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计除无赖(四)

远处雄鸡报晓,天光已微亮。

禅房内,还倒着两具光头女尸,其中那小尼姑死状最可怜,突着双眼,大张着嘴,口吐鲜血,饶是她生前美艳动人,此时也让人见了头皮发麻。

一旁的黄氏早吓得瘫软在地,旁边的黑熊怪和黄大虫,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个人都看向了李守心,就见他脸上渐渐沉静下来,面色平和,声音不急不慢的吩咐道: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掏出手机……啊,不,黄大虫,你先将那小尼姑的尸体翻转过来,扒光她身上的衣物,赶紧照做!”

黄夫人和黑熊怪听了这话一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黄大虫则想也不想立即照做,几下就将那小尼姑身上的衣物除去。

黄夫人有些纳闷的问:

“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守心抬头看向了她,面无表情的问:

“你刚才咬下那无赖的舌头呢?”

黄夫人赶紧朝地上看,这才看见那带血的半截舌头,用脚指了指:“在这儿!”

“这就好办了,咱们能不能脱罪,全看这半截舌头了!”

三个人都不明白李守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捡起这半截带血的舌头,一把塞进了小尼姑的嘴里,又将其合上了嘴,众人总算明白,这个就是妥妥的栽赃嫁祸了。

紧跟着李守心对黄夫人讲:

“从今以后咱们四个人,那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回家以后你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此事对谁也别说,包括你的丈夫,当然我也不怕你说出去,我们三人大不了流亡天涯,而你们一家呢?”

黄夫人面色沉重的连连点头:

“打死我也不会说,这秘密我会带进棺材里!”

紧跟着李守心看向了那个老尼姑,伸出手来向黄夫人喝道:“把他的刀给我!”

黄夫人立刻将刀递给了他,他先是在那小尼姑的后背,连劈了三刀,又将刀交给黑熊怪手里,神色冷峻的对他讲:

“你力气大,务必将这刀插进老尼姑的心口里,插进椎骨间,拔不出来为止!”

“这好办!”

黑熊怪依言照做,做完这一切,又将两个尼姑的尸身,一前一后摆开,小尼姑趴在门口,作出门不及,被人砍倒状,老尼姑则被人刺死在椅子上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四个人正打算要走,忽然黄夫人脚下一绊,他回头一看,是一件男子棉袍,忙问:

“这可是那无赖薛二的?”

黄夫人忙点点头,李守心笑道:

“算是天助我也!”

紧跟着他吩咐黄大虫,快步跑到前殿里,将布施箱里的百十来文,以及小尼姑房里的碎银,全塞进了这棉袍的内兜里,又将棉袍扔在地上。

紧跟着又将屋内细细打扫一番,让他们四个人踩下的脚印尽数抹去。

做完这一切,天光已大亮,院门前有人大喊:“我们要上香,快开门,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开门!”

李守心一行人不敢往前面走,便循了山后的崖壁小道,绕了大半日山路才回到了砂锅牛的家中。

一进门,砂锅牛急得迎了出来,一见面劈头盖脸的就问:

“你们晓得不晓得,水月庵出了人命案?”

李守心一愣,没想到这事情发展这么快,一旁的黄夫人早已面色惨白。

黄大虫与黑熊怪夫妇俩已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只有他,最先反应过来,笑对旁边的黄夫人讲: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是生是死,就看你嘴严不严了!”

他又回过头来对砂锅牛讲:

“折腾了半宿,我们也累了,具体情形,由夫人告知你,我只说一句,你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但愿阁下言出必行,当然,只等着这起人命官司尘埃落定再说吧!”

砂锅牛显然没反应过来,却被黄夫人连忙拉住衣角,急讲:

“老爷咱们回去再说,咱们的大仇真的是已经报了,只是这后面的事情,那就得看县衙怎么办了?”

……

回到客栈以后,顾允成则问:

“你们听说没有,水月庵可出了人命案了,想来那俩尼姑也是遭了报应,天道好循环,善恶终有报,也算他们活该!”

丁茂春则一言不发的盯着李守心,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问出什么来,而是转过目光看向了旁边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的黄大虫与黑熊怪夫妇。

李守心则回到房间里,心头惴惴不安,这可是自己头一回栽赃嫁祸,上辈子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儿,这一回为了自保不得已而这样。

可又转念一想,一想到那老尼姑,小尼姑,身在佛门,又祸害良家妇女,罪当如此,而那个无赖薛二,其罪在不恕,心里也就坦然了,只是担心,事情的走向会不会按照自己的步骤去走。

小小的平定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小县城都惊动了,一石激起千重浪,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守心哪敢出门打听结果,他一直在县城的阳春楼客饯住着,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至于黑熊怪与黄大虫夫妇,更是每天以泪洗面,要不是李守心強令二人不许出客房,只怕早已让人见了心疑。

顾允成,丁茂春见这样,两人也不问什么,倒是嫣红一个劲的追向,问的他心烦气躁,好,在丁茂春有眼色,每次见了都远远拉开了嫣红。

事情过了没几天,终于有了结果,他那日在前厅吃饭时,终于听见有客人谈论起这事,一个身穿青布直裰的胖子对其中一人讲:

“喂,听说没有,那水月庵的命案结了!”

“结了?这么快!”

周围桌边的几个客人也赶紧凑过来问,那胖子神秘的一笑,高声道:“本来咱平定州海河晏清,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大案发生,而那平定县的县令又面临三年的大考,只要钱粮纳足,任期内,没什么大案发生,考功司上会记一个良,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怎能不万分恼火,当日就派仵作火速验尸,想尽快了结此案,不想再扩大影响。”

“那后来呢?”

李守心也不自觉的凑过来想听一听,偏这家伙讲到这里,还卖起了关子,又是喝了两口酒,又是夹了两口菜,等得他抓耳挠腮。

周围人也受不了,连忙央求:

“这位小哥你快说吧,不行,你的酒钱我们平摊了!”

胖子一听这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这才紧接着说道:

“你们猜怎么着,那仵作竟在小尼姑嘴里的验出半截人舌头!还说是男人的!”

“哟,还有这事儿!”

“肯定是那凶手的!”

胖子紧跟着讲:

“不光如此,他发现一件男人的棉袄,从兜里翻出许多碎银,铜子儿,后来一查,尼姑庵里的布施箱空了!”

“这肯定是先是劫财,后来见那小尼姑漂亮,又临时见色起意,结果跟人家那个不成,被小尼姑咬了舌头,一怒之下,这才杀了人。”

“想必老尼姑听见打斗出来看,那人一不作二不休,干脆连老尼姑也结果了!”

众人议论到这儿,不禁有人叹道:

“哎,可惜那小尼姑了,听说长得挺好看的!”

“拉倒吧,那俩尼姑都是卖的,都不是啥好鸟!”

紧接着那胖子又道:“仵作的报告一递上去,县令大怒,立即派出了,海捕文书,全程搜拿断了舌头的男人,你们猜是谁?”

十几个人包括店小二,一齐问道:

“莫非咱本地的?”

“是那薛二!”

有人气得一拍桌子道:

“想来也是他,最无赖的一人,被他糟蹋的小媳妇,姑娘,那可多了去了,这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胖子接着又道:“那县令命人验伤,其实那伤不验自明,那薛二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一个劲的乱比划,撬开他的嘴一看,果然是断了半截舌头,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守心听到这话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可他还是担心这事情中间会有转变,紧接着又听旁边白发老头儿冷笑道:“那这回薛二肯定是好死不了!”

这时候店小二问:

“为啥啊,像这种大案还不得报到府上去?”

“切,那薛二一介草民,又他哥一个,刚好他赶的这风口也不好!”

旁边人听到老头这么说也连忙请教:“怎么就风口不好了?”

老头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洋洋自得道:

“咱平定州的县令姓刍,这个刍县令在这任上一坐就有六年,而他的同年早升迁两级了,心中怎能不急?

刍县令不过是捐监出身,他这样的出身在大明到底比不得正牌科举出身,只能任八品,九品的佐腻官,也就是典史,同知一类。

我有个拜把的兄弟,在县衙里当快班衙役,他跟我讲,这刍县令是由典史提拔到县令一职,家里几乎上下打点,都倾家**产了,本来指望今年能够升迁的,而今看来又黄了,能不生气吗?

你们看吧,我听说明天就要公审,搞不好这薛二,当堂受刑不过,就得死在大堂上!”

这老头儿话音刚落,街上响起了敲锣声:

“明日大老爷审理薛二杀人一案,望众乡亲去县衙观审,以正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