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死一线

只见那黄帝玉璧被一股股象喷泉般冒出的水托着,浮在水面上并不下沉。玉璧放射着碧绿色的毫光,连水都成了绿色。

动物比人类有更强的领地意识,这种生活在地下的动物也一样。地原虫和凶傩虫的群体在地下发展生存空间,当彼此的领地受到对付侵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战争”,其“战争”的惨烈程度,并不比人类的逊色。

那块黄帝玉璧若是被他带出来的话,至今仍会在他的手中,依靠黄帝玉璧的神奇力量,他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代帝王呢?

舍身成仁。

苗君儒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若是普通人跳下去,必死无疑,但是他不同,他不但身具上乘功力,手上还有两件宝物。

他跳下去后,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那些黑气在身边萦绕,如同在云端中漂浮。他的心一直悬着,半分钟后,当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放下心来。

这半分钟的时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他脚下踩着的地面与上面的不同,上面的地面是黄褐色的,而他脚下踩着的则黑如墨汁,显得非常软,就像沼泽地中草堆,若不是他的身体轻盈,只怕会陷下去。

这是一种很象天然的沥青的物质,但绝对不是沥青,有沥青的地方必定有天然气,天然气遇火即燃,而且有很强的毒性,人是绝对无法在充满天然气的地方生存的。当年那些锦衣卫举着火把追进来后,见那个人临死前把黄帝玉璧丢了下去,肯定有自恃武功高强的有锦衣卫跳下来。

自身的重量加上下坠的力度,就算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没有用。那些跳下来的锦衣卫无一例外地落到这些物质中,瞬间便被埋没,死前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所以上面的人并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当时的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下到这么深的地方,应该离地府不远了,所以当时有人肯定,这条沟壑一定是通往幽冥世界的通道,要不怎么跳下去的人连吭都不吭一声?就算落到水里或者地上,也会发出惨叫的。

只有被鬼神摄去魂魄的人,才会一声不吭。

民间传说人间和冥界虽然有通道互通,鬼可以来到人间,但是生人绝对不能进入冥界,否则被摄去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也许那些没有跳下来的人意识到这一点,才会无奈地离开,并留下了那个冥界通道的传言。

定海神针具有一定的悬浮力,可以使身具上乘功力的人在空气中轻若鸿毛,所以水神帮的人才会想到去寻找定海神针。

苗君儒朝四周看了一眼,见前面黑色的物质中间有一汪水,那水就如同地下冒出泉水一般,正不断往上冒,可是无论冒出多少,都不见溢出来。

在水头上,有一片圆月形的碧绿玉璧,如汤碗般大小。古代的玉璧都是圆形的,正是传说中的那块黄帝玉璧。

只见那黄帝玉璧被一股股象喷泉般冒出的水托着,浮在水面上并不下沉。玉璧放射着碧绿色的毫光,连水都成了绿色。

苗君儒看了一下,那玉璧离他有两三米,必须下到水里才能够拿得到。他的脚刚一接触到那些水,脚下立即冒出了一股烟,脚底传来一阵灼痛,忙把鞋子甩掉,见鞋底已经洞穿,片刻间那只鞋就变成了一堆粉末。

想不到这些水具有这么强的腐蚀性,比浓硫酸还要厉害得多,幸亏刚才没有跳下去,否则连骨头都会化掉。

没有那么长的工具,要想从这些水中拿到黄帝玉璧,是不可能的。

看着脚下这些黑色的物质,他想到办法了。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自然界的各种物质,都是环环相克的,那些水的腐蚀性再强,也腐蚀不了这些黑色的物质。只要把黑色的物质移过去,就能够把黄帝玉璧拿到手。

他把宝玉兮盒放入怀中,定海神针插在腰间,弯腰下去搬动那些黑色的物质。这些黑色的物质被他象捧泥团一样捧起来。

上面传来肖刚的声音:“苗教授,你没事吧?”

声音显得很遥远。

他大声回答:“我没事,看到黄帝玉璧了,我正想办法!”

一捧捧的黑色物质放到水面上后,并不下沉,而是与旁边的黑色物质迅速粘结在了一起。他来往奔波着,没有多久,便离黄帝玉璧只剩下一米多了。

现在只要用定海神针往前一伸,就可以够着黄帝玉璧,只需轻轻一挑,便可将黄帝玉璧从水中挑出来。

玉璧在水中浸泡那么多年,说不定也有了很强的腐蚀性,手是绝对碰不得的。

水神帮寻找那三件宝物,绝对有一定道理的。金刚舍利子用来开启最后一道门,定海神针是使身体变轻,那么宝玉兮盒,自然是来装黄帝玉璧的。

他把宝玉兮盒的盖子打开放在旁边,仔细看准方位。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一挑不中的话,浮在水上的黄帝玉璧会改变方位,失去水的托力后会沉入水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拿着定海神针向前慢慢伸了过去。就在他看准方位,用力要将黄帝玉璧挑离水面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他顾不了那么多,手底下用力,“嗖”的一下把黄帝玉璧挑离了水面,玉璧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稳稳当当地落在宝玉兮盒中。

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一股力道从侧面向他扑来,他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被那股力道撞飞,向水中落下去。

一旦掉到水里,只怕顷刻间连骨头都化掉了。

他身在空中,扭头看见那个撞飞自己的东西,竟是一只象黑熊般模样的怪兽,那怪兽站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朝他示威性的发出一声吼叫。

他的手下并不停,用手中的定海神针在怪兽身上戳了一下,借力跃到一旁,落脚的地方就在黑色物质的边缘。如果刚才的反应慢上一秒钟,或者手下的力道不够的话,现在已经掉到水中了。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生物存活。

宝玉兮盒就在那怪兽的身边,要想拿到手,必须赶走那怪兽才行。

以他的功力,刚才那一戳若是戳在普通人的身上,足以戳出了一个血洞,可是这怪兽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皮也可真厚的!

他仔细看着怪兽,见这怪兽虽然与黑熊相似,但额头上有一只象犀牛一样的角,鼻子宽大似牛鼻。样子极似古书上介绍的一种神兽獬豸。依据《异物志》书中记载:东北荒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忠,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争,则咋不正者。故其性忠直,能辨是非善恶,古代执法者,所戴的礼帽就叫“獬豸冠”。

他姑且当这只怪兽就是獬豸。

獬豸又发出一声怪吼,挥舞着一双熊掌般的大手扑腾着,并不主动进攻。

他模仿老虎的吼叫,作势向前扑去,想吓走这只獬豸。但獬豸不吃他那套,龇牙咧嘴地发出低吼,好像要与他一比高下。

上面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獬豸似乎吃了一惊,脚步开始往后移。

他正要上前,从黑暗中扑出一道黑影,是一只更大的獬豸,那只獬豸扑到他的面前,挥舞着巨大的手掌,向他当头击下。见到这只大獬豸,那只小獬豸欢快地拍起了手掌,就像一个正受人欺负的孩子见到了家长。

他的脚下一滑,从大獬豸的胳膊下溜到小獬豸的身边,伸手操起那只宝玉兮盒,一脚踢向小獬豸。他本可以将小獬豸踢入水中,但小獬豸并未伤害到他,那么做的话似乎有些残忍。

他在小獬豸的身上点了一下,借力向上冲去。往上冲了一段距离后,待去势将尽的时候,用定海神针在土壁上一戳,借用反弹力继续往上冲,如此这般十几次后,来到一处凸起的地方站定,他刚要喘一口气,忽觉眼前白光一闪,以为又有什么怪物要出现,忙做好应付的准备,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现什么东西。

上面的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他看了看头顶,用力向上纵去,几个借力反弹之后,终于跳了上去。

他站在坑沿上,看着满地的尸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刚才在下面听到的枪声,一定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激战。

地上除了尸体外,还散落着一些金银珠宝,但更多的是一本本颜色发黄的古老典籍。他随手捡起一本翻开,见上面都是佉卢文字的经文,所用的纸张是薄如蝉翼的小羊皮。这种小羊皮纸张制作的书籍现今极为少见,是古代典籍中的珍品,而写着佉卢文的书籍,更是珍品中的珍品。

从尸体上穿着的服饰看,是国军的士兵。驻扎在哈密的骑兵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够到达这里,怎么会这么快呢?

这些尸体早已经僵硬,留在地上的血迹也早已经干枯。

他有些想不明白了,从他下去到上来,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人死后绝对不可能那么快变硬。

他看着前面,在距离那两个僧人骨骸不远的地方,土壁上开了一扇门,而原先他下来的那条通道,不知道怎么竟消失了。

他走过去摸着土壁,见土壁上没有半点缝隙,就在土壁下面的地上,还有许多纷杂的脚印。这些脚印无不证明,人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回去的路不见了,莫非这通道开启和关闭的时间,是受机关控制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必须等到下一个通晓梵文的人念那石碑上的咒语,才能打开通道。

他有些茫然地朝四周望了一眼,看着那两具僧人的骨骸,当年石碑上出现那句咒语的时候,通晓梵文的高僧无意间念了咒语,才打开了通道。

他向这个门内走进去,见里面是一间全密封的屋子,屋子的地上还堆着许多金银珠宝与古董玉器,还有不少制作精美的银制和铜制品,大到一个一米多高的盛物罐,小到一个小酒杯。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很多还是珍品中珍品。这些东西本来是堆得很有次序的,刚刚被人为洗劫过,所以显得很乱。

那些人没有时间把东西全部拿走的原因,一定是通道正在慢慢合上。为了逃命,那些人只好带着一部分财宝匆忙离开。

里面还有几具尸体,其中的两具尸体的左手同时拿着一顶王冠,右手各自持枪,一个头部中弹,另一个胸口中弹。他们一定是在抢夺王冠的时候发生了火拼,结果双双丧命。

王冠为纯金制作,工艺精美绝伦,上面镶着各种颜色的宝石,正中间的那一颗蓝宝石如鸡蛋般大小,如此大的蓝宝石当世罕见,难怪这两个士兵要拼死争夺了。

没有路回去,他只有在这里等死了,几天后,他就会象那些死人一样躺在这里,直到多少年后有人再次进来。

有一件事他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每一个通往宝藏的通道,无不机关重重,稍有不慎就命丧当场,可是他从上面走下来,居然没有遇到一处机关。

莫非当年车师国的国师在藏宝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或是不懂得设置机关?

他从一具士兵的尸体上取下马靴穿在自己的脚上,离开了这间屋子。他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必须想办法出去。

出门后往左走,前行几百米后没有了去路,都是硬邦邦的土壁,折回头往右行去,行不了多远,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夜晚的老鼠在偷东西吃,但比老鼠的声音要大得多。

他从士兵的尸体上拿了两颗手榴弹,循着声音走去,看到两条通体黑色大蚯蚓,那两只蚯蚓长约三米,如水桶般粗细,正将两具尸体往肚子吞,吞咽的速度很慢,还不断发出咀嚼声。

它们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忙拖着尸体往后退去,速度并不慢。

他一步步地跟过去,不敢靠得太近,怕那两条大蚯蚓突然向他发起袭击。

荒漠中生活着很多奇怪的物种,就像他在胡杨林里见到的凶傩虫一样。这样的动物在地表是很难见到的,通常它们都生活在几十甚至几百里的地下,只有在觅食的时候才钻出地面。

从它们居住的地穴肯定是有通道通到地表,只要找到那种通道,就能上去。他在一些古籍上见到过类似这种动物的介绍,叫地原虫,地原虫生存于干燥地区,习惯在一两百米的地下筑巢,它们很少潜出地表,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出地表寻找死去动物。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和动物,一旦它们受到威胁,会喷出一种腐蚀性很强的黏液。人一旦被这种黏液喷上,会全身溃烂而死,任是大罗神仙都无法挽救。

他把上去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这两条地原虫的身上。

地原虫往后退了几百米,退入一个圆形的孔洞中,那空洞高不过50厘米,要趴着才能爬进去。

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将两颗手榴弹塞到腰间,说不定到里面后能够用的着。他先把定海神针伸进去,照着前面的路,再慢慢爬进去。洞壁很光滑,上面如同敷了一层薄膜,爬了大约四五百米的样子,进入一个很大的空间。

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由于定海神针发出的光芒减弱,他看不出有多大,但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好几条地原虫,溶洞的洞壁上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孔洞,都是那些地原虫钻出来的。

这里是地原虫的窝,兴许是畏惧定海神针发出的光,见他走过去,那些地原虫纷纷后退。最后退到一大堆白色如脸盆般大小的“蛋”旁边,这些大“蛋”一定是地原虫产出来的卵,集中在一起孵化。

几条地原虫的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象是在对他发出警告。其中一只喷出一股黏液,落在他面前。

在那些大“蛋”的另一边,有一条更大的地原虫,长约五六米,直径超过了一米,象一枚黑色的巨型炸弹。这条大地原虫发出“哼哼”的声音,不一会儿,大“蛋”旁边便聚集了几十条地原虫,这些地原虫全都发出“嘶嘶”的声音,象是在誓死捍卫他们的后代。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如果引发众怒,被这些地原虫群起而攻之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他看到旁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大孔洞,弯腰走了进去。

孔洞呈30°的坡度向上延伸,也不知道有多长。他脚下一步一滑地地往前走着,两个多小时后,他正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听到前面传来很大的声响,走没多远,进了一处并不大的洞穴,见到一大团黑黑的大影子在那里滚动着,仔细一看,认出其中的一条是大地原虫,而另一条则是他在胡杨林见过的凶傩虫。

两条巨大的地底怪物缠斗在一起,地原虫从后面将凶傩虫吞进去了一大半,而凶傩虫则弯过身子,两只大螯紧紧咬着地原虫那圆圆的身体,毫不放松。在它们的旁边,分别有几条地原虫和凶傩虫,各自在旁边观阵。地下还躺着不少地原虫和凶傩虫的尸体及残肢。

动物比人类有更强的领地意识,这种生活在地下的动物也一样。地原虫和凶傩虫的群体在地下发展生存空间,当彼此的领地受到对付侵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战争”,其“战争”的惨烈程度,并不比人类的逊色。

突然,一条黑影从侧面向苗君儒扑来,原来是躲在旁边的一条凶傩虫。这条凶傩虫不去帮同伴,却向刚闯入的苗君儒发起了攻击,也许它认为对付两条腿的人类,远比对付地原虫要容易得多。

苗君儒吃了一惊,身体向上纵起,避过了这条凶傩虫的偷袭。

他落下来的时候,反手将定海神针“扑”的一声插入凶傩虫的后背。他平生最恨那种在后面算计别人的小人,对虫子也是一样。

凶傩虫受痛,发出一声惨号,发疯般的向前窜去。苗君儒抓着定海神针,也被拖着向前,转眼间,他被拖入一个孔洞中。凶傩虫在前面爬着,沿途流下一些墨绿色的液汁,散发着熏人的腥臭味。

孔洞仍是往上去的,这样一来,反倒省了他不少力气,可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坚持多久,这条凶傩虫终于爬不动了,瘫在那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两只大螯左右摆动着,从口中也流出那种腥臭的液汁。

这里的洞壁显得很粗糙,并不象地原虫那边的那么光滑,有一层一层类似人类开凿出来的阶梯。

他从凶傩虫的背上拔出定海神针,抬步向上走去。

几个小时后,他走入一个洞穴,这个洞穴比他经过的那两个洞穴还要大,洞穴的正中有一大堆沙子,不断有沙子从上面流下来。流下来的流沙并未停留,很快往下流走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不需半个月,这里就被流沙塞满了。

在荒漠中,有很多流沙坑,别看流沙往下流,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一个大坑,可一阵风吹过之后,大坑便会被沙子重新填满。千百年来,流沙都不断地流着,永远不见多,也不见少。

几只个子较小的凶傩虫,正在沙堆的旁边啃噬着一匹马的残骸。

他认出那匹马,竟是肖刚骑过的,在胡杨林中被凶傩虫拖下沙坑。在马尸的旁边,还有一支步枪和一些放干粮和水的袋子。

他跳了过去,用定海神针赶开那几只小凶傩虫,捡起步枪和袋子退到一旁。打开袋子拿出干粮和水,胡乱吃了一些。自从被土匪抓到后,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吃了一些东西后,顿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这里再没有孔洞通向地表了,唯一上去的方式就是从流沙中上去,可是这流沙是流动的,无法攀援,不要说上去,就是在里面立足都很困难,稍不注意就会无法脱身,憋死在里面。但除了这条路之外,别无他途。

几只小凶傩虫“吱吱”地叫着,向他逼了过来。面对这几只小凶傩虫,他还没放在眼里,但是小凶傩虫的背后出现了一只大凶傩虫,这只大凶傩虫的头上有几个小孔,还残留着腥臭的味道。

正是那只被阿依古丽手下人用枪射过的凶傩虫,凶傩虫似乎认得苗君儒,咆哮着冲上来。

苗君儒重施故伎,飞身纵起的时候,用力将定海神针往凶傩虫的背上一戳,不料这一戳竟没戳得进去,被凶傩虫那厚厚的硬壳反弹起来,落到了沙堆中。

他一时间大意,竟吃了这样的大亏。沙堆中没有着力的地方,他在沙子里扑腾着,根本无法脱身,身体被沙子卷着向下陷去。

情急之下,他双手乱抓,终于被他抓到一根东西,有些象树根。他知道荒漠中有很多植物的根,为了吸取地下的水分,可生长到几十米的地下。他憋着一口气,双手交替着向上爬去。只可惜了那根定海神针,竟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往上爬的时候,他把手抬过头顶遮着流沙,让下面空出一点小空间,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往上爬,忽觉脚下一动,好像有一个尖尖的东西刺着他的脚底。

他想起凶傩虫的两只大螯,也是尖尖的,莫非这虫子追上来了?

凶傩虫虽然体积较为庞大,但是它具有在流沙中快速行走的本领,如果能够借助虫子的力量爬上去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果然,那只虫子顶了他的脚一下之后,将他往上托了几尺,只是接下来的情况却更糟,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夹住,一个劲的往下拖。

一定是那只虫子咬住了他的脚,所幸他穿的是军队中的硬底牛皮马靴,就算被狼咬上一口,也不见得能够咬得穿。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拼命抓着那根树根不放手,但是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想起腰间还有两颗手榴弹,这时候绝对用得着了。

大螯夹着他的脚,虫子的嘴巴一定是张开的,如果把手榴弹丢下去,一定可以炸它个粉身碎骨。

他腾出右手,摸出了两颗手榴弹,用嘴咬开拉弦,往脚边放了下去。成败在此一举了,他闭上眼睛,等待手榴弹爆炸。

五秒钟过后,下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他的脚顿时一松。他不敢再作停留,手抓着树根拼命往上爬,

爬到一定的高度后,碰到许多粗细不同的树根,知道离地面不远了。

头顶上没有流沙再流下,他睁开眼睛,发觉进入一个很狭小的地方,头抵着的是胡杨木那粗大的树根。

这根胡杨木除了主根外,其他的树根都不长,在地下成伞状生长,故而形成了一个小空间。

休息了一下之后,他攀着树根爬上了地面。在上地面的那一刻,他用衣服蒙住自己的眼睛。在地下黑暗的地方呆得太久,乍一见到阳光,如果不做处理的话,眼睛会瞎的。

在脱衣服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猛地记起了放在怀中的宝玉兮盒,那里面可装着千辛万苦才拿到手的黄帝玉璧。

他忙用手去抓,可抓了一个空,听着沙子往下落的声音,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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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有牧民发现了困在胡杨木上的苗君儒。他被人救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严重脱水,人的意识也开始模糊。牧民在他的口袋中,只发现几片刻着一些怪字的竹片。

在牧民的帐篷里调养的日子,他听说了发生在交河故城的事情。有牧民说那里打了两天两夜的枪,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血把地面都染红了。有胆大的牧民后来骑马去看,居然在尸堆中捡来不少值钱的东西。

又有人说,是有人解开了车师国国师的咒语,打开了通向宝藏的密道,把里面的财宝全搬走了,由于分赃不均匀,双方的人开了枪,所以死了那么多人。

那些日子,牧民们传递的各种消息中,他没有听到关于阿依古丽的消息,连肖刚和盛振甲他们的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活着。

半个多月后,他来到哈密,从那里启程回北平。他没有想过去交河故城看看,就算去了又怎样,见到的都是尸体,连一个活人也没有。在他跳到大坑下面后,上面的人肯定找到宝藏,几拨人马为了争夺财宝,才引发了那一场枪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恒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可是有几个人却不是冲着那些财宝去的,而是他拿到手又失去了的黄帝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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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平后,他对同事说出去考古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陌生人来找他,更没有人提及黄帝玉璧的事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被人遗忘。

那年代层出不穷的事情太多,人们很难记得住几个月前潘教授的死因。苗君儒一直都无法知道刘白对潘教授说了什么,潘教授和水神帮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写信要神猫李帮忙找黄帝玉璧。除了认识王凯魂和神猫李外,潘教授还认识什么人,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现在这些谜一样的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因为黄帝玉璧最终没有落到野心人的手里。

那些想把黄帝玉璧抢到手的人,或许都在枪战中死了,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喝了王凯魂放了药的茶,按理说半年后会毒发,可是一连过去了好几年,他都没事,可能当初王凯魂根本没有在茶里下药,也可能他吃了《洛书神篇》副卷,以及两片《洛书神篇》的竹简,《洛书神篇》中的神奇力量,早已经将体内的毒化解了。

5年后,苗君儒在一份报纸上看到“新疆王”盛世才的照片,觉得这个人象极了盛振甲。

建国后,苗君儒参加政协会议,遇见了一个负责接待的人。尽管过去了20多年,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肖刚。

参加完会议后,他们俩单独见了一面,肖刚向他说了他跳下大坑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跳下大坑后,肖刚他们在上面等了一整天,都不见他上来,喊话也不见他答应,田掌柜的人不知道怎么踩到了机关,打开了宝藏。后来双方的人为了争夺财宝,就打了起来。他见苗君儒上来的机会很渺茫,便和盛振甲拉着哭得泪人模样的阿依古丽,趁乱上来了。他们三个人上到佛堂后,见外面的枪声更紧,在震天的冲杀声中,还有此起彼伏的炮弹爆炸声。他猜想一定是哈密和乌鲁木齐的军队赶到了,此时若是强行冲出去的话,很容易被流弹所伤。他们来到偏殿,搬开那块盖住洞口的石板,由通道回到那间小屋子,在阿依古丽的带领下,找了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躲了一天一夜,直到枪声彻底平息下来。

他们回到了寺院的主殿,见开启的那个洞口已经消失不见了,满地都是尸体,那块石碑被炸成的碎片。阿依古丽跪在巨佛前,不住地磕头,口中念着那句咒语,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

他们三个人离开了交河故城,在路上碰到阿依古丽的另一帮手下。阿依古丽跟着那帮人走了,临走前给他们留下了两匹马,一些干粮和水。他们俩回到哈密,各自分手了!

苗君儒若有所思地听着,不知道阿依古丽现在是否还活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许她已经找到了中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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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肖刚告别后,苗君儒走了出去,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他明明记得只下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肖刚却说他们在上面等了一整天,他不想去解释,作为考古学者,他深知地球上有许多奇妙的地方。在那种地方,时间只是一个名词而已。

那块黄帝玉璧若是被他带出来的话,至今仍会在他的手中,依靠黄帝玉璧的神奇力量,他是不是可以成为一代帝王呢?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也许黄帝玉璧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只是普通的一块古老玉璧而已,历史上的那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帝王,是与其独特的历史环境分不开的。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只要具备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要素,谁都可以成为帝王。

冥冥之中的很多事情,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就像他这20多年来研究的那几片《洛书神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