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衔尾追击

这个曾经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的英俊老外,此刻紧紧抓着我的手,用恳求的目光凝望着我。想起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生死岁月,还有那平日里相处的淡淡友谊,我点了点头,说:“威尔,你能够过来找到我,这便是对我的信任,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想知道一下你的计划,好吗?”

杂毛小道也在旁边劝说道:“威尔,都是朋友,帮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需要对细节进行一定程度的沟通,比如尽快治好你的伤,防止那些追杀者闻着味道过来;还有,你美丽的女友在哪儿,如果是在英国,那我们可真的就抓瞎了!”

这时小妖端过来一杯水,威尔喝了一点,胸膛**出来的灰红内脏一阵蠕动,结果被呛到了,不断咳嗽。我瞧见他难受的样子,问要不要通过关系,从血站或者医院弄点鲜血来?

威尔摆手说不用,他戒了。

听到这话我们都诧异,说哎呀,连鲜血都能戒,你还叫作血族吗?

威尔脸上露出了惨笑,说:“准确来说,我和安吉列娜在这地球上,应该算是另外一个物种了。自从服用了‘该隐的祝福’之后,不但能够见到阳光,而且身体对鲜血的依赖也降到最低了。这么说吧,以前鲜血对于我们来说是食物,是米饭面包等主食,是必需品,而现在,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美味食物而已。只要忍得住那种甘美的**,一辈子不喝,都不会有事。”

我们皆诧异,没想到那用太岁原液配出来的药水,竟然还有这般作用,竟然将威尔整个人的体质都改变了。威尔不管我们的惊奇,开始讲解起了他的计划来:现在追踪他的那一伙人出身于魔党。魔党与卡玛利拉议会,也就是密党,关系冷淡,甚至敌对,安吉列娜就是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当日他通过一些渠道放话出去,倘若魔党胆敢伤害安吉列娜哪怕是一根毫毛,他们就休想得到任何关于“该隐的祝福”的信息。

这狠话使得追杀者投鼠忌器,使得他能冲出重重包围,辗转来到了中国,来到了东官。而他的想法则是联络密党,承诺最迟明年提供部分药水,借以对抗魔党的压迫。当然,这事情他在英国的朋友也正在跟卡玛利拉议会谈判。此时此刻,他想以自己以及手上仅剩的那一瓶药水为诱饵,先将安吉列娜从魔党的手中救出来。

说到这里,威尔紧紧握着我的手,说陆左,你倘若能够答应我,我可以为你打五十年的工,来作为此次的报酬。

血族的寿命是漫长的,威尔这外形俊朗的家伙虽然看着仿佛只有二三十岁,但作为一个如同达芬奇一样神奇的科学家、艺术家和社会学家,他存在于世的时间远远比我所看到的要久远。不过即使如此,五十年,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我摇了摇手,说打工的事情另外说,我想知道的事情是,没有了原液,难道你还能够量产“该隐的祝福”吗?

威尔苦笑,说不能。每一滴原液都是钟天地之灵气孕育而成,虽然他返回伦敦之后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实验室里,尝试着人工合成原液。可是在目前这种实验条件下,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基本上是不可行的。

听到威尔的解释,我笑了,说得,原来你在密党那边,也是开着空头支票呢。

杂毛小道见威尔一副憔悴欲死的样子,说:“威尔,现在的你需要休息,需要真正的休息,我们先要将你身上的伤势治疗好,免得将来你家大洋马被解救出来的时候,你连床都上不去。哦,天啊,要是那样,她会不会移情别恋,看上,譬如我呢?”

听到杂毛小道的调侃,威尔一直紧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容,伸手给了他一个中指,故作愤怒地笑骂道:“放心,安吉列娜不会看上你这瘦不啦叽的家伙的。”

说话间,杂毛小道将威尔整个上身的衣服都剥下来,露出其肌肉结实的身体,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威尔溃烂的伤口边缘,有隐约的气,在上面盘旋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笑了起来:“你这家伙还真的是幸运啊,我师父刚刚传我那显圣甘露法食咒的不传之秘,正好可以将你身上这恶毒的黑暗力量给消融掉,你说巧不巧?至于伤势嘛,哎呀,你这胸口和小腹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基本都已经腐烂了,想要短期恢复,只怕……”

他看向了我,说小毒物,肥肥可以吗?

我从身上掏出一个袖珍强光手电,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伤口。这是由八道狰狞的抓痕形成的伤口,几乎遍布了他整个胸腹处。特别是小腹,大片的皮肉组织翻开,露出屠宰场里可见的那种烂肉来。亏得威尔是一个血族,要不然还真的支撑不了这万里逃亡路。

这伤势,再不治,只怕他就是血族都得挂了。我转过头来,问掌柜的,这里有没有隐秘一点的地方,威尔这伤口气味独特,很容易引来敌人的。

赵中华说有,带着我们到了隔壁的一间库房,越过许多破铜烂铁,来到中间的一个铁皮柜子处,他在那里面摸索了好一会,地上裂开一个口子来,领着我们下去。

地下有两间房,里面一间有三铺床,还有一些铁将军把门的铁柜子,生活起居的东西也都有,而且还有排气扇,大的那个房间甚至还有一排显示器,监控着废品场的各个角落。

我摆弄了一下监视器,笑着对掌柜的说,你到底是有关部门的外勤人员,还是窝藏在人民内部的特务间谍啊?没想到还挺齐整的嘛。

赵中华嘿嘿笑,说出来混,谨慎最重要,狡兔三窟,关键时刻这地方能救命呢。

威尔这边情况不妙,似乎有些命在旦夕的感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情况危急,闲话便也不多扯,杂毛小道将威尔扶在了**,将全身剥得只剩下那条臭烘烘的四角裤衩,露出仿佛雕塑一般完美而结实的身体来。

密室有水龙头,朵朵打来一盆清水,用干净的毛巾将威尔全身给擦净,重点将他伤口边缘的血痂和脓水擦干。完成这一步之后,杂毛小道从随身行囊里面拿出一张沐浴度魂咒符,贴在他的额头上,将眼睛和鼻子给遮挡住,然后开始净手焚香,进行准备工作。

我帮他打下手,然后观察着他那恶心流脓的大片伤口,上面似乎还有隐隐的黑气在翻滚,下意识地问杂毛小道,说这是老外的招数,你能行吗?杂毛小道将手上的净水甩干,笑道:“新学的,行不行,看疗效。”

说罢他双手凭空一抓,立刻从袖子里飞出两张黄色符箓,脸色肃然凝重了几分,口中轻轻念叨道:“冷冷甘露食,法味食无量,骞和流七珍,冥冥何所碍……一念升太清,再念皈虚无,功德九幽下,旋旋生紫微!”

威尔胸中的黑气在杂毛小道咒文念起的那一刻便开始盘旋游绕着。一边化作利爪,紧紧抓着威尔的血肉,一边化作狰狞的鬼头,朝着作法的杂毛小道挑衅咬叫。杂毛小道不为所动,毅然快速将符咒持完,然后将手中的两张符箓以同样的速度,精准地贴在了威尔的**之上,大声喝念道:“疾!”这一声喝令,让贴在威尔已成垒块的胸肌之上的两张黄符纸瞬间燃起,那些黑气被符纸统统吸入。本来安然躺在**的威尔浑身僵直,像一根木头棍子一样剧烈颤抖,将床板都给擂得轰然作响。在最后关头,他竟然双腿不屈地直直站起来,被杂毛小道挥了一拳,砸回**去。

砰!床榻了,而威尔也老实了,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过去。

杂毛小道瞧见垮塌了半边的床,拍拍手,回头瞧了我一眼,说小毒物,轮到你了。他去水龙头处洗手,而我则将肥虫子给叫唤了出来,与它沟通,让它将威尔的身体机能给恢复回来,它吱吱地叫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愿意,结果那黑豆子眼睛瞥见了小妖不怀好意地朝着自己走来,立刻尾巴一僵,落在了威尔的胸口上。肥虫子落在的地方,正好是威尔受伤最严重的小腹处,那里的肠子都快要翻出来了,肥虫子也不客气,张开嘴就开始啃咬起威尔腐烂的皮肉组织,发出蚕吃桑叶似的沙沙声响。

它在那儿吃,而仿佛死过去的威尔也似乎有了一点儿动静,胸口不断起伏,眼睛朦朦胧胧地半睁着。

刚才的咒法对于杂毛小道来说似乎有些勉力,洗完手之后他就盘坐在一张干净的**闭目调息。而我则与掌柜的将威尔轻轻抬到另一张**安歇,让朵朵、小妖和虎皮猫大人在旁边照看着。我们出了里面的休息间,在外面的监控室前坐着聊天。

掌柜的与我们也是好久不见,谈起在鲁东的见闻,颇有些感慨。我们说了很多,其间曹彦君还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去了没找到人,扑了一个空,我忍不住骂了声娘。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我也有些困倦。突然,掌柜的站起来,沉声低喝道:“这么凶,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我抬起头,只见左边的显示器上面,有四五个西服男子正在院子里,检查着我们的那辆奥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