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些疑团在大家心中就如升起的浓雾般越聚越多、越聚越厚,本来一览无遗的村落看起来都如同云里雾里,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又是一阵高亢的吹角之声响起,羽澄道:“准备已经完成了,收藏大会就要开始了!咱们可得脚下快点儿,要不就看不到全程了!”

说罢她就带头加快脚步,她人高马大步幅甚巨,几个练家子还没事,钱千金就只得在徐三豹的拉拽下亦步亦趋地跟着。

再绕了几个弯,众人已经到了水车边缘,整个大山就尽现眼前。

先看这巨型青铜水车,其规模大小已经让不断接受震撼的众人还是觉得震撼。水车下有各种或明或暗的青铜槽连接着,汩汩水流流进村落。

再望向前面,只见山下被平整出一大块土地,上面被横七竖八地划着线。整块地被划分成若干整块,可能是用来分类摆放用的。

在山前分成几排依次背对着站着约有两三百人,粗一看这些人都如同巨人般,其身量就连黑铁塔般的徐三豹站在中间都如同孩子般。

徐三豹大吃一惊,本以为这高大的羽姑娘在族里是出类拔萃的,没想到和这些人一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呀!

他悄悄绕到侧面一看,更呆了,原来这些有男有女的都是老者!他们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累累,身上都穿着兽皮,却都是脸色肃穆,让人望而生敬。有的老者看见他了,只是露出饱经风霜的浅笑,什么都没说。

徐三豹绕回来,用他自认最小的声量问道:“你们这里都是巨人吗?”

羽澄道:“这些长辈都是祖先们的原支血脉,身材要高大许多,后面的就矮多了!”

钱千金一看这几排显然是为了把山上的东西依次搬运到平台规整安排的,这般排列可能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而且这些都是老人,没法繁重劳作,安排在山下干些搬运活倒是正合适。

羽澄道:“我们在这里帮不上忙,等下忙起来反而碍手碍脚,不如顺着边上上山!”

众人随着她向上走,见整个巨大山体果然依山势被修整成一块块梯田,田里种的几乎都是小麦,那粗大的麦穗似乎都散发着金黄的光芒。

而沿山而上,在麦田里等候的人们的年纪就依次减小,在山脚和山腰处都是五六十岁的,而越往上看越年轻。而且也确如羽澄所讲,越往上,族人的身高就越矮,可是就算是像羽澄这般年纪的男性也要比徐三豹高上一截。

钱千金见这种按人员年龄体质分梯次安排工作的方法十分科学,这是在有限的人力内将所有人的能力充分应用。

他不禁暗叹起先人的智慧来,不过想想又问道:“这里所有人都要干活吗?”

“当然!除了干不了的和干不动的,都一视同仁!年老者活轻,体壮者活重,无一例外!”

“那你们先圣呢?”钱千金的意思很明显,这人既然是族中公认的老祖宗,活神仙总该有些特权吧?

羽澄一指最上面:“不是在那里吗?”

众人抬头望,只见在山上立着一个高台,台子上左右两侧各竖着几张大鼓,每只鼓两面都站着一上身精赤的壮汉,看他们的身高,这鼓面得有丈许来宽。

几人诧异,要知道鼓面都是兽皮做的,丈宽的鼓面要什么野兽的兽皮才能绷得住?

而在鼓手里边两侧也有十来个男女,或前面摆着钟磬,或手执号角,神情都很是肃穆。

那号角都有一尺来粗,天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角有如此大小。

再看正中靠山的后面隐隐有个两三丈高的雕像,浑身雪白,看不出所以。

钱千金见也没有所说的先圣,就想问问羽澄。

这时羽澄叫:“小心脚下!”

大家猛低头,这才见一条人造的灌溉渠正横在脚边,这渠甚宽,如没她提醒不少人就要踩了进去。

大家正忙落间,就听得号角声再次响起,这声音高亢奋进,余音直入云霄般。而后是清脆悠远的钟磬声有节奏地敲起,让人不免跟着跟着数上了节拍。这时十来面双人打击的巨鼓炸裂般响起,鼓声隆隆震震,仿佛脚下的地都被震得颤动。

这鼓敲得是刚猛有力、节奏强劲。钟磬声犹如在鼓拍之间应和,加之不时吹起的号角声,这几样齐鸣,让人有说不出的振奋感。每个人都不自主地血脉偾张,想跟着这节奏摇动起来。

而就在鼓响的同时,整个山上守在梯田旁的人都猫腰劳作起来,一时间是镰刀麦穗飞扬,那景致绝不下任何巨大的盛典。

而平台上的演奏还间或停止一下,就宛如一个乐章终结时稍作调息。而下面劳作的人在此期间都扬起头,口中齐喊着有节奏的号子,只是众人听不太懂。

而鼓乐声再起,众人马上又低下头去劳作。就这样鼓乐号子齐鸣,镰刀麦穗同飞。整个场面看上去是既热情如火,又秩序井然。

尤其是这些击鼓鸣乐的,明明就连一样吹拉弹奏的乐器都没有,却演奏出了无比激昂奋进、激**人心的乐章!

众人都被这极为质朴亢奋的上古乐风震得是如痴如醉,直如聆听仙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