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等他们掀开厨间的盖板出去,把正在里面烧水的秦潇吓了一跳。

他极为吃惊,早上起来就不见了他们,钱先生说出去找找,可徐师父却说他俩出不了事,让大家该干吗干吗。

这不盛思蕊一早和莫沁然出去找蘑菇了,周烔去外边卸着冻肉,几位师父在打点行装,而他就在厨间烧水,正好碰上。

等众人听说他们一早发现了土行族打的密道之后,都是又惊又喜。

谁也不曾想到,在他们身下竟一直有一伙在刨洞,而有了这个洞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进罗刹营内。

还有最关键的,心月终于不用受这几十里雪路的罪了。

几人刚才还在商量,这雪如此厚,马车行动肯定不便,要怎样才能拉着心月安全快速到达目的地呢?他们直到进入木屋都没有下雪,自然不知道东北边民还有狗拉爬犁这么个办法。可就算现在知道,又上哪里去找狗呢?

现在好了,问题都解决了。

不过他们进了地道,出了罗刹营地,继续往西北,那马和车辆可怎么办呢?

这回周烔自告奋勇,在上面驾着车马靠近,等他们把营地端了再会合。

众人怕他一人不够,直到徐三豹也愿一道陪同,大家才放了心。

这餐还是莫沁然做的,松蘑炖狍子肉。这松蘑她先用炉火烘干,才加上一起炖,她说这样可以去除蘑菇本身的毒性。

也不知是不是李白安跟几个师父通过气了,几人对她的手艺都是大加赞赏,对她本人更是一顿夸赞。

莫沁然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可秦潇却觉得心下飘飘然,自己吃饭都觉得比前几天香了。

明墉惴惴的心可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可盛思蕊却看出了不对劲儿,悄悄问他一早和义父干吗去了,说了什么。

明墉粗略地说了下收拾“土行鼠”的经过,又说自己是因为要去练熟那套剑法,才有此奇遇的。而且李叔还指点了他怎样用剑,现在她可以放心和他站在一起了。

盛思蕊听义父亲自指点他,知道他已完全被大家接纳,心中也是欢喜,饭吃得格外热闹。

几个少年各有心思,但却都谈笑风生起来,完全不似马上要去跟罗刹兵来场血战一般。

几位师父也是兴致盎然,就连心月都坐起来多喝了一碗汤。

众人用完饭,辰时已过。众人依计划行事,他们小心地把心月吊下地道,躺在由莫沁然扎绑好的担架上固定好。

明墉一马当先地会同秦潇前后抬着,李白安、晋先予居前,莫沁然和盛思蕊断后,钱千金则跟在担架旁边。

一行人快步走着,还轻松地有说有笑,完全不像是要去开战的样子。

盛思蕊问道:“义父、晋师父,等一下我们怎么开打呀?”

李白安道:“应该都不会用到你们两个姑娘!”

晋先予也道:“如果从外面强攻还真得谨慎些,可内部开花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义父、师父们也和罗刹兵交过手吗?”盛思蕊道。

“京城时,看见作恶落单的的确收拾了一些,不过我除了英日德兵,其他的军服分不出来!”晋先予道。

“我是在威海卫时老兵告诉我的,俄语救命叫作‘爸妈给及’,我只要一举刀,听到这句就是罗刹兵了!可没几个有机会说出来!”李白安道。

“爸妈给及,太可笑了!不过要救命时喊爸妈,各国倒都是如出一辙!”盛思蕊笑道。

几人听她这么说,也都哈哈笑着。

不过一边的莫沁然却是脸色有些凝重,盛思蕊一瞥眼看出来了,问道:“沁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两天她和莫沁然倒是化干戈为玉帛了,相处很是熟稔。

“那倒没有,可我们这毕竟是去打仗,各位师长们怎么的也要筹划一番吧?”莫沁然谨慎道。

“哎,用不着!那俄国罗刹鬼也是鬼,鬼子兵不就仗着火器厉害吗?我们从里偷袭,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对了!潇儿,你拿上两把长枪,等下专找上面的打!”晋先予满不在乎道。

“好像思蕊枪法也不错,你也一起配合你师兄吧!”钱千金插话道。

“我?就不献丑了。记得沁然的枪法也好,你和师兄双打吧!”盛思蕊边推辞边推给莫沁然道。

“为师觉得你行你就上嘛!”钱千金还不死心。

“也别争了!反正有六把枪,每枪三发子弹,你们三个每人两把枪,我和白安就不用了!哎,明墉,你用什么家伙儿,是你缠着的那把剑吗?”

明墉见晋先予相问,他没开过几枪,正想说有剑在手听候安排。

却听李白安道:“等会儿我们上去了,下面也必须要人照应!明墉你和蕊儿就留在下面,保护心月和钱先生!”李白安道。

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可行,唯独钱千金还是有些欲言又止。他看看秦潇,看看明墉,又看看盛思蕊,再看看李白安,终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