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受害人

那是今年的六月八号清晨,前夜的一场暴雨将海曲市的道路冲刷得异常干净,空气中没有一丝灰尘。作为海滨城市,虽已是六月,天气还颇为凉爽。道路两旁的合欢树上,茂如凤羽的枝叶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青翠欲滴了,衬着几朵初开的粉色绒花煞是好?看。

天才透亮,空气中还带着雨后的清凉和泥土的气息,天空的阴云慢慢散开,一丝晨曦从云层中微微透出。晨练的人们刚刚走出家门,尖锐的警笛声就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几辆闪着警灯、拉着警笛的警车急速驶进了九夷区威远路潜阳街的东园?巷。

东园巷巷道狭窄,九曲十八弯,分支极多,如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从外面看不到巷子里面的情况,只看到一些早起的市民围在巷子里,正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在巷口并不能看到现场的情况,看样子,案发现场应该在巷子拐弯处。几辆急驶而来的警车停在了巷口,从车上下来一些或穿便装或着警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穿警服的男子,那些提工具箱的警员跟在他身后,向围观的人群走?去。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早就接到了110指挥中心的指令,在市局刑警队到来之前便赶了过来,在巷子口拉起了警戒线,将那些看热闹的市民与现场隔离开来。巷口维持秩序的警员看到他们走来,忙问道:“是市局刑警队的同志?吗?”

为首的男子道:“我是市局刑警队吴向东,剩下的工作交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警员麻利地答道:“我们六点零三分接到了指挥中心的指令,说是东园巷里发现一具女尸,六点十一分我们赶到了现场,开始维持秩序和保护现场,并等待你们的到来。我们到的时候已有一些群众在围观,据报案人讲,他报案后一直在现场等我们,没有人动过尸体。现场基本维持原状。我们已通知巷子里的其他居民待在家中不要出来,随时接受您的询问。”

“报案人?呢?”

民警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六十多岁的男子道:“就是他报的案。”肖楠道:“我去给他做笔录,顺便了解一下巷子中居民的情?况。”

管片的民警向吴向东介绍了巷子里居民的情?况。

吴向东穿过警戒线,站在巷口向里望去,在靠近巷子转弯处,一把没有撑开的雨伞躺在地上。巷子拐过弯后纵深有十几米,巷子的尽头又是一个拐弯通向别的路口。巷子此段呈南北走向,巷道狭窄,宽大约两米,路面由混凝土铺成,坡度较大,排水良好。在离弯口三米左右,靠近东侧墙边的地上,侧卧着一个穿碎花衣裙的女人,脚上只有一只平跟凉鞋,另一只鞋子丢在尸体旁?边。

法医和痕检员已进入巷子,开始了现场勘查的工作。吴向东观察完周边的环境,这才走到尸体跟前,法医叶鸿正蹲在尸体边进行初步的检?验。

死者身材不高,体形臃肿,露在裙子外的胳膊和腿都很粗壮,身上的裙子是宽松的棉线质地。她的裙子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一头烫成大卷的黄色头发胡乱地盖在脸?上。

正查看间,肖楠已走到近前:“报案人是住在后面街上的一个老人。老人每天早上穿过这条巷子,到前面街上去买早点,今天也不例外,早上六点出门,经过巷子的时候发现了死者,所以马上就报了案,除了这些他也不能提供别的情?况。”

这个结果在吴向东的意料之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立刻向肖楠道:“肖楠,你快带几个人,在附近的垃圾筒、墙边、角落等地查找,看看有没有一个女式提包、手提袋、钱包,甚至钥匙等,动作要快,争取赶在清洁工清理掉之前找?到。”

肖楠微一愣神,立时反应过来,招呼了几个警员分头查找起?来。

助理法医小齐费力地将死者的身体翻了过来,口中低声叹道:“这么重,够胖的。”死者的上半身已经僵硬,叶鸿将盖在死者脸上的长发拨开,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双目半睁,嘴微微张开,似是想喊却没能喊出声来一样。面部有几个紫色的印痕,左颊上一大块青紫色伤痕分外醒目。叶鸿用一只手放在死者的面部比画着,喃喃道:“是一只右手的手?印。”

叶鸿用手在死者的头部摸索着,随即分开死者头左侧的头发仔细地检查着。吴向东问道:“能不能判断出死亡原因和时?间?”

叶鸿按了按死者的后脑,向吴向东道:“枕部有一挫裂伤,但颅骨未有触及明显骨折及凹陷,应该不是致命伤,左颊上有钝器伤,眼结膜下有点状出血,面部有压痕,初步判断为窒息死亡,也不排除其他的致死原因,这要回去解剖后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吴向东又问道:“死亡时间?呢?”

叶鸿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道:“刚才我们测了尸体的直肠温度,结合环境温度判断,其死亡时间在八到十个小时,应该在昨天夜里的九点至十一点间,这只是我初步的结?论。”

叶鸿检查了尸体的全身,口中道:“后脚跟上有擦?伤。”

“后脚跟有擦伤?”吴向东想了想说道,“巷子离拐弯点三米处有一把雨伞,那里可能就是最初的袭击地点,然后死者被凶手拖到了这?里。”

叶鸿对他的看法不置可否,只埋头于自己的工作。苗靖道:“如果死者曾与凶手进行过搏斗就不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巷子中的居民也许有人能听到什么。我去找巷子中的居民做调查,看有没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吴向东突然道:“死者很可能就是附近的居民,问问有没有人认识死者。同时,你调查的重点放在九点半到十点这段时?间。”

苗靖不解,还没等她问出来,王晓妍接口道:“昨天夜里的雨是在十点左右开始下的,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变小,淅淅沥沥地直到黎明。死者身边的雨伞没有撑开,并且法医判断的死亡时间也不是在凌晨时分,死者遇到袭击很可能是在下雨前,且离下雨的时间比较接近。老吴,我说得对不?对?”

吴向东“嗯”了一声:“因为如果时间太早,街上人多,凶手的行动容易被人即时发现,临近下雨,行人都已回家,正好方便凶手下手,也就是九点半到十点之间。”苗靖立刻心领神会地去?了。

吴向东向王晓妍道:“你这个一切以物证说话的技术员也开始推理了,可以考虑把你调到外勤?了。”

王晓妍就势道:“好啊,一言为?定。”

吴向东叹了口气,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道:“我要是队长,一定满足你这个要?求。”

王晓妍道:“以你的资历,一直空缺的副队十有八九是你?的。”

吴向东正色道:“上面没有任命,什么都有可能。再说,以你这些年的表现,怎么知道那个位置不会是你的?呢?”

王晓妍撇了撇嘴道:“我?你几时见刑警队提拔过女性?何况,队长不在就让你全面负责队里的工作,很明显这是给你展现能力的机会。所以,你好好表现,我们可都等着你当我们的领导,然后请我们吃饭?呢!”

吴向东不答,脸上却有微微的笑意。他转头向叶鸿道:“要是二人曾发生过肢体冲突,鸿姐,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说不定死者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凶手的情?况。”

叶鸿点点头,重新在尸体身上搜寻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吴向东站起身来向四周观望,离死者最近的一个院子的院门打开着,能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苗靖正坐在院子东边的葡萄架下,向一对七十岁左右的老夫妻询问,只听那老头向苗靖道:“昨天晚上天气闷热,我和老伴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九点多就躺下了,不一会儿,我们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后来我们家里的毛毛就吵了起来,把我和老伴吵醒了。”说到这里看到了走进院里的吴向东,一时便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苗靖向吴向东打了个招呼,继续问道:“大爷,毛毛是?谁?”

那老头宋大爷便招了招手,那只一直在附近转悠的白色京巴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老头拍拍它的头道:“就是它,我们养的一只?狗。”

苗靖会意,看了看那只小京巴接着问道:“大爷,毛毛叫的时候,您二老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没有,比如说喊救命或是打斗的声?音?”

两个老人对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老太太又道:“没有,我们毛毛平时很安静,不会无缘无故地吵闹,当时我们开了灯,看到它冲着大门的方向叫,老头子说出去看看,我说可能是外面打雷或是有人走路。我们仔细听了听,除了打雷的声音,又没听到什么动静,毛毛也不叫了,我们就重新关灯睡?觉。”

宋大爷嘟囔着道:“我说出去瞅瞅吧你不让,你看,这不真就出事?了。”

老太太不满地接话道:“得亏你没出去,你都一个老头子了,出去能抵什么事,不怕坏人连你也害?了。”

苗靖接着问道:“大爷大妈,你们记不记得毛毛叫唤的准确时?间?”

宋大爷摇摇头道:“不记得了,我们又没看?表。”

“我有个老毛病,半夜被吵醒了就好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老太太作思索状,“虽然我们没看表,但我记得,那时候外面打了个闪,光特别亮,接下来就是一声雷,震得耳朵都疼,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昨天晚上的雨是从十点钟左右开始下的,并且很急很大。如果老太太说的话属实,那这应该就是比较准确的案发时间了,九点五十分左右,与吴向东的分析和叶鸿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相吻?合。

吴向东问道:“看样子,你们住在这里已经有年头了,跟周围的邻居还熟?吗?”

老太太道:“是啊,我们住在这里几十年了。这里有几十年的老邻居,也有才搬来不久的,大部分都认?得。”

苗靖马上道:“您能不能帮我们认一下,死在外面街上的女人是不是住在这附近?”

老太太脸露惧色,踌躇不语。宋大爷道:“还是我去吧,她胆小,怕以后都不敢在晚上出门?了。”

两人陪着老头出了大门,老太太趴在门口往外偷看,既好奇又胆怯的样子。苗靖看了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心想: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胆?小。

街上,死者已经被装进了殓尸袋,正准备往车上抬。吴向东忙拦住他们,拉开殓尸袋的一角,露出死者的脸来,宋大爷只看了一眼便惊道:“这不是胜利媳妇?嘛!”

见老头认出了死者,吴向东忙问道:“您认识她?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宋大爷道:“这是胜利媳妇,至于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我老伴一准知道。哎,我是看着胜利长大的,他们家就住在那儿。”老头指了指巷子里面,就是老头家后面,中间隔了一户人?家。

“那您能给我们讲讲这户人家的情况吗?”苗靖接着问?道。

宋大爷道:“姑娘,回我家再慢慢跟你讲,我老伴比我清?楚。”

苗靖答应了一声。这时巷子口传来肖楠兴奋的声音:“老吴,找到?了!”

吴向东收住脚步,肖楠急步走来,人还没到跟前,一股垃圾的酸臭味已经传来。只见他手中提着几个袋子。他将袋子摆在吴向东面前,里面装着一个女式手提包、钱包、一张身份证、一张工行的银行卡、一串钥匙,还有一张从手机里拔出的电话?卡。

“在哪找到的?”吴向东问?道。

肖楠指着后巷道:“从这里再拐出去是宏泰街,这些是在宏泰街上,离这个巷子口不远处的垃圾箱找到的,幸亏我们去得快,再晚两分钟就被垃圾车清走?了。”

吴向东“嗯”了一声,从肖楠手里接过那几个袋子细看,女式手提包样子很简单,边上镶着蕾丝和轻纱,只是已经沾了垃圾筒里的泥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钱包却是新的,没有变形和磨损。肖楠说道:“我们在垃圾筒里找到了这个包,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掏空了,在垃圾筒里还找到了这个钱包,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跟死者很像,所以我判断这个包也是死者的。还有这串钥匙,也是在垃圾筒里找到?的。”

吴向东翻出了装在证物袋里的身份证,身份证照片上的女人正是巷子中的死者,吴向东轻轻念道:“袁桂兰,女,三十三岁,汉族。住址:海曲市港城区威远路潜阳街东园巷八号。”他抬头向已经给现场录完像的申童道:“把这个交给技侦,让他们在上面找线索。同时,你去查查附近的警眼,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申童道:“我已经联系了,录像很快就会传过来,只是这里是居民聚集区,设在附近的警眼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吴向东点点头,对申童的安排比较满?意。

肖楠道:“这抢劫犯还真会选地方,够隐蔽,如果不是住在这个巷子里的人,很少有人会从这里经过。不过,这个女人也真够倒霉的,还有不到十米就进家门?了。”

王晓妍皱着眉头道:“奇怪,她一晚上不回家也没人出来找,我们在这儿折腾了半天,怎么她家一个人都没出?来?”

“我们去看看。肖楠,把找到的那串钥匙给?我。”

东园巷八号,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民居小院,三间正房,院子的西面是一间厨房,西南角是厕所,地面用红砖铺成,坑洼不平的地方仍有积水。吴向东用钥匙插进大门的锁孔,轻轻一转,门锁被打开了,钥匙果然是死者的。吴向东把钥匙重新装进证物袋交给了王晓?妍。

一个警员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便说道:“这家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小男孩,但是,不管我问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

吴向东扫视了一下屋内,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是客厅,屋里的家具都是八成新,从屋里的布置可以看出,这个家庭属于中低收入阶层。墙上挂着一幅婚纱照,虽然照片中的女人化了浓妆,但从五官上,吴向东还是能分辨出她正是袁桂?兰。

在西间屋里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很瘦弱,黑里微微泛黄的皮肤,似乎长期营养不良,穿在身上的短裤和短袖衫似是某学校的校服,衣服已经发黄,上面有几块污渍,散发着一股馊味。男孩怯生生的,听到有人进来,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马上将头低下,一声不?吭。

吴向东向男孩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男孩抬头看了吴向东一眼,又迅速地将头低?下。

王晓妍跟了进来,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稍后,抚摸了一下男孩的头,又把孩子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男孩的手冰凉且微微颤抖,他稍稍抗拒,随即又放弃了,王晓妍指着墙上的照片问道:“告诉阿姨,那是你的爸爸妈妈?吗?”

孩子可能是从王晓妍温暖的手掌中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也可能是她身上的警服让他感到了信任和安全,他看了看王晓妍的脸又看了看墙上的照片,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几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吴向东接着问道:“你爸爸?呢?”

看到孩子没反应,王晓妍接着问道:“你妈妈呢?她去哪了?”那孩子还是不肯开口,王晓妍转头向吴向东道:“这孩子是不是看到什么吓着?了?”

吴向东微微摇头,看到那孩子只对王晓妍不是那么抗拒,便向王晓妍道:“看来这孩子比较信任你,你把他带回队里,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家的男主人不知去向,我去他的邻居家看一下,能不能联系上?他。”

前面苗靖从死者邻居那里了解到,死者是张胜利的第二任妻子。张胜利的第一任妻子两年前死于疾病,死者袁桂兰也离了婚,两人是一年前结婚的,男孩张小虎是张胜利与前妻的儿子。夫妻二人在离此不远的潜阳路上开了一家卖箱包的小店,平时便指着小店的收入维持生?计。

吴向东向宋大爷问道:“大爷,您知不知道张胜利平时常去什么地方?怎样才能联系上?他?”

宋大爷道:“平时胜利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如果他夜里都没在家的话,可能是去外地进货了。我这里没有他的电话,这个帮不了你们?了。”

从宋大爷家出来,苗靖首先道:“死者晚上关了店门,带着一天的收入回家,在快到自己家的时候遇到了凶手,凶手在抢劫的过程中遇到反抗而杀死了她,然后抢走财物。这个推论应该成立吧!你们说,会不会是熟悉她生活规律的人做的?呢?”

申童道:“凶手知道死者身上带着一天的营业额,并选择在这样僻静的巷子里动手,从这点来看凶手熟悉死者的生活规律,应该是熟人作案。但是,如果是熟悉死者的人怎么会选择在她的家门口动手呢,这么晚了死者没有回家,他就不怕家人出来找她而看到他?再者,如果是熟悉她的人有预谋地抢劫的话,为什么没带凶器呢?至少会带一件能恐吓到死者的吧,她怎么会是被掐死的?呢?”

肖楠反驳道:“正是因为凶手跟死者是认识的,死者在反抗中看清了凶手的脸,所以凶手才不只是抢了钱完事,还要杀人灭口。再者,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她丈夫不在家,所以选择在这里动手。凶手对这里的环境也熟悉,方便逃走,要我说,这个凶手就是住在附近的?人。”

三人各执己见,都转头看向一直没有作声、四下观察的吴向东。苗靖忍不住问道:“老吴,你倒是说一下你的判?断。”

吴向东沉声道:“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任何一种可能性都存?在。”

苗靖耸了耸肩小声道:“一切皆有可能,周队的名言你也学会?了。”

吴向东不理她的嘀咕,接着说道:“就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抢劫杀人是成立的。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在附近展开摸排和走访。苗靖,你继续在附近走访,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申童,你会同管区的民警排查附近的居民情况,寻找嫌疑人,重点是有犯罪前科的人;肖楠去死者的店铺周围,查她昨天晚上什么时间关门回家的,经营情况以及跟周围邻居的关系?等。”

几个人各忙各的去了。吴向东留人在死者家,等她丈夫一回来便带到刑警队?去。

案发现场处在一个巷子里,又经过大雨的洗礼,能提取到的有用的痕迹不多,技侦和法医在忙碌?着。

王晓妍将小男孩带到了小接待室,那孩子将身体缩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人。王晓妍便拿出一些零食来哄他,男孩感受到了王晓妍的关怀,虽还是不肯说话,但还是把水果和零食拿在了手里。他趁别人不注意快速塞进嘴里小心地咀嚼着,似乎怕发出声音被人听到一?般。

王晓妍看到他瘦弱的身体、无助的眼神和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禁从心底泛起一阵酸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家庭氛围才能让孩子变得这样惶恐不安呢?现在他又失去了母亲,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王晓妍眼睛湿润了,忍不住心疼地将他小小的身躯搂在了怀里。孩子一愕,身体在王晓妍的怀里微微颤抖着。王晓妍柔声道:“孩子,别怕,阿姨是警察,阿姨会保护你,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慢慢地,孩子的身体在她的安慰下放松了,许久,他抬起头看着王晓妍的脸,怯怯地叫了声:“阿?姨!”

这声“阿姨”让王晓妍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脸上绽放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甜甜地答应了一声,接着问道:“你是不是饿了,告诉阿姨你想吃什么?阿姨去给你?买。”

孩子又低下了头不说话,眼睛却偷偷地瞥向扔在桌子边的一张印有汉堡、鸡腿的宣传页,王晓妍忙叫来一个警员小耿,让他出去买一份快餐回?来。

东西很快就买了回来,小耿把汉堡递到孩子面前,孩子伸出手去接,小耿马上收了回来,逗他道:“快叫叔叔,叫叔叔才给?你!”

孩子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低下头,似乎是受了委屈一般,王晓妍从小耿手中接过汉堡递给那孩子,哄道:“叔叔逗你玩呢,快吃?吧。”

孩子将汉堡捧在手中,只是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似乎是捧着一件极心爱的东西,并不舍得放入嘴中一般。小耿摸了摸孩子蓬乱的头发笑道:“臭小子,我跑那么远给你买吃的,连个叔叔都不叫。”他又回头向王晓妍道:“看他的样子,不会是从来没吃过?吧?”

王晓妍没有理会他,只对孩子笑道:“吃吧,如果不够,这里还有。”孩子听她这样说,才小小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着。他可能是真的饿了,慢慢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随即狼吞虎咽起来。王晓妍看他吃得香甜,嘴上全是奶油,忙抽了张纸巾帮他擦嘴,边笑道:“慢点吃,别噎着,来喝口可?乐。”

孩子吃了一个汉堡,又吃了一个鸡翅,似是饱了,可还是将薯条捏在手中,不忍放下。王晓妍哄他道:“如果吃饱了,这些都给你留着,现在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孩子已不那么怕生,特别是对王晓妍。听到她这样问,他愣了半晌,还是开口说话了,小声地答道:“张小?虎。”

王晓妍心里很高兴,她就怕是孩子看到什么场景被吓到了才不讲话,现在看到孩子肯开口,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继续说道:“小虎,你几岁了?上几年?级?”

张小虎还是小声地答道:“九岁,二年?级。”

王晓妍继续问道:“你爸爸呢?昨天晚上他在家没有?”张小虎摇摇头。“那你爸爸呢?他去哪了?”王晓妍继续追问?道。

张小虎又摇摇头道:“爸爸昨天早上说他要出门,要我乖乖听?话。”

“爸爸让你乖乖听话,你知不知道爸爸去哪?了?”

张小虎说道:“不知道,爸爸说完后我就上学去了,下午放学就没有看到爸?爸。”

王晓妍听吴向东说过,张小虎家开了一个卖箱包的小店,张胜利会经常出门,多是去外地进货,这次可能也是,听小虎讲,张胜利应该是昨天白天就出门了,晚上没有回来。她接着又问小虎道:“小虎,你放学后去了哪里?你妈妈?呢?”

当问到小虎的妈妈时,小虎又低下了头,脸上又恢复了以前怯生生的表情。王晓妍在心里琢磨,要问到关键的地方了,小虎会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呢?她的心里微微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她期待小虎看到什么,能给他们提供破案的线索,同时她又不安,如果小虎真的看到了可怕的场景,会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理健康?呢?

小虎看到她期待的眼神,终于开口了:“我放学后去找妈妈,后来就回家?了。”

“你没有和妈妈一起回家吗?”王晓妍接着问?道。

张小虎的脸色平静了许多,他不再一问一答,而是主动说起来:“没有,妈妈都是很晚才回家,昨天晚上我没有等到她回来,写完作业就睡觉了,今天早上是警察叔叔把我叫醒?的。”

原来是这样,王晓妍听了长舒了口气,这孩子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怕生,现在混熟就好了,虽然没能提供有用的线索,王晓妍还是欣慰的,至少孩子不会因为惊吓而在心里留下阴影。王晓妍看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向小虎道:“小虎,让刚才那个叔叔带你去洗个澡,好不?好?”

张小虎垂下了头,王晓妍安慰道:“去吧,洗完了再来找阿姨,阿姨还在这儿等你。”听到王晓妍这么说,小虎才被小耿带去洗澡,王晓妍便抽这个空子来看看工作的进?度。

技侦组的试验室里,技术警员们正在忙碌着,王晓妍向一名正在使用放大镜的警员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警员见是她,便答道:“我正在检验你从墙上取到的那些衣物纤维,经检验跟死者身上穿的裙子的纤维一?致。”

这在意料之中,倒是周子明正紧张地盯着电脑,王晓妍看到电脑正在紧张地工作着,运行的软件正是指纹的比对系统,随着一声“叮叮”的提示音,电脑屏幕显示比对完成,接着跳出一个页面,是一个人的信息资?料。

周子明兴奋地站了起来,这时才看到站在旁边的王晓妍:“这是在死者银行卡上采到的指纹,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它的主人,我马上去报?告。”

吴向东正在解剖室同叶鸿给尸体做检查。死者身材臃肿,腹部赘肉叠生,四肢与躯干不成比例。跟在旁边的助手一边记录着叶鸿的检查结果:“死者女性,体长一百五十八厘米,体重七十七千克,枕部有钝器击打伤,从发间的颗粒物质分析,是墙上的粉刷材料。从这一点来判断,枕部的钝器伤是头部撞击墙体所致,没有出血,这一击并不致命;再看,死者脸颊上有几个暗紫色的印子,我对比了一下,应该是一个人的右手用力捂在死者口鼻处造成的,根据死者脸部遗留的手指印痕判断,凶手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死者眼球突出,眼结膜下有明显的点状出血、口腔黏膜亦有出血症状,综合上述特征,死者应该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和我在现场得出的结论一致——死者死于压迫口鼻造成的窒息;无性侵犯痕迹。”叶鸿边在尸体上寻找着潜在的伤痕边用手在尸体腹部比画着。

“既然死者反抗过,在她的指甲里有没有留下凶手的生物样本?比如说血迹或皮屑什么的。”吴向东问?道。

叶鸿摇头道:“死者的指甲不长,我仔细检查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即便当时留下了凶手的生物样本,经过这么大的一场雨,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什么也没有采?到。”

正说着,门被忽地推开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老吴,找到了。在死者银行卡上扫到两个人的指纹,除了死者的,经比对确定了指纹主人的身份,这是身份资料。”周子明随即递上一张个人信息资料?表。

个人信息表上右上角是一个男人的头像,资料显示:段家兴,男,三十岁,去年因打架斗殴被治安拘留过,登记的住址正是海曲市九夷区威远路宏泰街七十六号。吴向东接着说道:“刚才神童已经确认,从垃圾筒里找到的那张电话号码卡登记的机主正是死者袁桂兰。潜阳街和宏泰街之间便是东园巷,果然就住在附近。”吴向东马上拨通了肖楠的电话:“你们还在东园巷?吗?”

在得到了肖楠肯定的答复后,他果断地道:“在死者的银行卡上采集到一个人的指纹,就是住在宏泰街七十六号的段家兴,你马上把他带回来问?话。”

周子明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看来案子是破了,在没有目击者的情况下,从接警到现在五小时十三分。老吴,你这速度是要破周队保持的破案纪录?吗?”

周子明的话让吴向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还是谦虚地说道:“我哪有本事破周队的纪?录。”

叶鸿用白布将尸体盖了起来,感叹道:“如果真这样破了,她也免受一刀?了。”

周子明接着道:“老吴,今天在现场我就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死者还有个包,并且被丢弃在附近的垃圾筒里?是不是当时一看现场你就断定是抢劫杀人?呢?”

吴向东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死者穿着裙子,裙子上没有口袋,而现场的地面上只有一把未打开的雨伞,别无他物。试想,一般人出门都会带什么东西,无非是钱包、手机、钥匙这几样,最少也得带手机和家门的钥匙吧?可这几样东西都没出现在现场。手机或钱包可以解释被凶手抢走了,那钥匙呢?抢劫者是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如果现场连钥匙都没有,我当时判断死者随身是带着包的,这些东西都放在包里,被凶手一起带走了。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对所抢得的包无非有两种处置方式,一是把包带回自己的住处,事后再处理;另一种便是只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拿走,把不需要且目标大的女士包扔在附近隐蔽的角落。基于这两种猜测,我便让人搜查附近的垃圾筒或角落。当时我又看到附近的环卫工人正在工作,如果不及早排除这种可能性,就算有线索也会被破坏掉。”他话锋一转,接着道:“也许我这些判断都是错的,死者除了雨伞之外真就什么也没带,那搜索也就是花费点精力和时间而已,至少我没有放过这种可能性。不过幸运的是,我判断对?了。”

经他这样说破便是很简单的推理,可要在刚进入现场便及时做出这种判断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这就是一个优秀的侦察员或是领导者所应该具备的素质吧。周子明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吴向东似乎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临场决断的能力是在一线的实际工作中锻炼出来的,你只要用心也可以做?到。”

那边小耿给张小虎洗完了澡,又把他送到了王晓妍那里。洗过澡之后,小虎看起来精神多了。王晓妍可怜他刚失去母亲,待他更是周到尽心。小耿在王晓妍耳边小声道:“刚才我在给他洗澡的时候,发现他后背和屁股上有几处青紫色的印子,刚开始以为是胎记,后来发现颜色不对,我才想那是瘀伤。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说,我看很像是人为的,你问问他,他或许肯告诉?你。”

王晓妍点点头,又逗了小虎一会儿,小虎的情绪逐渐好起来,人也爱说话了。王晓妍装作不经意地摸了摸小虎的后背,小虎一扭身甩掉了王晓妍的手。王晓妍知道小耿所说不差,便向小虎道:“小虎乖,让阿姨看?看。”

小虎起初不肯,后来还是看了看王晓妍关切的目光,终于低下头不再抗拒。王晓妍撩起小虎的上衣,在他的背上果然有几块瘀伤,或青紫或微黄或淡绿,颜色不一。她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其中一块青紫色的瘀痕,小虎身体微微一缩,这是瘀伤仍有痛楚的表现。王晓妍知道,这些颜色不一的瘀伤是不同时间段造成的,青紫色的是三天内造成的,微黄的印子是三天以前、六天以内的;而那些淡绿色的瘀痕则是六天以前?的。

王晓妍柳眉紧锁,这样的伤痕多半是被人虐待的结果,一般虐待儿童的大都是家里的成人。她听吴向东说死者是小虎的继母,心想这多半便是死者袁桂兰所为了。她吐了口气,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小虎问道:“小虎,告诉阿姨,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打?你?”

张小虎听了,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震,低下了头,刚刚好一点的情绪马上又低落了下去。王晓妍换了个方式问道:“小虎,你知不知道警察叔叔是干什么?的?”

张小虎重新抬起头来,用稚嫩但清晰的声音道:“老师说,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

王晓妍用手摸了摸小虎的头,微笑道:“老师说得对,警察是抓坏人的,阿姨也是警察,你告诉警察阿姨,你背上的伤是谁打的,警察阿姨把他抓起来,他就再也不敢打你?了。”

张小虎认真地看着王晓妍,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他答非所问道:“妈妈说,不管谁问我,都要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很明显,这是小虎继母打的,还怕别人知道,教小孩子说假话骗人。王晓妍又问道:“小虎,爸爸知道吗?你有没有告诉爸?爸?”

小虎微微点头。王晓妍不禁感叹,怪不得小虎的性格内向柔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任何响动都能让他惊恐不安。这样的童年会给小虎的成长留下怎样的阴影,也许会是一生都走不出的阴霾和噩梦。王晓妍不禁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吴向东刚从解剖室出来,肖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们扑了个空,段家兴去向不明,据他的家人说,他一早就出门了,也没交代说去哪。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但是在他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只女式手机,可以确定是死者袁桂兰的,因为手机屏幕的桌面图片就是死者和一个小女孩的照?片。”

吴向东道:“你留在他家附近,他一回家即行抓捕,苗靖带那个手机回?来。”

肖楠不无担忧地道:“我们一离开,他家人肯定就跟他通风报信,他不可能再回来,我们要想再抓到他岂不更难?了。”

本来这是一起非常明显的抢劫杀人案,对死者丈夫的询问也就无多大意义,所以只做了简单的记录。吴向东又向张胜利询问了一些情?况。

“正好,你看一下这部手机是不是你妻子的。”吴向东将苗靖带回的手机放在张胜利面前问?道。

张胜利将装在袋子里的手机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遍才开口道:“这确实是我老婆?的。”

“同款的手机很多,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是你妻子的?”苗靖追加了一句?道。

张胜利指着手机上挂的手机链道:“这个手机链是前些日子才买的,因为我不小心弄丢了上面的一颗珠子,她还跟我发了一通脾气。”张胜利说完看向吴向东:“你们抓到凶手?了?”

吴向东不答,让人将手机送去了技侦组,然后又问道:“你家小店一天的营业额大约有多?少?”

张胜利答道:“也不一定,好的时候一天能卖到七八百块,差的时候,可能一件都卖不出?去。”

“你们每天的营业额都是怎么处理?的?”

张胜利似是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吴向东又换了一种问法道:“我是想知道你们每天赚到的钱是留在店里还是带回家?或者是马上存入银?行?”

这样问张胜利就明白了,他答道:“因为每天赚到的钱不是很多,就每天关门后带回家,几天向银行存一?次。”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你的妻子带了多少钱回家?她有没有打电话告诉?你?”

“没有,昨天我去进货带了一部分钱去,店里留了两百块左右的零钱,这段时间一天能卖四五百块,要是她带回家的话,加起来可能也不会超过八百块钱。具体的数额我要回店里查一下记录才能知?道。”

吴向东让他回去以后再详细检查一下丢失的东西,便让警员带他去见他的儿?子。

父子相见,张小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紧紧拉着父亲的手再也不肯放开。王晓妍问道:“张先生,你知不知道小虎背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伤?什么伤?”张胜利脸上的表情一滞,他忙低了头,眼神瞥向一边问?道。

张胜利勉强看了一眼,忙又将小虎的衣服拉下,无奈道:“小孩子淘气,磕磕碰碰是常?事。”

王晓妍冷笑一声道:“孩子的伤分明是人为,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虐待儿童可是犯?罪!”

面对王晓妍的质问,张胜利无言以对。王晓妍道:“我想提醒你,该怎样做一个父亲,他还那么小,别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好了,你带他回去吧,好好疼他,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技侦组很快传来了消息,在手机的内存卡里找到了死者和一个小女孩的多张照片,在苗靖带回的手机机身上扫到了死者、其丈夫张胜利和段家兴的指纹,所有掌握的这些线索都明确地指向了段家兴,只要抓到人,凭这些证据不愁拿不到口?供。

吴向东马上来到了技术信息组,申童正盯着电脑处理交警队发回的天网视频资?料。

“有什么发现吗?”吴向东突然出现在申童身后,倒把他吓了一跳。他揉揉发涨的眼睛道:“这些视频我看了三遍,没什么发?现。”

吴向东从手机里调出肖楠刚发回的段家兴的手机号码道:“给我查这个电话的机?主。”

申童很快就查到了,道:“这个号码登记的机主叫段家兴,通过身份证号核对,与我们查到的段家兴是同一个?人。”

“用技术手段锁定这个手机号码所在的位?置。”

一分钟后,申童抬起头向吴向东道:“手机关机了,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马上查他的通话记录,看他最近跟什么人联系。”吴向东接着?道。

申童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回答道:“段家兴最后一个通话是上午九点多打进来的,没有登记机?主。”

“肖楠扑了个空,段家人说段家兴一早就离开家了,你再查一下他家附近的监控,看看他的家人有没有说?谎。”

申童道:“老吴,我马上知会各火车站、汽车站及客运码头密切注意,希望在他离开海曲前堵住?他。”

吴向东道:“好吧,我觉得收获应该不会太大,段家兴如果真是一早就离开了家,算时间,他早就离开海曲市了。”

申童马上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我们立刻发通缉令,联网通缉段家?兴。”

“我去向局长汇报并申请通缉令,你监视段家兴的手机,只要他一开机,立刻锁定他的位?置。”

因队长周昊宇不在,吴向东便直接向局长汇报了案件及侦破进展,看到已经在嫌疑人家里找到了死者丢失的赃物,康维生同意了他发通缉令的请求,康维生对他工作的肯定,让他的自信心在无形中又增加?了。

这个案子虽然动机明显、嫌疑人明确,但是不知何时才能归案。死者的尸体不能无限期保留,吴向东还是让法医解剖了,留下了详细的法医学报告,才让死者的丈夫将尸体领回安?葬。

段家兴逃离了海曲,不在自己的辖区,他就是有心捉贼也是鞭长莫及,这不禁让他十分恼火。“我就不信你能逃到天上去!”吴向东恨恨地?道。

段家兴以前跟警方有过接触,具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他很可能想到警方会通过他的社会关系来锁定的他行踪,在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投奔亲友,最有可能便是找个地方躲藏,或者用假身份谋生。他仓皇潜逃,身上不可能准备太多现金,长时间隐藏需要一定的经济支持,他肯定会用银行卡取钱或让家人为他汇款,锁定他的银行卡就卡住了他的咽喉,只要他的银行卡一有动向,马上就可以锁定他的位置。苗靖按吴向东的吩咐去了银行,请银行的同志协助,锁定了段家兴的银行账户。这样他们就可以远程监控?了。

吴向东还让申童发了通缉令,联网通缉段家兴,就这样,一张针对段家兴的大网就这样随着电波悄无声息地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