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齐人谋反 01
项羽带领二十万大军，轻而易举地攻进城阳。
自从楚军埋葬了秦国，以后再没遇到强大对手，所以今次到了北方，只管搜掠财物，**乐妇女。范增看到这一幕后，把几个带兵的叫来痛骂一顿：“自古治兵以严取胜，像你们这样一味任着士兵胡闹，是要找死啊。”
季布、龙且等人把话学给项羽，项羽哈哈一笑说：“亚父年长，只知道用老办法带兵，岂不知纵容一下也可鼓舞士气。你们玩你们的，玩够了，我们再一鼓作气灭掉齐国。”
城阳原驻有守军三万多人，楚军突然来袭，把他们杀得措手不及。守将殷乱看敌人势大，弃城而逃。
田荣早料到楚军会有来犯的一天。听了殷溉的汇报，并不吃惊，反而说好。王弟田横不解道：“大敌当前，我军首战失利，哥哥不但不怪罪，反而说好，是何道理？”
田荣说：“你们不知，楚军灭秦后，必然以为自此天下无敌。我如一战把他们胜了，倒教他们知道齐人能战。如今败了，正可助长他们的骄气，下一步看我如何破敌。”
众将听田荣说得有理，齐呼：“大王老谋深算，我等愿效死力保卫齐国。”
项羽准备让部队玩上两天，养足精神，再攻打齐国都城临淄。哪知部队玩上了瘾，不愿轻易离开。齐国地处北方，女人多高大丰满，将士们为了能多玩些日子，特别选了两个身材高挑，皮肤白哲，言语清冷的女子伺候项羽。项羽虽在家时为虞姬所迷，不轻易宠幸别的女人。但此时因为虞姬不在身边，将士们又一片忠心孝敬，老端着架子也没啥意思，所以到底还是把两个女子宠幸了。直接的感觉是，还真的不错，有些意思。
殷乱在逃离城阳时暗留了一些机关，趁一日夜间，田荣带领部队突然攻进城内。楚军大都在梦乡，齐军冲进军营，挥刀就砍，直至每人砍了三四个，楚军多数人才从梦中惊醒，连声呼喊起来。没死的楚军顾不得抵抗，连滚带爬寻路逃窜。
项羽、龙且、季布等也从城内逃出，天明清点人数，损失了一两万人。龙且、季布欲引咎自裁，项羽说：“裁什么裁，你们都裁了，让谁去报仇？都活着吧，打败田荣才是最主要的。”
范增在项羽纵容士兵胡闹时，分出一半兵马去攻打临淄，所以项羽对城阳兵败并未看得多重，只等那边传来好消息。哪知在淄早有准备，范增他们刚围上临淄，即有从榔呀来的救兵赶到。城内守军突然从城内冲出，前后夹击，又把楚军打得大败。项羽与范增会合，述说各自情况，才都认识到，这个齐王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然他也不会轻易造反。范增说：“齐人的确善战，看来只能智取，不能硬夺。”项羽说：“奶奶的，我就不信了，我见人就杀，直把齐人都杀光，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项羽大开杀戒，城阳、临淄附近的村庄都被他屠戮一遍，所过鸡犬不留。齐国君臣将士虽把城池守得铁桶一般，但这样的消息难免不传人城内。那些将士中多有爷娘妻子生活在村庄的，任楚军烧杀下去，难免不家破人亡，所以都咬了牙非要出去跟楚军干一仗。
田荣虽知急切中齐军胜不了楚军，但将士的怒气不可遏制，所以不得不放出去与楚军决一死战。看一时攻不下城池，项羽的部队就向北推进，也是诱导齐军出来。齐军一路追来，有赶上的就厮杀一阵。哪知城里的部队刚离开不久，就有大股的楚军来攻打城阳。四圈都是人，他们采用各种办法登城。守卫城墙的将士明显不足，大量的楚军很快翻上城墙，接着城门被打开，楚军如潮涌般进人城内，迅速撒向各个角落，亦如进人村庄时一样，大肆屠杀。田荣此时正在议事室和幕僚计划着怎样和楚军展开持久战，直至把楚军熬走。突然见大批敌军来攻城池，当时蒙了，一时搞不清楚军到底有多少人，只能匆忙披挂了，逃命要紧。
先前被田荣赶跑投靠项羽的齐王田都，带领五万齐兵耀武扬威地来攻打临淄。他于马上喊话道：“城上的将士听好了，我是齐王田都。田荣逆贼无道，以武力将我逼走，现在我回来了。楚霸王率百万楚军来讨伐不听号令者。现田荣已在城阳被捉，所以我带队前来接收都城。你们快把城门打开，迎我进去，否则将受到惩罚。”
城上将士有认得田都的，看他旁边的队伍，虽穿着齐人衣服，却明显矮了些，因此产生怀疑，故而回敬道：“你这外人封的国王我们倒认得，只是你的兵马怕是假的吧？你也不看看，齐兵有这么矮锉的吗？滚回去吧！齐人只知一个田荣王，不认冒牌货。”
田都大怒，骂道：“好你们一帮有眼无珠的蠢猪，不认爷爷是吧，总有一天让你们认识。到时不是我冒牌，只怕你们娘的脑袋想冒也冒不成了！”他转头对身后的士兵说：“你们都听到了，齐狗嘲笑你们身材矮锉，你们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就给我狠狠地打。”说这话时，他大概忘了，自己是地地道道的齐人啊。
扮作齐兵的楚军一起山呼：“不答应！”
城内官员中有不少是和田都熟悉的。令尹田丘曾随田都西征，见识过项羽打仗的厉害。他分析，项羽今带百万大军压境，估计田荣的王位保不住，田都复王是肯定的。自己要想保住荣华富贵，最好的办法是把都城献出去，主动迎接田都。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下一步不会不给个大官做。这样想好了，就和几个心腹商量。门客方洪说：“这固然是个好主意。但如今守城的元帅是王弟田横，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打开城门。主公虽是主管，但不掌兵权，也无权指使门军行动。”
卫尉马倍说：“我有一个狠招，只怕田公不敢使用。”田丘说：“有何不敢用，只要能成事，我就敢用，说说看。”“我们放一把火，把田横烧死。他一死，百官无主，到时还不任由我们做主。”田丘说：“烧他不容易，纵是成功，田都也不知是我们烧的啊？只当是我们走投无路了才投靠他们，表现不出真诚。”马倍说：“不然，只要把城门打开，他们自然相信。”田丘说：“不如直接放火烧城门。”
田丘的妻子金艳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劝他不要这样做：“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为人做事，忠信为本。你这样做明显是兴一家灭一家，即使成功了，新的君王也要怀疑你的人品，不会保你。”
田丘大吃一惊说：“你怎么知道这事？女人家少管闲事，男人要成大业，就要不拘常理，为常人所不为之事。我到了这位置还要谁保，只能自己保自己，进就是保，不进就是毁，你懂个屁。”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实施迎接新王的计划，就被田横带领一帮武士围了他的家。把他揪到院内，劈脸扇了四个巴掌，一边两个，然后问：“知道为什么打你吗？”田丘此时明知为何，却不能承认，挺直脖子说：“不知道！”田横又打，直打得田丘鼻口蹿血，他的手也打疼了，才对下人说：“把他扔到北山粪池里去，让他清醒清醒，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金艳在屋内看着丈夫被打，却不敢出来，怕受到连累。心想他也该打，为人怎么可以做不仁不义的事呢。
城池虽然没被攻破，但也撑持不了几天了。因此田横与侄子田广商议：“你爹那边情况不知怎样，从一直没有消息分析，估计情况不会太好。现在百官已经动摇，特别是田都亲自带兵攻城，不知有多少人想投靠他，所以我担心这城守不住。与其这样，不如我和你带领亲兵弃城而走，让想留下的人留下。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能指望他们共患难，只能是顺利的时候，让他们充些门面。等联系上你爹，再作下步打算。”田广是田荣之子，思考了下说：“走可以，但要设法让百姓仇视田都，不能让他在这儿坐稳了。”＼ 田都清楚，能否拿下临淄，对他下一步能不能恢复齐王的位子至关重要。加之又有范增从旁唠叨：“你是在齐国混过的，官场上总得有两个朋友。只要能忽悠一两个，就能影响一大片。以楚军大军压境之势，我看他们不会铁板一块。为让人打人齐营内部，我们不妨只围半边城，等把这件事做成了，或可不攻自破。”田都说：“我何尝不这么想，只是这守城的是田荣的弟弟，他无二心，别人纵有，也无法行动。”范增说：“未必。”
楚军把城门攻开后，田丘先来投靠田都，说：“田横知我与你有故交，让我来送信，他愿让出都城，请你在他离开时不要阻拦。”原来田横自知守城不住，所以得知田丘要背叛他，只是教训了一下，过后反利用他打通田都的关节。田都说：“这个我保证，你让他放心地走。”
田横、田广当夜带领大军离开都城。他们前脚走，田丘等人即把后门打开放楚军进去。范增清楚平定齐国，必须把田荣家族斩草除根。所以表面上答应田都，暗中却在田横出逃的路上予以截击。田横、田广侥幸逃得一命，大骂田都、田丘不讲信用，由此更让他们铁了心反楚。
田荣逃离城阳后，不敢径回临淄，而是渡过淮河，一气向南奔到平原。
楚军进人齐国境内时，曾经路过这里，平原县令钟良明知不是对手，带领军民夹道欢迎。范增接见了他，问：“身为齐国县令，见异邦来侵，本该奋起拒敌，为何一战而无，即拱手相让？”平原令如实回答：“平原地处边鄙，本不受齐王重视，人稀兵少，自知不是楚军对手。与其以卵击石，不如乖乖受降，尚得保存一城百姓性命。再者，霸王所讨者，是不听号令的人。我等下级小吏，不过是混口饭吃。谁的势力强就依附谁，容不得自己做主。”范增告诉项羽：“这是个实在人，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可以用。”项羽说：“乍人齐地，取其顺意，就留他在这里做官，同时可放些兵马在此帮他看守城池。”，
田荣不知道钟良已经投楚，之所以逃奔平阳，一方面了解到项羽大军正向北攻，他不能直接去送死；另一方面，沿淮河前进，不至于迷路。一旦遇到敌人，紧急情况下可向河的对岸逃去，敌人不至于两边都有布兵。同时他还有个想法，如果项羽真的要占领齐国全部，他就带领人马去攻打项羽的老巢彭城。
项羽让被俘虏的齐兵指认哪个是田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指认了半天，没有确凿的消息，一怒之下，下令把所有的俘虏全部处死。找不到田荣，等于对齐国的战争没有结果。于是决定从南至北、从西至东，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攻打，直至把田荣捉到，把齐国所有的城市占领，彻底降服三齐大地。楚军一气攻下饶安、历下、东阿、淳于、营邑等县，势如破竹。每过一地，项羽都要求把捉住的青壮年男子全部杀死；老弱妇女则让他们跟着队伍走，为的是让老人为部队干活，年轻的女人交给将士蹂嗬。把财物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走的连同房屋一并烧毁。以致齐国百姓听说项羽来了，无不丧胆，同时也恨得咬牙切齿。
田横、田广从临淄逃出后，带着残兵败将逃到琅呀，紧急征收渔民人伍。同时派出使者到各地送信，传播楚人残灭齐人的情况，让越来越多的人痛恨楚国，群起加人到反楚的队伍。
项羽、范增、田都等将在临淄会合。项羽打算灭掉田荣后，封田都为统一的齐王，不再将齐国一分为三，以通过田都代表他发号施令。但就在他们就近攻打淳于时，却被从琅呀赶来的齐军从背后捅了一刀，损失惨重。项羽以为田荣躲到了琅呀，调集大部队向琅呀扑去。琅呀前面有山，后面有海。楚军来到后，见地形复杂，不敢轻易冒进，只好在附近停下来等待时机。田都略知琅呀的情况，说：“此处多山水，易守难攻。但不产粮食，只要围上半个月，只怕里面的人不让出来也要硬出来。”项羽说：“半个月，这么多楚军闲着不打仗，岂不要闷出病来。不行，要想办法攻进去。”范增说：“我有一计，可让田荣既丧失民心，又在里面待不住。”项羽说：“亚父有何妙计，快快说来。”“把楚军从各地掳掠来的老弱妇女，全部驱赶进琅呀去。凡不听命令者，当场斩杀。田荣看到这么多百姓涌来，如不让进，则必然失去民心。如让进，则里面的粮食有限。要不了几日，齐军必定主动出来寻战，那时岂不让我们一战而胜？”范增说。项羽说：“好计，看我掳掠来那么多妇女老弱，众人皆说是负担。我说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这不就派上了大用场。”
田横见一下涌来这么多人，起初以为是楚军扮的，准备拦截。当听到哭爹喊娘的号陶声，又见悲悲切切的样子，不禁笑了，对田广说：“这一定是楚军不敢攻进，又料我粮食没有来源，故意弄些老人女人来吃我粮食来了，逼我出去与他作战。如此也好，我不妨顺水推舟，给他来一个浑水摸鱼。只是让把守山口的士兵看清楚了，只许老弱妇女进来，青壮年男子一个不许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