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申大浩的房间里王芃送的玫瑰花鲜艳着。

“大浩。”她送花进来。

“王芃!”申大浩欣喜,这四年里第一见到警队昔日的战友,他伸出手去。

“萧局给我十分钟时间。”王芃说。

去见申大浩,萧剑锋作了安排,每个细节都充分考虑到,连见面的时间都规定下了。

“萧局叫我转告你……”王芃传达了萧剑锋的行动计划,最后说,“今天这里没动静,他们一定是改变了地点咬钩。你明天午后一点钟准时出发去公墓。”

王芃离开房间时,叮嘱道:“千万注意安全。”

“谢谢。”申大浩的感激话化作最普通的两个字,有时最普通的语言包含更多东西。

申大浩从窗户俯视楼下,王芃走向白色的轿车,孙学民在车上等她。他考虑到孙学民都可能上楼来,毕竟相识,见见面也属常理之中的事情。

白色的轿车开走。

城市白昼忙碌得像一个厨房里的保姆,热气在水泥方块中紫云一样飘动。他倏然觉得陌生,身置一座陌生的城市。亲切在见到楼下那辆白色的轿车的刹那,就给破坏得粉碎。

他坐下来,凝望着玫瑰。

田晴喜欢玫瑰的岁月,还没有这首《你是我的玫瑰》,要是有,她一定最先学会唱。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申大浩用心用泪默唱,对着鲜艳的玫瑰唱。

在城郊派出所的专案组办公室里,萧剑锋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费小泽打来的。

“有一个女人提着大箱包出来……”费小泽报告说。

雪姐走出铁大门,提着米色箱包很大很沉,用双手用力才提起过了门槛。她穿着一身白衣服,雪花似的飘出来。

“她一个人?”萧剑锋问。

“一个人,上了辆出租车。”监视者费小泽说。

“那个侏儒呢?”萧剑锋问。

“没出现。”

“留下人继续监视99号平房,你亲自跟上目标那辆出租车,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萧剑锋说。

费小泽跟上雪姐的出租车,此时是沙市最好的季节,风平浪静,绿树鲜花。假如换一个角度不是跟踪,开车兜兜风,那就换了一种心情,感觉会很美。

现在是跟踪,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要去哪里必须弄清楚。出租车正常行驶,在水利宾馆门前停下,服务生给开了车门,迎客人下车,帮雪姐提箱包,然后走进去。

“萧局,目标进了水利宾馆。”费小泽报告。

萧剑锋望着身边的张磊,思考一下,说:“小泽,你在外边盯着,看她是否再出来。”

“怎么?”张磊问。

“从99号平房出来的那个女人,去了水利宾馆。”萧剑锋说,“可是她,去宾馆干什么?”

“她会不会是杀手?”

“很难确定,”萧剑锋说,“侏儒始终没在99号平房出现,这很不正常啊!”

据监视的刑警说,每次99号平房院大门打开条缝,侏儒都出洞土鼥鼠似的探出头,观察外边动静,确定安全才大打开门迎送人进出。费小泽说那个女人自己开门出来,拎着很沉的箱包。

“箱包有问题。”萧剑锋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箱里藏人。”张磊反应更快,惊讶道。

萧剑锋推断侏儒藏在那只大箱包里,由那个女人带入宾馆。令警方不解的是,干吗用带入的方法呢?侏儒完全可以和那女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宾馆,装在箱子里,只能做如此解释:造成根本没这样一个人来宾馆入住的假象。

“侏儒是杀手。”萧剑锋说。

萧剑锋马上和在水利宾馆坐镇指挥的徐局长取得联系,把这一新情况告诉他。

“麦穗儿,有什么异常吗?”萧剑锋问张磊。

张磊的目光向隔壁的办公室扬了一下,说:“给王芃、刘晓天讲他看过的一本书。”

“讲书,什么书?”

“〈可爱的骨头〉,一个阴郁的故事。”张磊读过那本书,他说,“一个少女被强奸杀害后,她像一条在天空浮沉的鱼,以女孩的眼光来观察她离开的世界。”

“一条在天空浮沉的鱼。”萧剑锋心里重复这句话。

“他很沉着。”张磊说。

孙学民无事一样,饶有兴趣地讲他读过的小说。

“麦穗儿就是条鱼,也浮沉在天空上,看着我们的行动。” 萧剑锋说。

鱼群分工孙学民不参与水利宾馆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