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孔子强压怒火,终于听朱晕把过程叙述,抢过话头说:“对李彤的这些歪理邪说,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越说越叫我血压升高,不达到三百汞柱才怪,再这样下去,估计哪一天非叫这妮子气死不可。 切不理她,有机会再跟她算帐,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凡事皆忍的人!‘食色性也’,我说这句话的背景,是我离开南子那一年的夏天,茶饭不思,久而久之,出现了严重的营养不良,气色灰暗,弟子们看我这种情况,就设法每天从各自家里带一些开胃的水果来让我吃,因为我的弟子多,他们争相孝敬我,自然带的水果也多,每逢这时,我就从中选一些特别鲜艳的果子吃上一两颗,其余的还让他们带回去,免得放时间久了坏了。子夏见我总捡好看的果子吃,问:‘老师,好看的不一定好吃,你怎么只吃红色的啊?’这时我便说出了‘食色性也’的话,并进一步解释说,植物在果实成熟的时候,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很鲜艳,以吸引鸟兽吃它们,帮它们传播种子,经过长期的进化,就形成了越好吃的水果越鲜艳,动物们包括人也越来越喜欢鲜艳的东西特别是红色的东西。男人们之所以喜欢吻红唇,也是这个原因。说到这里,你一定明白了,我当时说的色,是颜色之色,不是情色之色。李彤作为一个女人,故意把我说成好色之徒,什么意思?‘别裁’到哪去了?既然打着仰慕我的旗号,就不应该这么糟踏我。不然就是治学太不严谨,误人子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什么不考证清了再去讲呢?”

朱晕听后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吃水果也爱吃颜色鲜艳的,是凡一个正常的男人也的确都喜欢红嘴唇的女人而不喜欢黑嘴唇、青嘴唇或白得没有血丝像个死人一样的嘴唇,这完全符合人之常情。但话又说回来,这也只能算是一家之言。你知道,孔子的铁杆“粉丝”程朱二位对这句话的解释也是男人都爱美食美色,但为了替孔子隐恶,硬把这句话说成是孔子的徒孙孟子的弟子说的。现在经李彤把他们的剩饭一炒,想必接受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认为,假话说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现在要让这么一句话正本清源,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我期望着你和李教授来一场百家争鸣,让道理越辩越明,不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孔子说:“笑话,我怎么没有信心,难道真的还怕假的不成?”

朱晕突然意识到,不管眼前的孔子是真是假,只要挑起学术界的一场争论,让文人们在电视上吵得很热闹,“百家放谈”收视率就会高,到头来赚钱的还是我们。因此说:“我支持你,等我和上面的人说一下,争取让你在电视上露露脸。”

孔子有些激动,深表感谢:“全靠您了。”

朱晕还不想放过机会,接着问:“我年轻时听到一句话,叫‘克己复礼’,当时是‘四人帮’搞的,说是孔子的话,劝革命群众对坏人不要斗争,任着他们复辟倒退。最近又听李彤讲,孔子的原话是‘克己复礼归仁’,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归仁’就是交到一个好的朋友。怎样才能交到好的朋友呢?要伪装得像个谦谦君子,再加上对要交接的人彬彬有礼,这样就搞定了。‘复’,就是‘再加上’的意思。接着她还解释说,孔子的学生颜渊问:人都有隐私的一面,特别是在没人的时候,难免做些小动作。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既然有时要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就难免被人察觉,怎样才能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好人呢?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可以了。什么意思呢?人在搞小动作时,首先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你要拼命交接的朋友,如果有,切记做到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东西不看,有损于自己形象的是非不听,有可能让朋友不高兴的话不说,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事情不做,这样就能很好地把自己包装起来。朋友看你在这些方面都表现得很憨厚,自然不会再防备你,从而把你当成可处的朋友。我乍听这话,感觉逻辑有点乱,你能不能给我整明白点?”

孔子说:“当然能。从你们后人一代一代对我话的随便涂鸦,可见人心浮躁到了何种程度,特别是‘文革’以来,从‘四人帮’到眼前被称为学术超女的这个李女郎,都是各取所需,我太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了,要骂他们两句倒显得我没有水平,但也止不住要说一声‘呸’!我当时思想虽然比现在落后得多,但也没像他们说得这么浅薄,真和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不怕你们说我赶时髦或者有多么了不起的先见之明,还真是要构建你们现在提得很响的和谐社会。不妨给你介绍一下我说这句话的背景,你知道我是一向崇拜周公的,隔一段时间做梦不梦见他,就会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感到活着没有意义,反复念叨‘我不梦周公久矣’,实际上也就是顶多一两个星期不梦见他老人家。我所说的‘克己复礼归仁’,‘克己’就是提倡人人约束自己,‘复礼’就是愎复周公时代的社会秩序,‘归仁’就是归于每个人都安分守己的和谐社会,即相信天命,不要给别人捣蛋,特别是不能给领导捣蛋。当然,这最后一项的观点,是和我现在的思想格格不入的,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至于我叫弟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这些礼都是要符合周公时代的秩序之礼,而绝非什么为人要包装自己,彬彬有礼。我不想为这些话再给你解释什么了,我现在有点精神分裂,过去的东西还时不时来打扰我,再这样一句一句的絮叨下去,怕整个人又要回去了。”

朱晕总算得到了几句话的合理解释,还想问别的,但见孔子有些烦,有点遗憾地说:“你知道你暴出了一个让如今的人万万不可能接受的猛料,你不对《论语》中的一些话一些事做出别人不能说清的解释,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是孔子?只能认为你是神经病。我要相信你,我也是神经病!”

孔子说:“我就知道,我在这方面做再多的努力,你们这些庸人也不会相信两千多年前的孔子现在还活着。好在在这之前,我已准备了充分的证据,看你、你们看了之后,还有何话说!”说着,气哼哼地从行囊里掏出了一件证书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