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前尘

真是可笑的事情,我竟然遇到了那人的弟弟。

白文瑾,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虽然对凌迷恋得有些疯狂,听着白文瑾这个名,仍然有一丝熟悉亲切的感觉,似乎掀起了某个遥远温馨的记忆。

我第一次疑心,也许我和这个名字曾经有过什么干系吧。白文瑾,我前生见过这个人么?为什么一想起这三个字,会觉得快乐和悲伤一起涌上心头?

我痴痴想了一会,白雪潇看我发呆,有些害怕,忍不住道:“小奴才,你在想什么?”他口气还是那么大马金刀的,我却听出了其中一丝隐藏得很小心的关切之意,不禁心里一暖,叹了口气:“白雪潇,你明明心肠很好,为什么我生病的时候你老是折腾我?”

白雪潇的脸又是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说:“我在报复你。”

我愣了一下,奇怪道:“我又没有得罪你,你报复什么啊?”

白雪潇哼了一声,低声嘀咕:“你怎么没得罪我?你可得罪得厉害了。”他声音越来越小,神情有些尴尬,不肯再说。

我越发纳闷,知道这浑人是个直肠子,索性吃定了他,趁他就在旁边,又飞快擒住他双手,微笑着威胁道:“你还不说?我可又要痒痒你了。”说着缓缓灌入一丝真气。

他掌心一痒,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皱着脸皮求饶:“哈哈哈……你这个小奴才……哈哈……你居然敢欺负我哈哈……快放手……”我看他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有点不忍,硬着心肠威胁:“快说!说了就饶过你!”

白雪潇又气又恼,笑得涕泪交流,恨恨道:“哈哈你生病糊涂的时候不知道抱过我几次……拼命叫什么凌……我挣都挣不掉……哈哈哈……我恨死你了哈……”他越说越羞愧,又熬不住我的私刑,笑到后面,忽然流下两行眼泪。

我心下一颤,不知不觉放开手。

白雪潇得脱,恨恨打了我一耳光,双颊绯红,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我闷在当场,脸上激辣辣作痛,心里一片茫然。怪不得白雪潇想尽办法和我过不去,我果然是大大欺负了他。想这冷月神医也是武林中有数的人物,哪里被人如此羞辱过。他有此反应,却也不怪。想着他逃走时尴尬羞愧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发了一会呆,听到外面大刺刺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跺得山响,那人似乎怨气十足,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听出是白雪潇,一时纳闷,不知道他刚才这么生气,怎么又跑回来了。

果然是白雪潇拉长着脸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晚汤药,恨恨过来,砰地一下把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鼻子一皱,哼哼道:“病人,吃药!”他手法甚巧,那药碗砸得威风十足,碗里的汤药却一点没**出来。

我大笑起来,忍不住又逗他:“这么不情愿,怎么不让别人送药给我?”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你以为你是哪根葱?还想要别人送药?凌寒出远门了,他不在,庄子里的人谁会管你?我可不想你挂掉,砸了我的神医招牌。”说着翻了个大白眼。

我楞了一会,原来凌已经走了,我病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却出了远门,看来他心里果然毫无我的影子。代我请来白雪潇,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在妄想什么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很可笑,于是当真笑了。只是声音嘶哑,连我自己也觉得难听得很。心里似乎有什么钝器慢慢刮过,又钝又痛,不得解脱。

白雪潇静静看着我,忽然有些害怕地皱起眉头:“小奴才,不要笑了!我不许你这样笑!”

我果然停下来,忽然觉得筋疲力尽,垂目叹了口气:“白雪潇,我会喝药的,你先回去,让我安静一会,成不?”

白雪潇沉默一阵,摇摇头:“我不走。我知道你伤心了。”

我觉得被什么凌厉的东西刺入心中,不禁震抖了一下,嘶声道:“你什么也不懂,你走吧求你走吧。”

白雪潇只是静静望着我,并不说话。他向来天真孩气的脸,也多了些沉默温柔之意。

我心里忽然一阵扭绞:呵这样的目光,水似的温柔,当日白文瑾也是这样看着凌么?他到底有多爱凌呢?能够硬生生代凌去死,难怪凌记住他一生。

可老天做证,凌要是有危险,我也会拼死护住他的……只是,瑾已经做过,我再作什么也没法令他瞩目了吧?我大笑不绝,笑得嘴角有了腥甜味。

笑声中,听白雪潇幽幽道:“小奴才,没用的……瑾哥死后,凌寒已经不像个活人了……没用的。”他凄然一笑:“当年,瑾哥拿命去爱他,他除了赔上一生,再无别话了。瑾哥死后,他虽然很少来看我,却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养我长大。所以,我这么恨凌寒,却不能做他的仇人。我知道他心里把瑾哥看得有多重。”

他一点没说错。我只是——自做多情、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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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琴声不绝于耳,琳琳琅琅地真是好听。

一片浓雾,我看不清抚琴的人,只见他白衣如雪,身子似乎盘绕着淡淡的青雾。

抚琴的手修长白皙,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流畅悦目,似乎带着天地间的灵气。我虽然没看清他的脸,却也知道这是个风神绝世的人。随着他的琴声,周围起了淡青色的风,华丽而倜傥。

呵这个人是谁,我看不清楚,可我知道他令我满心宁静欢喜,我愿为他做一切事情。忽然我觉得有些困惑,我不是爱着凌么?为什么这个人会让我如此心醉神迷?

可他的某些动作有点像凌,只是比凌更自然,更亲切,那该是我久远梦中遗落的记忆吧?那个人,一举一动,风神天下,让我只想竭尽全力取悦他,用一切美好换他一个笑容……

我急切地想拨开眼前的雾气,可青雾越来越浓,他的微笑在雾中慢慢淡去。我急得冷汗涔涔而下,忍不住大叫出声:“不要走——”可我一点也不能动弹。

他忽然不见了,我的身子莫名其妙能够动了,急急忙忙冲上去。

地上只留下他的琴,我迟疑着弯腰拾起,忽然心头剧震,手一抖,那琴落地。一声清音,在我心中久久不息。

他的琴,竟然是——清涧溯玉。

凌最珍爱的清涧溯玉……可他绝对不是凌。他们的某些神情有点像,但我知道他不是。凌是刚烈凄厉的,是简约沉寂的;他不一样,他只是春风,只是醉人的倜傥的华丽的风……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我的头有些昏沉了,只觉得全身都在摇晃,大地旋转,长空旋转,一切混乱不已……冷汗涔涔中,我忽然惊醒过来,原来是白雪潇这浑人在使劲摇晃我。

他明亮的眼中藏着一丝关心,却板着脸道:“小奴才,你在发什么恶梦?哼哼,做梦都捶胸顿足的,弄破伤口,莫非想存心砸我的神医招牌么?”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恶声恶气,只是笑不说话。被他一阵唠叨,那个奇怪的梦变得有些模糊了,只有清涧溯玉令我印象深刻。大概我思念凌有些过头,想入非非了吧?

我心里嘲笑着自己,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也没心思逗白雪潇了。

看着他白衣飘飘,我忽然心头一跳,出了一身大汗。那个梦中人的身形,竟然有些像他!我心里一阵乱,突地伸手,狠狠在自己脸上打了一记耳光。天啊,我在想些什么……

白雪潇被我吓了一跳,身子赶紧让开一点,小心翼翼地问我:“你疯啦?自己扇自己?”

我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苦笑道:“求求你走远点吧,我就不会疯的。”

他大怒,大概以为我在绕着弯儿损他,说:“没心没肺!果然和凌寒一样!”一甩袖子,扔下我走人了。留下我按着痛得要裂开的脑袋,苦思不已。

凌,你去了哪里?我已陷入混乱,也许只有你能让我清醒,可你大概不肯多看我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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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问山庄中的侍卫,凌去了哪里。他们只是呵呵直笑。我觉得纳闷,追问更急。他们这才说了。原来是叠楼主人约他一会。

我早就知道楼主恨凌,这几乎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不过,却没人能说出他们结怨的原因。叠楼每年都会派出最优秀的杀手来行刺凌,但这些人的下场都很惨。

奇怪的是,凌有倾国之力,却一直容忍叠楼对他的放肆。也许凌真是太寂寞了,寂寞得没有朋友,只好留住一个敌人。

我想起楼主送给我的叠恨剑,心里涌过不安。明知叠楼不怀好意,凌还是去了,也不知道楼主对他说了什么。他虽然神通广大,楼主却是个奸险恶毒的人,凌如果不留神一些,只怕会被楼主算计。

凌,你现在可好?我心思缭乱,茫然在山庄中走来走去,忽然迎面撞到一人,对方啊哟一声,低低咒骂一句,却是白雪潇:“小奴才,你发什么呆啊?”

我心里愁闷,看着白雪潇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对他有种奇怪的信任感,就把叠楼之约说了。白雪潇面色微变,沉吟不言。他向来天真孩气的脸也多了一层凝重之色。我看在眼中,越发不安,问:“你觉得怎么样?”

白雪潇苦笑道:“我只知道……只知道叠楼恨绝了凌寒,恨不得剥他的皮、要他的命……”

他静静叹了口气:“叠楼之主赵文珣,本是瑾哥的同门师兄。他一直说,要不是凌寒,瑾哥也不会死……当年,瑾哥就是在叠恨剑之下穿心而亡,所以赵文珣建了叠楼,叠恨剑上的明珠,本是瑾哥束发之物。你明白了么?”

我脑门嗡了一声,果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怪不得凌一见叠恨剑面色大变,怪不得楼主说用叠恨剑一定可以对付凌。叠恨剑上,记录了他一段痛苦但不能忘却的过去。

剑气每被琴声误,生死都作故事读。而他的故事,却再无挽回的余地,只有悲殇,只有叠恨……这些年,凌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呢?

想着他那总是残缺了一半的日子,总是若有若无的空寂,我心头一阵颤抖。如果只有白文瑾才能让凌快乐起来。那么……我就是白文瑾吧。

我对白雪潇微微一笑:“小白,你哥哥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不是……是不是有些像他?”

他瞪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怎么会像瑾哥!你这么沉闷无聊,又是铁石心肠的人,和瑾哥天差地远啦。我家瑾哥可是最最风流倜傥的江南美男子,谁看到他都忍不住会心醉的。他们叫他和风公子呢,都说他的笑容比和风还迷人!你啊,木头似的,倒是满像凌寒那王八蛋的,嗯,就连长相也有七分像。”

和风一样的笑容?我忽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梦中那个醉人的男子……我心头一震,头脑又是一阵混乱。

凌自然是个聪明人,可惜谁都看得出来,他早已厌倦红尘。每当我看着凌孤绝傲气的背影,都会一阵不安,疑心他会随时隐入白云深处。我越想越担心楼主的奸谋,他虽然武功势力都不是凌的对手,却胜在顽强狠辣、不择手段。不知道凌这次去叠楼,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心里不安,勉强忍耐几天,终于决定赶去叠楼。即使凌看到我无话可说,即使我会因此难堪悲苦,但我怎么抛下他?

我一旦决定,也没和白雪潇打招呼,急着出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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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重山水,行行复行行,我心急迫激切。

行到半途,总觉得一路有人跟踪。那人似乎江湖经验甚好,走得也小心,几乎没什么破绽。可惜他遇到我,我从小受杀手培训,这点小小追踪术,自然瞒不过我。

我微微冷笑,故作不知,一路急行,到了一处密林中,听准了那人方位,趁着树枝掩映蔽目,叠恨剑忽然无声无息向后急速掷出!

我跟着凌学了一年剑术,武功突飞猛进。那人一声闷哼,倒了下去。我一纵而去,提起那人衣服喝道:“说!谁派你来的?”那人带着蒙面巾,双目半合,并不做声。

我看着他汗水涔涔的额头,心下一动,忽然觉得不对,一探手,揭下他的蒙面巾。

——白雪潇苍白着一张脸对我勉强微笑,双颊变了寒玉颜色,看着令人心惊肉跳。

我心里一震,手不住震抖,一把抱住他,嘶声道:“怎么是你?你……你来作什么?小白,你……你痛不痛……忍一忍……”我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为他点穴止血,可那一剑去得来猛,他伤势不轻。我为他抹的金创药也无法凝固。我情急按住他的伤口,只觉自己的手颤个不住,心跳如鼓,连话也结结巴巴了。

白雪潇痛得不住吸气,迷迷糊糊答我:“我不放心,想看着你。没事,我机灵着呢……躲开了心口的……我不会死……”说着想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我眼前热辣辣地一片模糊,拼命忍住激动,嘶声道:“你这个笨蛋,我比你能干多了,哪里要你不放心……你……你怎么笨得这样啊?看到剑也不会躲,什么手段也没有还敢跟踪我……一点脑筋也不长……”

我唠叨着,手忙脚乱为他裹伤,他痛得肌肉抽搐,却勉强微笑:“你,你才笨!裹伤这么差劲,亏你还是我白雪潇的朋友……”咬牙做个轻蔑的表情,却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哼了一声,又恼又急,满嘴乱七八糟地教训他,手下却不敢丝毫怠慢,全力对付他的伤口。等勉强止住血,他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我摸摸他的手,觉得凉得厉害,连忙把他抱在怀中,为他搓手搓脚,一边做一边继续念他。

白雪潇忽然迷迷糊糊地说:“你真啰嗦……小时候我哥哥也没这么教训我……不过,我喜欢你这么念……”说着笑了笑,合上双目。

我心下一阵乱跳,真怕他就此断气,赶紧探他脉门,发现虽然微弱,还算有规律,知道他总算没有性命之险,这才松一口气,低声教训他:“浑人,算我怕你,下次别玩险!”

他不答,呼吸微薄,看来是睡着了,犹带浅笑。我又是烦恼又是庆幸,轻轻叹了口气。

他睡梦中忽然蜷曲了一下身子,想是重伤失血之后怕冷。我连忙把他抱得更紧,白雪潇自管换了个舒服点的睡姿,忽然半梦半醒地咕哝了一句:“我喜欢你,小奴才。”

我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头大还是头痛,就算这时候地上忽然多出一个破洞把我陷进去,只怕我也没什么惊奇了。

抱着白雪潇呆了一会,看着他的脸色已经被我身上的热气熏得有点微红,我稍觉放心,这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只好苦笑。过了一会,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又是浓雾,又是他。

那个梦中男子还是看不清面目,但我知道他在朗声地笑,我也在笑。我是个沉闷无聊的人,想不到也有笑得这么豪爽不羁的时候。

那男子说:“哼哼,想让我扮女人?那可不成,我武功人才哪样都不比你差。你个子还矮一点,要扮……也该是你。”他一边说,一边低声闷笑起来。我大笑,扑到他身上挠他,口中恶狠狠说:“你还不肯?你还不肯?看我怎么炮制你。”他好像很怕痒,被我一碰,笑得全身发抖。

我得意洋洋趴到他耳边,柔声道:“你且说谁扮女人啊?”他颤着声音笑骂:“小人……小人……奸险小人……哪有你这样的……”笑得几乎背气。我看他还不低头,越发起意,索性拔了他的靴子,挠他脚心。

他“啊哟”一声,笑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软手软脚地想推开我,却全然没有办法。我大是得意,越发起劲。他不肯让我倡狂,颤抖着忍笑,额头上汗水涔涔。

我捏着他的脚,眼看他的足部雪白诱人,忽然心头一动,忍不住低下头,在他脚趾上轻轻咬了一口,他红着脸笑骂:“混蛋……真是混蛋……”可惜手足酸软,竟然挣不开我。

我正自情动,忽然被他一把掀翻,狠狠压到地上,耳边传来他似笑非笑的声音:“所以,还是你来做女人吧。”他被我折腾得狠了,声音中也带着丝丝热意,吹拂在我耳边,痒得厉害,可也温存得厉害。

我暗叫中计,还想反抗,却被他扣着脉门,压了个结实,只觉这人温柔而坚定地堵在身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急促热切的心跳。

他低声抱怨:“眼睛瞪得这么大,害得我怎么亲得下去?”说是这么说,还是侧过脸,准确地吻到我的嘴上。

又是一番抵死缠绵。我全身都在发烫,脑袋混乱不已,耳边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知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汗湿的手忙乱地想除去我的衣服,我**出的肌肤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了一点,眼睁一线,看到他沉迷不已的模样,心念电闪,忽然运劲侧身,顿时乾坤易主!

正要把他压倒下面,却听他低笑一声,手指划过我脉门,看来是早有防备。我身子软了一下,几乎仆倒,还好及时运气护身,赶紧一跃而起!他也盘坐起来,一边喘息一边低声抱怨:“你……你老是这样,我们怎么做?”

我忍住脉门的酸麻感,也忍不住苦笑:“还说我,都怪你,说了让你做女人啊!”他微微一笑,似乎把我当作个顽童:“别淘气了。我堂堂男子,岂肯如此?”我哼了一声,也回敬一句:“我也是七尺须眉,哪能效妇人作为?”

他拿我没办法,我也觉得有些悻悻然,心里恨他固执,不肯为我稍微委屈。两人僵持一会,我还是先让步,闷闷道:“要不你划下道儿,不管比武功还是什么,谁输了谁做女人。”他微微动心,想了一下,摇摇头:“不成。”说着温柔一笑:“刀剑无眼,要是伤了你,我宁可问自己身上划一刀。”

我其实心里也这么想,可又拿他没办法,叹气道:“那你怎么说?”又想了想,狡猾一笑道:“要不,我们每天划拳定吧,谁输了谁做女人!”估计梦里的我是个酒鬼,说起划拳来信心十足。他犹豫一下,点头:“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双掌一拍,我忽然惊醒过来。怀中白雪潇呼呼沉睡,眼前明月中天。

那个梦中人,我始终没看清他的模样。那么亲近热爱的感觉,我却无法分辨他是谁。追忆梦里情形,口角春风,宛在当前,可他却已沉入旧梦不能寻觅了。

我一片茫然,看着白雪潇微微苦笑。难道我怀中抱了一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做了这个春梦么?我不禁有些厌恶自己。心里有数,我爱的是凌。可我的梦……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我无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