他们抬头望着刚刚升起的满月,沐浴着习习春风,各自对身边丰盛的大草原发出不同的感叹:一个说:“啊,月亮,多么美丽啊!”另一个说:“啊,风,多么强劲啊!”于是“萨尔图”便成了两种不同解释。但无论何种解释,萨尔图确实既美丽--美丽是因为它有宽阔无边的大草原,又令人恐惧--恐惧它荒无人烟和零下几十度的严寒。

萨尔图有自己真正地域上的名字意义,应该从上世纪的1901年沙皇俄国修筑东清(中东)铁路铺设至此,萨尔图才在地图上标了这三个字。过去的萨尔图是什么样,今天已经无法见到一点影迹,只是大庆的同志告诉我:现在大庆油田最富油的一块地方,就是火车站为中心几平方公里的那个地底下。

余秋里当年统率石油大军“挥师北上”的目的地就是这一地带,即以萨尔图火车站为中心的地方。这里距当时打出高产油的萨66井仅5公里。

“同志们累不累啊?”铁流滚滚的行军途中,一辆绿色吉普车飞驰而来,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从吉普车前座探出身子,不停地挥动着那只有力的右手。

“呀!是余部长啊!”有人惊呼起来。

于是,整个几十里的行进大军欢呼起来。

“余部长好!”

“余部长辛苦啦--!”

“同志们好!”

“同志们辛苦--!”

这一呼一应,如同一次盛大的阅兵式。是阅兵式,是余秋里将军在检阅他的石油大军!将军的脸上严峻而神圣,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迎他而来的钢铁队伍。尽管这些拖拉机车的队伍比起正规军显得少了些神气,但他们的步子一样坚定有力,一样铁流滚滚……这让余秋里欣慰和自豪。

“会师萨尔图!拿下大油田!”

“同志们,前进--!”

突然,吉普车来了一个180度转向。余秋里猛地竖起身子,奋力将手挥向前方,喊着震天动地的口号……“会师萨尔图!”

“拿下大油田!”

“前进--!”

口号声、脚步声、车轮声……汇成一片惊天动地之声。这不是导演的电影,这是1960年春天在东北大平原上发生的真实一幕。我曾对几个著名电影电视导演说这样的话:仅凭这一幕,你们就可以拍出新中国建设史上最精彩感人的一部惊世之作。

我不知道中国有没有这样的优秀导演。而现在我书中描述的松辽石油大会战中“挥师北上”的宏大场景,其“大导演”是余秋里。他所导演的这一出戏已经成为新中国建设史上的经典一幕而载入史册。

“啊哎!那劲头呀,我是描绘不出来的!”时任行政处长的刘文明感受也许最深。他是挥师北上中负责财物的一位处长--其实是个“光杆司令”。

3月16日那天,刘文明和十几名处、科级干部接到挥师北上的命令后,立即乘卡车从高台子村出发,前往萨尔图报到。他是行政处长嘛,大小也是个官,也有车坐。可北大荒的1960年3月,仍然大雪纷飞,一路寒风剌骨,一百多里路,停停走走,用了大半天时间。到萨尔图时,他的腿冻得半天伸不直。那时萨尔图啥都没有--除了传说中的“月亮”还在脚底下睡觉外,什么都没有。石油大军能找到一间牛棚便是好运了。

“老刘,你来啦!太好了太好了!”三探区指挥宋振明见自己的老部下出现,欣喜万分。他往四周一指:“你看看,这儿乱成了团,我快急死了。哎,你来当我们三探区的行政处长吧!”

“行,你给我多少人?几间房子?多少东西?”刘文明听说有活干,挺高兴。

“人有一个,就是你自己。房子和东西一样也没有。”宋振明说。

刘文明拍大腿了:“我的老天爷,你不是要我命嘛!这人山人海的都呆在雪地里,要吃没吃、要睡没地方睡,你让我当行政处长,人家不把我皮都要扒掉嘛,宋指挥你干脆让我上吊去吧!”

“少啰嗦啊!五天之内,你要准备出五千人的吃和住。完不成任务,我再找个牛棚让你去上吊!”宋振明人高马大,双眼一瞪,说完就忙其他的去了。

刘文明愣在雪地里想哭都没地方蹲下身子。

“听说部里唐克司长现在在安达,你赶紧去找他。”探区党委副书记李云过来悄悄对刘文明出了个点子。

刘文明一听,没多想一下,立即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到安达的票。听到石油部的会战领导们就住在离火车站一二百米的第二马车店,刘文明没费劲就找到了唐克司长。

“找我干啥?”一头埋在办公桌上正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各种报表和材料的唐克司长见面前有人站着,便问。

“我找你要锅、碗、瓢、盆,还要帐篷。”

“那你看着我这儿有什么你就拿吧!”唐克头也不抬地说。

“这哪够?我要五千套呢!”

唐克一惊,抬头颇为怒气地问:“你是谁呀?你把我的拿走不就得了,怎么要那么多?”

刘文明赶忙自我介绍:“我是三探区的行政处长,宋指挥刚任命的。他让我五天内要保证五千人的吃住问题。”

唐克明白了,直直腰杆,说:“东西是没有,可倒是有点钱,我让财务的同志开张支票先给你们拨点。”

刘文明连连点头,眼睛又不觉落在唐司长办公桌上的一个茶具:“还要这个。”他用手指指。

唐克一愣,继而笑了:“行,你再把这屋里的两个暖水瓶也拿去吧!”

刘文明伸开双臂,“呼啦”一下把唐司长的几样家当全都卷跑了。

回到萨尔图,刘文明立即着手支起行政处,他和宋振明又派来的几个同志一起在牛棚的一角设了一个办公室和一个仓库。又兵分两路:一路上哈尔滨、齐齐哈尔购买物资,一路则在萨尔图火车站旁负责接待参加会战的大队人马。

来的人太猛了,前五天就一下上了六七千人。开始是一个锅做饭,从早到晚的做也只能供每人吃一顿,不少会战人员只能到火车站的几个小店里买干粮吃。那萨尔图才有几个小店嘛!

两天就把所有的小店存的东西全部吃了个精光。刘文明他们只好后来又架了三大口锅,仍然整天整夜的烧啊烧……到底一天烧了多少锅,给了多少人吃,刘文明他们都搞不清。反正有两点他们是清楚的:吃饭的人都是来参加会战的,全是自己人,因为当地基本没有老百姓;二是说好了凡是路过这儿的下属队伍,行政处接待点只管一人一顿饭,常在萨尔图的机关人员一人吃两顿。那会儿人的自觉性高,不太可能有人多偷吃一顿。当然,吃饭是不用付钱的。

掌握会战物资大权的刘文明他们挺会动脑筋,凡看到披羊皮的,就知道是玉门、新疆和青海那边来的,给他们的物资就是帐篷和锅、碗、瓢、盆;凡是看到穿工服单薄的,就知道是四川来的,除了上面的物资外,还另加一条毯子和一件棉衣。人群中更多的是那些头戴军帽、身穿军装的转业军人。他们最好对付,给一顿饭吃,再说一声“向解放军学习”,就完事了。

会战大军来到萨尔图,不管怎么说,多少还有人管他们一顿饭,可当他们再往战区的工作点落脚时,才发现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呢!

那是啥工作点嘛!一片荒原,除了冰天雪地,什么也没有!

薛国邦可能是运气最好的一个。他的采油队一到萨尔图,指挥部就把接收萨66井的任务交给了他--老薛是玉门油田的全国劳动模范,萨尔图眼下就一口出油井,他能得到这样的任务是挺光荣的事。老薛他们3月18日到的萨尔图,大伙儿没在萨尔图歇脚,第一天就步行到了井场。那时行李和工具啥都没有到,原来的钻井队即基本搬完了东西,只留下一间值班房。老薛他们就凑合过了夜。第二天钻井队连值班房都搬光了,整个萨66号井成了一处光屁股井,还有就是周围的一片荒原。白天,老薛赶紧上萨尔图指挥部领到了一口锅和一袋粮食--刘文明他们告诉老薛:“你们可别再来领东西啊!这已经是特殊照顾你们了!”意思是再来领也不会有啥东西给你们了。

饭总得吃嘛!大伙儿从荒原上捡了些柴草,总算开了两顿饭。白天日子好打发,夜间可就惨了。十几人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冬下,一无房子,二无被褥,老薛他们只好抱成一团,围在一堆柴火前跑着圈子取暖。实在再吃不消,有人就干脆张开嗓门,来一段秦腔,那一夜他们把周围的狼群吓得不知是咋回事地蹲在地上不敢靠前一步。这是第三天。

第四天,老薛有些着急了,这样呆着不是事,好不容易在井台周围发现了钻井队遗忘的一把管钳,于是他分组让同志们轮流修理起油井,以保证继续出油。其他的人则跑到萨尔图去要回了一顶帐篷。这一夜大伙儿说是来松辽后过的最幸福一夜:他们把帐篷铺在地,当做大被褥子,铺一半盖一半,人就在中间睡着……第五天行李和工具总算到了。大伙儿高兴得跳起来,一大早就上萨尔图火车站搬迁东西。指挥部的人说,没有车给你们拉东西,你们自己想法吧。这不算什么事。老薛他们连背带抬将工具和行李运到井场,下午大伙儿就把帐篷一支,行李还来不及打开,便开始忙着采井前的准备。哪知,突然老天变脸,一阵狂风刮来,并且越刮越猛,刚支起的帐篷,被卷起跑了好几米。十几个人手忙脚乱去逮住帐篷,可就是敌不过狂风。

老薛火了:“我们到大庆是来干啥的?参加大会战的呀!可连顶帐篷都支不住,还拿什么大油田?”

队员们不言声了,憋足劲,说啥也要把“家”安住!十几个人也不知哪儿添来的猛虎下山之劲。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狂风中,帐篷终于立住脚。这个时候东方已露晨曦……五天五夜,这是老薛他们上松辽的初历会战的日子。薛国邦是后来大庆“五面红旗”之一,南战北征的他,为中国石油事业鞠躬尽瘁,屡屡负伤积疾,现今他仍在大庆安度晚年。那天我说要采访他,大庆的同志说老人家肯定现在说不了多少话,限我采访他半小时。哪知我到他家后一谈起当年的会战,几个小时里老人家就没有停过话。

比薛国邦晚来几天的玉门石油大军中还有一个人更了不得。他一下火车,拔开双腿就奔到一片大草原上,“扑嗵”跪下双膝,用力抠起一把土,然后仰天大喊:“这下咱们可是掉进大油海里啦!甩开膀子干吧!”

这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说起话来,震地动天。他瞅着车站上人山人海的都挤在那儿不是找队伍,就是向接待处的人问这问那,便火冲冲地大步流星般的跑到那个牛棚改的指挥部,也不问谁是领导谁是管事的人,劈头盖脑吼道:“我们的井位在哪儿呀!钻机到了没有?这里打井的最高记录是多少?”

顿时乱哄哄的指挥部里被这吼声震得静静的,人们回头一看:嘿,这不是玉门的老先进王进喜吗?

王进喜来啦!王劳模好!

大伙儿有人见过他,有人听说过他,这王进喜原来果真厉害啊!指挥部的干部和前来领东西接受任务的人都向他围过来。

“我是来问任务的,你们快告诉我吧!”王进喜瞪着眼睛,只对指挥部的干部说话。

指挥部的同志只好笑言相答:王队长,你们1205队第一口井是萨55号,在马家窑附近。王进喜一听,转身就出了那个牛棚。

“哎王队长!让你们队的同志在这儿吃一顿饭,我们准备着呢!”接待处的同志在后面拼命叫喊着,王进喜像没听到似的,直奔他的队伍去。

全队30多个人在马家窑井场住下后,钻机却没到,怎么办呢?第二天一早,王进喜冲大伙儿一挥手:走,上火车站去!

上火车站干啥去?

帮着卸货呗!没看到车站上忙成这个样?王进喜将鸭舌帽往额边一拉,跳上货车就干了起来。队员们没辙,谁让自己在全国劳模的井队呢!

王进喜和井队的30多名同志就这样,一到松辽便先当了七天义务装卸工。第九天,他的1205队钻机到了,全队人欣喜若狂,七手八脚便搬运起来。当时整个车站上只有4台吊车,成千上万的货物都在等待排队,轮到1205队还不知何年何月。

王进喜急得直拉羊皮帽,问打过仗的指导员孙永臣怎么办?

孙指导员说:有一次他和战友们守高地时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跟敌人拼。

王进喜大喜:“对,我们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人拉肩扛也得把钻机运到井场!”说着,他就让大家去找棕绳和撬杠,自己又在车站的人群中穿来窜去的,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解放”牌汽车。

这回齐了,王进喜让汽车倒在火车皮的旁边,架好跳板,于是全队37个人,你吼一声,我吼一声,硬是用了近一整天把几百吨井台的设备靠人拉肩扛从火车上搬了下来,然后又像蚂蚁搬骨头似的一点点往井位挪动。似乎现在读者们看我的笔下很简单,其实王进喜他们干这活费老力气了!你猜猜,光两台泥浆泵,每台就有七吨半重,四吨载量的“解放”被压得轮胎“吱吱”乱叫,那儿会超载不是什么事,而且应该说越有本事。王进喜他们就是靠这本事硬将自己队上的所有装备弄到了井位。这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的经典作风。

后来余秋里听到王进喜这句“经典语”觉得很好,就在大会上到处讲:咱们为国家找油田,就这个么条件,国家穷呗!等行吗?不行!那怎么办?就要学王进喜的精神,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

话从部长嘴里一出,就是行动的命令了,就成战斗口号了。说多了,有些知识分子和技术人员在嘀咕:这有条件要上没说的,没有条件也要上是不是有点违背科学规律啊?于是有人悄悄把这话反映到余秋里那儿。

余秋里一皱眉头,猛地一甩右手:这样吧,我们就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

好!这就完整和科学了!其实在那个年代,即使说没有条件也要上也没错到哪个地方去。就像王进喜队上的指导员说的那样,跟敌人打仗子弹打完了,不也是属于“没有条件”了呗!

可人家战士用石头跟敌人拼去!那也是既可称没有条件也要上,也可称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没有条件也要上”里包含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发挥人的能动性的精神,一种藐视一切困难的大无畏精神,其本身就是在科学地争取条件过程,因此笔者不认为余秋里和王进喜他们最初的原话有什么缺陷,相反更真实、形象和生动。

王进喜是了不得!别人到萨尔图后看到人山人海乱哄哄的一片,也不知打哪儿干起,或者等着上面分配任务,安排工作时,他早把队伍和设备拉到了井位。第一口井五天零五个小时完成了钻井任务,而他本人五天零五个小时没离过机台。还记得他下火车后跑到指挥部吼着问领导那几句话吗?其中最后一句就是“这里打井的最高纪录是多少?”他王进喜奔的是要在大庆会战中争头挑战绩。1959年--也就是他来大庆时的前几个月,他的井队在玉门创造了年钻井71000米的全国最高纪录。这个数字相当于旧中国有钻井史以来42年的总和。

你说王进喜了得吗?他在松辽出现仅短短十几天时间,就把几万人的钢铁大军震得全都对他又敬佩又羡慕。你看他整天一身泥一身油的没日没夜摸爬滚打在机台,受了伤、拐了腿,一跛一拐地照常在风雪飞舞的井台上冲锋陷阵。钻机刚转起来那会儿,附近没有水。王进喜一吼,端起脸盆就往水泡那儿去,一边端着水,一边拐着腿说:“余部长说了,我们来这儿是拿下大油田的,早一天拿下大油田,就早一天向毛主席报喜!没水就难住我们啦?呸!老子就是尿尿也要把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