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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经常要写论文和上网查资料,新学期开始不久,我把家里的笔记本电脑带到了洋房,在书房通过电话线上网。小蛋在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上网解闷。

上网小蛋早就会了。我去学校电脑房的时候也常常带着她,没几次她就熟练了,还有了自己的聊天号码。她甚至还想叫冰箱一起上网,大概是觉得冰箱整天一个人站在那里怪孤单的。

然而冰箱对电脑和因特网毫无兴趣,它说它很忙,忙着思考。

所以小蛋只好自己上网和玛利亚她们说话。

在网上她有几个常用的名字,有时候是“卖花的小女孩”,有时是“和熊住在一起的公主”,有时还会用“亲爱的”这个名字假扮成男生的口吻(由于很多MM 上当受骗,我不得不帮她善后,由于我的口吃,善后效果倒是很好),当然最常用的还是“小蛋”这个名字。

在网上她习惯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是:“你好,请问你那里是地球吗?”

就这样,小蛋在网上认识了很多朋友。有一些网友还专门跑到花店来,也不知道是来买花的还是来看小蛋的。

小蛋上网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也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聊天,在说些什么,每次我走近的时候,她都已经关掉了软件,似乎是有意不想让我知道。

是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都和我说的小女孩了。

她有了自己的世界。

我有一点难过。

可能为人父母的都曾体会到我这种感觉吧,虽然我并非她的父母。

但我并没有往别处想。

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晚上要出去和网友见面。

“亲爱的,晚上我想出去。”她跟我说。

“是去……去买冰……冰淇淋吗?”我说,“我等……等会儿要去超……超市,要不……不然……”

“不是的。”小蛋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我是和一个朋友出去。”

和一个朋友?

“朋……朋友?是玛……玛利亚吗?”

“不是的。是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我在网上认识的。”

“网……网上?”

“也到花店里来过的,说不定你也见过的,不是什么坏人,和你一样也是学生。”

“哦……”

“我可以去吗?”她问。

虽然我十分不愿意她出去见什么网友(而且是晚上),但我又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她出去。是啊,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去干涉她和别人的交往?

只好答应。

万般无奈地答应。

“别……别太……太晚回来,小……小心一点。”

“知道的,不会太晚回来的,看完电影我就回来。”

小蛋出去以后,家里突然变得空****的。尽管对方是邀请她去看电影,但是这一点并不能使我安心。对小蛋这样不谙世事的女孩来说,电影院无疑潜藏着很多危险。一到天黑,许多危险的野生动物就会成群地在城市里出没。大灰狼闪烁着尖利的犬齿,一边流口水一边露出邪恶的狞笑,小蛋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等一等,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是不是晚饭吃太饱的缘故?

对了,小蛋去看的是什么电影呢?

电影内容也是很重要的。

我找出报纸,查阅今天播放的影片。各个电影院今晚播放的电影各不相同。统计了一下,有一部恐怖片、两部爱情片和三部动作片。不知道小蛋去看的是哪一部。但如果是对方来选择的话,很有可能是选择爱情片,因为比较容易制造合适的气氛。不,不对。最有可能的还是恐怖片。女孩子一害怕的话,一般就会……

我想象自己和小蛋看恐怖片的场面。当恐怖的画面出现的时候,我脸都白了。这时候,小蛋摸着我的脑袋,说:“亲爱的小熊不要害怕。”

……

不对不对,我又在胡思乱想了。肯定是晚饭吃太饱的关系。

因为肚子太饱了坐在那里很容易胡思乱想,我想出去散散心,但又怕小蛋在我出去的时候打来电话,只好继续一筹莫展地坐在那里。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慌忙拎起话筒。

“小……小蛋吗?”

不是小蛋,是安打来的。花店的事情。

“小蛋有什么事吗?”她问。

“没……没有。”我说。

我郁闷地挂掉了电话。

时间过得好艰难。我想起暑假里小蛋和拖把先生的那几次约会。现在我情愿小蛋是和拓跋出去约会的,那样至少我会放心。再怎么样,拓跋都是我的朋友。现在,小蛋却是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看电影。

我不想她这样。

我心里好像有个声音说。

我不想她怎样?

我不想小蛋和别人出去看电影,不想小蛋和别人出去约会。

我不想。

是啊,这样很让人担心。我宁愿是拓跋这样熟悉的朋友和小蛋约会。

不,不是的。

那个声音说。

就算是拓跋,我也不想小蛋和他出去约会。

―― 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忽然怔住了。

难道这个自私的念头才是我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呢?

难道我把小蛋看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了吗?

难道说……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不敢再想下去。

晚上九点钟,小蛋回来了。很愉快的样子,还轻轻哼着一首什么歌。

“电……电影好……好看吗?”我问。

“好看。”小蛋回答说,“看完电影我们还去吃了冰淇淋,很好吃。”

还去吃了冰淇淋。

很好吃。

心好像被什么紧紧握住了。

难受。

我努力保持微笑。

“那……那就好。”

“我们约好下次还出去的。”

……

“可……可以啊。”

这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失眠了。

肯定是晚饭吃太饱了的缘故。

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