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等二人再次运行周天结束之后,明墉只觉得周身真气充沛,浑身都恢复了气力。却见盛思蕊有些忧色,他就问道:“思蕊,你在担心什么呢?”

盛思蕊道:“这拳甲虽厉,可也不能一直戴着呀?我虽然不想干什么拯救万民的事,但看这意思,不把妖魔除了,这甲就脱不下来!可真让人心烦!”

明墉回想了一下进洞以来的种种,沉思半晌才道:“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推论,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说看!”盛思蕊一听要是能把这劳什子拳甲脱下那可是万事大吉呀,赶忙催促。

“首先,这把剑应该就是云裳子以前的佩剑,他是在得了拳甲后发现其威力更甚才弃置不用的!”

“何以见得?”

“我们发现这剑时它可是满身锈迹,都看不出本原,剑身也到处是残损。显然云裳子之前用它来搏杀过妖魔,剑才损得那般模样。你看这剑经你光刃一打磨上面的锈污全都没了,所以这些锈迹显然不是材质生锈,而是沾满了妖魔的血!再有那边的古鼎就叫‘冶銋’,那不就是他备来补剑的吗?可是剑却残损丢在里面。可以说云裳子在一次恶斗中损了剑,却无意间得到了拳甲。他回来都无意再锻打宝剑,甚至没空擦拭,而是直接研究拳甲去了!”

“这倒是可能,我听说有的真正绝顶高手,对功夫痴迷得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就别说擦剑了!”盛思蕊表示赞同。

“而后云裳子就根据毕生所学,配合拳甲光刃创出一套攻势刚猛的功夫,并在洞里反复验证调整,终于有了这无坚不摧的‘斩魔九式’!而且他在功夫创成后,还戴着它去斩妖除魔,可能因对方太多,他只能在力竭时返回。而不知是何种原因,他自感已经命不久矣,就在这洞里利用这里原来的巨大萤石,不知用了什么原理和手段,将自己的声音和演示的功夫记录下来,等着他所谓的有能有缘人出现戴上拳甲自动演示!”

明墉眨眨眼道:“刚开始我也觉得太过神奇了,可在租界我也见过留声机,听过唱片,听说西方列强都有能看影像的地方?”

“对!那是电影院,我们在英国的宅子里也有一部留声机,电影也看过。不过他这里又没有机器设备,又是在一千多年前,是怎么做到的?”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千三百多年前了!我也想不明白,可是我们先祖的智慧可是我辈至今都没法企及的!我们可是在黄帝时就有了月相历法皇历,就算有人说皇历是夏朝发明的应该叫夏历,可那也是四千年前的事情了!我去过不少的秘境古墓,里面不知有多少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云裳子在那时用他的神功加上这奇妙的石头办到这些也并非全无可能!”

“对呀!要不怎么解释你我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那些呢?”

“没错!云裳子前辈在安顿好这些后,仿佛突然受了一次重击!就成了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样,直接就死在了外边,而至于机关什么的,可能是黄冠子为他做的!”

“那黄冠子按理说武功也应该不差,就这么让他死了?”

“他定是还没到能被拳甲选中的程度,也就没法继承他师兄的遗愿!又或者……”

“或者怎样?”盛思蕊问。

“或者他知道戴上这拳甲可是干系重大,脱不了身,所以就干脆选择不戴,而后去侍奉皇帝了!”

“那他可太没良心了!这等关乎黎民的大事不比伺候皇上重要?”

“思蕊,你是不了解中华的学文练武之人,没听过‘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吗?大多数人勤学苦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能为帝王效命,能有权有势,能光宗耀祖!”明墉叹道。

“这帮人太没出息了!且不说什么拯救黎民百姓,挽救民族危亡,就连基本的骨气都没有!”盛思蕊气道。

“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帝制几千年,在多少百姓眼里能伺候皇上那是无上的荣光呀!”

“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你就这么看我?我可是傲骨一身,当然认识你前也是孑然一身!”他故意把认识你前说的很重。

“那还差不多,姑娘我可最恨那些奴颜婢膝的了!想我连地位尊崇的圣女都逃着不想当,还去伺候皇上,没门!”

“这也是我愿意跟姑娘一世的原因了!”明墉涎着脸道。

盛思蕊咬着嘴唇,掐了他一把道:“又油嘴滑舌!说正经的!”

“对了,这李淳风本是奉了皇命来寻找四舆之一的,可能他找到了,在这里碰到了师兄,但觉得师兄做的太过凶险,就回去侍奉皇上了,顺便告知这四舆都找不着了,别费心了。实际上也是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人,为了博取皇上的青睐,带着些不知死活的后人来寻找,结果地方找不到,还无意放出了妖魔!”

“那他为什么不直说这里有妖魔呢?”盛思蕊不解。

“其实自古那么多皇帝都说自己是奉天承运,是真龙之身,可真没几个相信神仙鬼怪、因果报应的!”

“那又是为何?”

“你想哪个皇帝或他的祖上不是靠尸骨打回的江山,哪个手上不是血债累累,哪个不是让百姓苦不堪言?若真是神龙转世,用这样吗?如果真是报应循环,敢这样吗?说穿了他们都是最明白不过的,只要有生杀大权,只要能脚踏苍生,哪里来的什么因果报应?”明墉重重喘口气道。

盛思蕊争了一会儿眼光闪闪微笑道:“你这话倒是越来越像钱先生般有哲理啦!还真看不出你有这般能耐!”

明墉苦笑道:“惭愧呀!我只是底层待得久了,见识了太多天不开眼,才有此一说!说回来,如果告诉皇上这里有妖魔,那皇帝势必以为他有隐情不报,故意隐瞒,反而较起真来,那不是更麻烦?”

“这么说李淳风还算是个有心之人!他不是还编了个什么《推背图》,预测天下走势?据说还挺灵验?”

“这你也听说过?”

“对呀!钱先生博学古今,无所不知!”

“那他怎么评价这《推背图》呀?”

“完全是后世穿凿附会,故弄玄虚,说些故作深奥莫测的话,又假意打乱顺序讲天下走势。作者只不过是暗透了王朝,兴亡之道,哪一姓皇朝能长久?改朝换代大势必然!再在每个变化节点故意映射些若有若无的,都是些蒙人的把式罢了!只是这个借典讨巧而已!”盛思蕊故作钱千金语状。

她一贯过目不忘,一番说下来倒是八九不离十,却把明墉逗得笑作一团。

盛思蕊也跟着大笑,要说二人连日来倒是没有这般轻松放肆地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