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0) 雪怪现身

1

前方不远处,透出一丝光线,小伙伴们跑过去,聂非凡则站在窦图图的肩膀上,“砰”地一声撞开圆形盖子,是一间屋子。聂非凡只探出半个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屋内每一处,确定没人后,才从隧道爬出来,揭开盖住出口的毛毯。

乐远等人也一一爬出洞口,只有窦图图费劲了些,圆圆的腹部卡在了洞口,好在小伙伴们齐齐联手用力地拉他,好不容易将图图从洞口拉了出来,他又因重力前倾,摔在了地上。窦图图暗暗发誓,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他一定要开始减肥。

“图图,你是不是在想你应该减肥了呀?”乐远好像图图肚里的蛔虫,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哼!我长得这么壮,总当你们的苦力,还能吓跑动物。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庆幸有我这样的朋友吗?”窦图图故意哼道。

“一点都不觉得。”沈小丽轻声说,“图图,我发现你向乐远学会了一种特长。”

窦图图和乐远同时望向她,露出疑惑的神情,等着她回答,乐远除了热爱冒险还有什么特长?

“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聂非凡直接回答了他们,目光却停留在这间不同寻常的茅草屋上。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我要告诉‘神秘人’,像你们这种欺负队友的人,一点都不可爱!”窦图图抱手在胸前,故作生气状。

“哎哟,你还学会矫情了。”大脸图也从白衬衫里探出头来凑热闹,它揉揉惺忪的双眼,一脸坏笑。

窦图图索性不再开口,给大脸图一个直接又“温柔”的问候方式―― 他捏了捏那对白白胖胖的猫耳朵,笑得比大脸图还邪恶。

沈小丽等人认真地巡视茅草屋。为了猎户或游人夜晚路过时有落脚处,在雪山上建一座茅草屋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这间茅草屋过于宽大,房顶与地面起码有一座小山的距离,并建了一个小小的阁楼,估计是储藏室。

墙壁上挂着特别大的棉衣和几把做工精良的弓箭,没有卧室,没有凳子,没有火炉,也没有钟表。只有一张毛毯、一张桌子、一个橱柜,以及三五盆花草。蜡烛是唯一的灯具,竹篓是唯一的衣柜,似乎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茅屋虽然简陋,却有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木桌上的碗里还剩下一块鲜红的羊腿。窦图图靠近一闻,差点被恶心得呕吐,那块羊腿肉不但有一股腥臊味,还混着一股腐臭味。

“啧啧啧!这个屋子的主人也太重口味了,居然生吃羊肉。”

窦图图捏着鼻子,将那碗羊腿放到橱柜里,与外界隔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看,这里有几张照片,估计是这间茅草屋的主人拍的。”

聂非凡指着茶几上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穿着红黑拼色上衣、头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大叉图案口罩的少年,少年露出一双明亮又好看的眼睛。

另一个相框里的黑白照片是满脸络腮胡的罗蒙,照片后有一个黑色的小坛子,照片前有一鼎点了香火的小香炉,香只燃到一半,看样子主人离去不久。这个主人与罗蒙有什么关系呢?是当年幸运地活下来的队员吗?

小伙伴们盯着照片出神,沈小丽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脑袋,把三个男孩吓一大跳,纷纷倒了杯茶来压惊。

窦图图边喝茶边拍着胸脯,道:“沈大大,你吓死我幼小的心灵了!”

沈小丽不好意思地笑笑,分析道:“根据我们在隧道看见的东西来看,我敢确定,这间茅草屋的主人肯定是天梯探险队的队员。”

话音刚落,“砰砰砰、砰砰砰”,伴随着一道熟悉又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茅草屋微微颤抖,小伙伴们紧张地望着木门,完全没有注意到手边的茶杯被晃得洒出了水,“啊”的一声,窦图图甩掉滚烫的茶水,伸手一看,手背一片通红。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小伙伴们警觉地望向木门,聂非凡问道:“谁在外面?”

“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我的房子的?快开门,我要进去!”

门外的人粗声粗气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像黑熊发出的咆哮。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不敢开门,乐远趴在小小的窗户前往外望,这一望却把他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屋外敲门的不是人,也不是黑熊,而是身躯比茅草屋还高、比黑熊还壮、浑身长满浓密红毛的怪物。尤其是他那两条长臂上的毛发,更是堪比垂柳叶,随着寒风飘呀飘;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硕大的草鞋,手腕戴着一串缀着黑色珠子的手链,身上挂了一件不合身的红色衣裳,看起来非常惊悚诡谲。

敲门的人扭过头来,瞥了一眼窗户,退后好几步才弯下腰看着窗户,乐远被近距离的接触吓得猛退几步,大声道:“妈呀!怪物!不,是雪怪!雪怪出现了!”

小伙伴们心头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血液仿佛凝固了。

“啊啊啊―― ”尖叫声传遍雪山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过林子,传到了幽灵村庄。

“闭嘴,你们这些小鬼,吵死了!”雪怪揉了揉耳朵,原本扭曲的面容变得更加难看,语气也十分不友好,“你们休想从我家里偷走什么东西!快开门,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隔着薄薄的木门,小伙伴们也感受到了雪怪暴躁的心情,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雪怪竟会说普通话。敲门声越来越剧烈,大家都紧张极了,既不敢开门,也不敢出声。

“咚咚咚!”乐远再次望向窗户外,雪怪已经气得毛发竖起了。它停止敲门,舒展了下身体,踹向木门。下一秒,木门被踹开一个洞,小伙伴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长满红毛的巨脚。窦图图害怕不已,抱着乐远差点哭起来,一向淡定的聂非凡和大胆的沈小丽也同时用力握紧了杯子,动弹不得。

小伙伴们眼睁睁地看着木门倒下,又看着门口出现的庞大身躯挡住了外面的光线,都呆住了。雪怪弯下腰,面无表情地进来,两眼瞪着小伙伴们。

不知何时,乐远已经手持弓箭瞄准了雪怪的心口,沈小丽也回过神来,扯出腰间的长鞭,脸上再无畏惧之色。窦图图和聂非凡立刻拿下另两把弓箭,站在他们身边。一时之间,小伙伴们像一支精悍的队伍,没有丝毫胆怯,反倒是雪怪举起了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2

小伙伴们凑过去看清了雪怪的面容,乍看之下,这副饱含沧桑的面容有点像罗蒙,大家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很快恢复了警惕。

乐远瞪着大眼,凶巴巴地问:“你是雪怪,还是其他什么怪物?罗蒙是不是被你杀了?”

雪怪哭笑不得,低声道:“别激动,我并不是怪物,也不想伤害你们。请放下武器,听我说,好吗?”

三个男孩望向沈小丽,只见班长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疑虑,她看了好几眼雪怪,随后才点点头答应:“你别耍花样,否则弓箭不长眼!”

怪物一脸认真地说:“好!”

大家分别在桌子两旁坐下,小伙伴们笔直地端坐,紧紧盯着对面的雪怪。怪物坐立难安,却故作镇定地喝完一杯茶,才抬眼迎上小伙伴们质疑的目光。

“你、你、你想说什么?快点说吧,你应该知道吧,我们心中有很多疑虑。”聂非凡竟然结巴起来。

雪怪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几乎恳求道:“唉,如果我说出来,你们能保密吗?”

咦,这句话大脸图也曾说过,难道雪怪也有不可泄露的秘密吗?

小伙伴们点头,乐远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们最讲信用了,一定替你保密。”

雪怪的目光飘向小伙伴们身后的相框,忽然鼻子一红,眼里的泪光一闪一闪的。他又喝了一大杯茶,低声道:“我原本是一个正常的男孩,三年前踏入无人区后,才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等一下,你是说你进入无人区才变成雪怪的?”乐远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

窦图图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惹怒了山神,中了无人区的诅咒吧?”

雪怪摇摇头说:“无人区的诅咒是我写的。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不让我的行踪暴露,才出此下策。三年来,除了熟悉群山的当地人,还没有任何外地人敢进无人区。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大胆,我挺佩服的!”

窦图图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啦!我们就是好奇。”

沈小丽轻咳一声:“请问,你是谁?你和罗蒙是什么关系?

即使你现在长得很奇怪,我的意思是,你脸上长了红毛,五官却还是很像他。还有,很抱歉,我们在隧道翻出了他们拍摄的照片。”

聂非凡也忍不住问:“你和天梯探险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雪怪的神色变得哀伤,眼中蓄满了泪水,整整五分钟没有说话。小伙伴们隐约觉得,雪怪的身世背景,与天梯探险队有很大的联系。说不定,这背后还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所以他才恳请大家保密,又这般难以言语。

“好吧。既然你们都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是罗蒙的儿子,名叫罗洋,我不是雪怪。”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关系到很多条人命,万一你们说出去,以后可能有更多人葬身于此,而你们也未必能活着回去。”

小伙伴们面色凝重,认真地竖起耳朵。

三年前,罗洋瞒着父亲罗蒙,偷偷地尾随天梯探险队来到喜马拉雅山脉。原本罗洋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打算跟踪探险队一周,如果探险队没有拍到雪怪,罗洋便独自启程回家。

一切也如罗蒙日记中所写的那样,直到一周后,探险队拍到雪地里的红色毛发,探险队员们都雀跃无比,充满希望。当晚起了暴风雪,就在探险队员们讨论雪怪和摄影的事项时,从天地间传来一声咆哮,整间屋子都被可怕的声音包围了,显得异常诡异。

天梯探险队认为雪怪出现了,他们提起弓箭,一步一步靠近门和窗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屋外却什么也没有。整整半个小时过去,除了漫天飞雪,依旧什么也没有。

可就在后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那可怕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这声音中还混合野猫婴儿啼哭般的声音,诡异的声音融合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探险队员们没敢再入睡,他们快速地抓过弓箭,警觉地环顾四周。这时窗户“哐”的一声响,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严肃地与探险队员们对视着。

那双眼睛甚至深深地回望了罗蒙一眼。探险队员们这时才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是一只野猫。

然而,探险队员躺下来不到五分钟,门外又出现了一道瘦瘦的黑影,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道黑影……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不断有黑影加入,最终门口的黑影形成了一只庞大的怪物。

探险队员们紧张得快要窒息,浑身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甚至忘记了逃跑。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但没有人敢去开门。

而躲在木屋不远处的罗洋,亲眼看见抱着黑猫的人下令后,一群穿着黑斗篷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木屋。不一会儿,探险队员们就被绑着由黑衣人押着走出来,还都被戴上了黑色头套。

“我当时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心里非常害怕。但探险队的队员都是我熟悉的人,我放不下他们,一心只想救人,于是偷偷地跟踪他们,来到一个需要口令才能打开的山洞。”罗洋握着杯子的手不断地颤抖,似乎至今说起都无法摆脱那种恐惧感。

“那你进去了吗?”乐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没有,我本想趁黑衣人出来时溜进去,但我太天真了,根本没想到洞外安装了摄像头。他们趁我夜里打盹,把我绑了进去。”罗洋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咬牙切齿地说。

罗洋和探险队关在一起。罗蒙一见自己的儿子被抓进来,特别慌张,大喊大叫着求饶,但没有人理他。

原来,天梯探险队被抓进山洞后,黑衣人便每隔一小时就带走一名探险队员,随后就传来痛苦又绝望的哀号声,这令罗蒙头皮发麻。

罗蒙激动地握着罗洋的手,要他想办法逃出去。没过多久,黑衣人出现在门外,直冲罗蒙而来。罗洋拼命地拖住罗蒙,两人难舍难离,黑衣人不耐烦地踹开罗洋,并快速地关上了门。

罗洋哭着大喊,他知道这一离别,就是永不再见。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沈小丽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