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验尸和推理

第二天何栩去了赌场,因为何栩话说赌场那地方不适合女孩子去,所以若水就留在了县衙看仵作检验尸体。若水就静静的在旁边看着,顺便跟仵作聊了几句。仵作叫李义,这个人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汉子,一双手显得特别的灵活,眼中精光熠熠,好像要把尸体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李义这个人不太爱说话,为人比较孤僻,按他的说法就是跟尸体打交道恐怕比跟人打交道还要多。若水见这是个好机会,所谓艺多不压身,就求着仵作教若水如何检验尸体。

仵作瞧了若水一眼,见若水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嗤笑道:“别人对此唯恐避之不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若水就编了个谎话,说是小时候因为闹天灾,身边每天都有人死去,见的多了也见不害怕了。

仵作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笑容,若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若水编的谎话,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又重新埋头验尸。

若水看他先是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死者,然后又用手按住死者的关节,从上到下使劲捋了一遍,若水觉得好奇,问他这是做什么?

李义说:“当然是验尸了,还能做什么?”

若水气结,难道天下所有的仵作都是这个样子么?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都能把活人给气死。

若水忍着气,满脸堆笑又接着问:“我当然知道你是在验尸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将死者从上到下全身的骨骼都摸一遍?”

仵作这才听懂人话,手下不停,嘴里不紧不慢的答道:“这验尸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其实这里便的学问可大了,这要是从头仔仔细细的说起不知道要说到何年何月了,我就跟你简单的介绍几个常见的吧……”

原来检验尸体,首先要确定的就是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可一分为服毒、跳河、上吊、割腕、用利器刺进自己的胸口等等等等,而他杀也分为好几种,以上说的就包括在内,所以就要仵作来检验分析,看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李义跟若水说了几种,第一个是上吊,如果是自杀的人脖子上就只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双手下垂、眼睛暴突、舌头伸出口外,口吐白沫,有的会在挣扎的过程中蹬掉鞋袜等;而他杀就不一样了,不管是那种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挣扎,所以凶手往往会把死者迷晕或者先勒死以后再设计成上吊自杀的样子。所以脖子上长长会有两种勒痕,一种是在脖子两边,而另一种则会在脖子后面呈现交叉的痕迹,而且北迷晕的死者不会挣扎,双眼不会突出,舌头不会探出口外……

再比如服毒,刚才若水已经说过了,人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会挣扎,所以自己服毒自杀,与他杀也是有区别的,服毒自杀的人往往会因为腹痛如绞而使身体蜷缩,面色发紫,嘴角微张,口吐白沫,不过衣衫不会太过凌乱。因为死者既然决定了服毒自杀,往往会注意自己死后的仪态,就算是挣扎也不会弄乱自己的衣衫。可如果是他杀,被人强行将毒药灌进口内,这个时候死者就会挣扎,手脚乱舞,所以死者的指甲很可能会抓破凶手的皮肤,在指甲内残留一些皮肉。如果死者是个比凶手强壮的人,那么凶手往往会先选择将死者迷晕,然后再往死者口内灌毒药,一般这个时候,死者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被强行灌下的毒药往往会滞留在喉咙处,不会流进胃里,这个时候只需要一根银针就知道凶手是死前被毒死的,还是死后被毒死的。

“再比如烧死的人,一般若水们看见尸体被烧成焦炭,望望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尸体是活着的时候被人烧死的,自焚也是自杀的一种形式,不过这种形式比较惨烈,一般很少有人会自焚,所以……”

“别……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个……换一个吧……”

若水经历过被大火焚烧的滋味,怎么会不明白那种痛苦,所以当李义提及火烧的时候,那些被人绑在柱子上用火焚烧的场面与撕心裂肺的疼痛反复的出现在若水的脑海里,就像是发生在眼前,耳边还能听见那种噼里啪啦树枝在大火中呻吟的声音,鼻子里能闻到自己的身体被大火烧焦的臭味,还有眼睛,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肤骨肉在大火的焚烧下发出冒出一阵阵青烟,看着皮肉一点一点的化成灰烬,身上的痛苦更是强烈……

李义见好不容易有个人听自己讲话,却也是半吊子打水,也就住口不说。

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不过仵作的方法在若水看来简直是麻烦死了,还不如自己判断来的快,所以李义在说道这些的时候若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开始想着何栩。

李义见若水有些心不在焉,也就住口不说了,若水听他小声咕哝一句:“果然验尸这种活计最是枯燥的了。”紧接着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水心里不觉好笑,要论枯燥,她恐怕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枯燥的人吧。活了那么久,每天都重复做着同一件事,岂不是无聊透顶,可是若水就是这么走过来了,走过那漫长的水月……

若水等了一会儿,见何栩没有回来,反正自己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干脆就去找何栩去了。

何栩到了赌坊,就开始找人询问死者的情况,何栩问阿三在赌坊是做什么的,平时结交了什么人?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平时都做些什么?据赌坊老板说这阿三是赌坊请来的打手,平时出手阔绰,还特别的仗义,所以有很多人都愿意和他做朋友。不过最近不知道在哪发了财,昨天刚辞去了工作,谁知道夜里就死了。

若水去的时候,何栩已经询问完毕,正准备离开,见若水忽然来了,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无奈。

何栩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了若水,“从赌坊那些人的口中我们了解到这个阿三除了替赌坊当打手以外,偶尔也会接点别的生意,比如杀人。根绝他们所说这个阿三的武功还是不错的,硬功夫很高,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要说这阿三跟谁结仇,这个可就有些难办了。与阿三交往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要查起来恐怕犹如大海捞针。这么一想,好像谁都有可能。”

若水听了也学着何栩的样子泛起愁来,何栩见若水皱眉,不由觉得好笑,忽然响起一事来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离开尸体了,为什么不守在尸体旁边。”

若水闻言,漫不经心的道:“死者是有冤,但是因为他生前作恶太多,所以是要下地狱的,我也救不了他。”

何栩便好奇道:“你不是话说这世上的灵魂都应该被救赎么?难道恶人就不行么?”

若水道:“嗯,恶人犯的恶太多,就算是救了也会不干净,所以就让他的灵魂自己消散吧。”

从赌坊出来之后说着话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若水听见何栩的肚子咕咕直叫,便忍不住笑了。何栩说要带若水去吃大餐,若水摇摇头,指着路边一个卖混沌的摊位。虽然若水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若水在何栩家里住了一个月看来,何母一直都是省吃俭用的,从来不浪费东西,还跟若水说女孩子长大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得学会勤俭持家。虽然若水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但若水明白何母说的勤俭持家就是不要铺张浪费。

何栩见若水不挑剔,好笑的看着她道:“以前我可是听你说,要吃遍天下美食的,这有人请客,干嘛不吃?”

若水笑笑道:“这混沌也不错啊,更何况你娘说过要勤俭持家,不可铺张浪费。”

何栩讪讪的笑笑:“我娘平白无故的教你这些做什么?”

若水道:“你娘说的对,你身为一个捕快,月钱并不是很多,就上次吃的那顿大餐已经花费掉了你半个月的薪水。其实吃不吃东西,吃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那些昂贵的东西吃一次就够了,再吃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何栩看若水吃的津津有味,这才冲若水笑笑,“好吃吗?”

若水一边将混沌往嘴里塞一面指着空碗道:“好吃……这就够了……”何栩笑了,准备再给若水买一碗,若水连忙摇摇头,可能他还记得上次若水在映月楼吃掉他半个月薪水的事。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何栩已经对若水的脾气和习惯了解的差不多了。他知道若水其实并不吃东西,不过每当有空闲的时候,他还是会让紫鹃给若水做一桌子的菜让若水吃,还非得看着若水吃完。

每次若水吃完的时候,何栩就会在一旁咂咂嘴,问若水吃下去的东西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看着就像是没吃过的一样。还说迟早有一天他要买下整个镇上能吃的东西,然后做一百张桌子的菜给若水吃,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地里长得,统统让若水尝个遍,看看到底若水的肚子能装下多少。

若水笑他太浪费,若水对他说若是真有那一天,那若水一定吃个够,非要把他吃穷了不可,而何栩对若水的豪言壮语只是笑笑。

吃完了饭,若水吧何栩送到官衙门口,然后依依不舍的看他进去,这才转身回家。

太阳落山的时候若水没有在巷子口等到何栩,眼看着大街上的人都回家了,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灯火,何栩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若水有些焦急。以至于连人给若水打招呼若水都心不在焉的用“恩和啊!”应付了事。

“水牛,天都黑了,快回家吧,何捕头肯定是今天有事耽误了。”

“不回……等……”没有见到何栩,若水不肯离开。又等了一会儿,眼看着月亮已经升上树梢,何栩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巷子口。

若水有些不耐烦,心里更是焦急万分。见四下没有人,就偷偷用了瞬移之术赶到官衙。若水询问守夜的人何栩的下落,他们说是去了张家村。

若水询问他们张家村在什么地方,李捕头奇怪道:“张家村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张生的家乡,怎么你不知道?你逗我呢?”

若水闻言咬了一下嘴唇,对李捕快嘿嘿笑笑,“我就是,就是忘了……”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呢?谁让每次事情发生以后,尸体一旦下葬就忘了呢。

李捕快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了若水一眼,但也没有想太多就道:“张家村就在距离镇子南边五里之外的石头桥头。”

“哦”若水得了消息正准备转身离开,李捕快又叫住她道:“你这是打算去找头儿么?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这天乌漆嘛黑的,还是赶快回家去吧,头儿明个就自己回来了,你还担心他啊,他的本事可大了……”

李捕快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啰嗦,若水朝天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开了。刚走了没几步李捕快就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