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明墉听盛思蕊口中并没有什么埋怨,心下很是感激,看看墙却道:“思蕊,你稍等一下!”说罢就往墙边层层叠叠的符箓里面搜去。

盛思蕊奇道:“你干吗?”

“你不知道,我听说现在不管什么正一、茅山,也不论什么凌霄、净明,道教各派里经过南宋被灭后,这种千年以上的符箓大多已经失传了!可你看,这里却有着许多!这些可都是正宗的镇压灵符!反正贴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不如我带上一两张出去让人见见世面!”

“你不是说这些很快就会化为灰烬吗?”

“外面的当然啦!可最里面的可是被层层叠叠用糯米浆粘压着,早就都被浆水覆上了厚厚的一层膜,不会损毁啦!所以呢我要找出一两张完整的,也算不虚此行……哎,思蕊你干吗?等等我呀!”

盛思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直到被明墉拉住,这才回头正色道:“你可听好了!我们师徒都不齿鸡鸣狗盗之徒,尤其是徐师父,最恨不光明正大!你若是想跟我一路,以后这顺手就想牵羊的毛病可不能再有了!要不咱们最好趁早拆伙!”

明墉一听这怎么还扯上拆伙了,忙赔不是道:“哎呀,思蕊,我错了!我这次不是为了钱,是光看这东西稀罕了!你若不高兴,我再也不动了还不成?”

盛思蕊正色道:“那你发个毒誓,要是在干这小偷小摸的勾当,就让……就让你被里面的妖魔给吞了!”

明墉一听怎么这般歹毒,顺手牵点儿东西不至于如此吧?但看她态度强硬,如不答应,她似乎真要拂袖而去。

于是明墉咬咬牙并三指朝天正色道:“我明墉发誓,要是再做小偷小摸的勾当,就让我被妖魔吞了!”

盛思蕊见他说得严肃,这才松下脸来缓和道:“这就对了!要不以后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呢?”

明墉马上追问道:“什么以后……脸面的……”

盛思蕊回头不再搭腔,继续走着道:“总之以后再犯,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

明墉追着道:“可思蕊,我就是练这功夫的,其他的也不会。那不让我做这个,我还能干什么?”

“你和我一路,难道还愁没事情做吗?”

“可我个大男人,总不能寄人篱下吧?”

盛思蕊又停下脚步,谆谆道:“怎么就不能干些别的?难道你的师父锁王老人家是靠偷过日子的?他那是为了惩戒恶人、救济百姓!再说你,你有一套绝伦的开锁本事,又懂得机关,哪里不能派上用场了!最不济,你也能是个远近闻名的锁匠!”

“不过,”明墉为难道,“那可怎么配得上思蕊你呢?”

盛思蕊微一瞪眼皱鼻呸道:“谁稀罕你来配我了?”

明墉马上道:“思蕊,这可不能赖皮!我重誓都发了。你可不能丢我而去,可别忘了说过的……”

“我说过什么?那是你说的!”盛思蕊故作顽皮地边踢脚边走。

“思蕊,可不带这样的……”明墉这回倒真是急了。

“好啦!好啦!看你那傻样,本姑娘准你跟着我,但要时刻留意你的举动!要是再想退回老路,那可就别怪……”

“好好好,一定!”明墉忙应承。

不过他却转而又道:“可是如果弃了这份手艺,我可就真的平庸了!也难再做些惊天动地的功业,更不可能成为英雄了!”

盛思蕊站住回头正色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经这一路,我倒是看出来了,什么功业什么英雄就是个深不见底的火坑!你看义父,被个英雄的名拖累着,现在都没法和义母圆满!再说祁主使,一身高深武功,非要做什么振兴圣族的功业,这枷锁还不是把他拷得不人不鬼的!所以什么是英雄,什么叫伟业,在我眼里都像云烟一样啦!还有什么能比快乐坦**地过完一生更好的呢?”

明墉听她这么一说深为动容,没想到她在如此应该追求浮华的年纪,却偏偏说出这样一番彻悟的话来,怎不能让人侧目仰止?

他见盛思蕊仍是一脸认真,就微笑着坦然道:“好!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做你想要做的事,也就唯愿足矣!”

盛思蕊见他也正经起来,不禁笑道:“行百步而悔九十,人生呀坚持不住的事情我看多着呢!你可别让我发现破了誓啊!”

明墉道:“怎么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就看看你怎么做君子!”二人说着笑着就心无旁骛地出了通道,一路直奔古鼎而去。

反正看来眼前是除不了妖魔了,那就赶快把通道关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