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抽丝剥茧

何栩这次回来从启元县带回了夏老板还有他店里的一个伙计。若水跟着何栩到了县衙,见韩柏光正准备升堂,大堂的最左边衙役的身后只有两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如果不是有臭味散发出来,恐怕谁都不会注意到。

何栩走到昨天的那两名衙役跟前,拍了一下他们肩膀,道:“辛苦了。等这件事一完,我请你们大家吃饭。”

其中一个叫左年的衙役闻言,笑嘻嘻的道:“看头儿这成竹在胸的模样,是不是今天就能结案?”

何栩还没有答话,另一个衙役已经笑着开口了:“那是,不管是什么案子,在我们头的手里都超不过七天就能真相大白,这才过了不过五天而已。”

何栩嗤笑两声,“就你们两个会说话。”何栩说罢就去后衙去请韩柏光了。

不一会韩柏光升堂,让衙役将请来的人全都带到堂上,并把武昌与他的妻子吕氏也都带到了大堂上。若水看着堂上跪了一片乌压压的人,当即心里就开始嘀咕,这真凶到底会是谁呢?这背后又有什么样的故事与阴谋、为什么有的人要说谎?

若水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又停留在何栩身上,想看他如何破案。

何栩等人都到齐了,请示了一下韩柏光,韩柏光示意可以开始了,何栩这才清了一下嗓子,一双冷眸,扫过下面跪的整整齐齐的人。

“我们这次要审理的是五天前发生的一桩命案……”

何栩的话音刚落,武昌与吕氏就互相看了一眼,心道:“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怎么又要审理?难道这里面还有内情?”

其余的人也都怀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何栩,当然这群人中还是有沉不住气的,窦氏闻言开口道:“回大人,这件事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么?我丈夫已经洗冤,真相大白,安心下葬了,为何还要重审?”

窦氏说完,何栩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韩柏光冷冷道:“案子有没有结束是本官说的算,你一个小小的民妇,只管听命就是!难道还想让本官亲自跟你解释不曾?”

“民妇不敢!”窦氏吓得一哆嗦,当即就叩首道:“一切全凭大人定夺,民妇听命就是!”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没有叫到你们的,就不准插嘴,本官只有定夺。”韩柏光说完,下面的人全都应了一声是,便老老实实的跪着了。然后示意何栩可以开始了。

何栩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才开口:“在五天之前发生了一桩命案,随后我们根据线索查找死者的身份,发现附近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的,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案,说自己的丈夫失踪了,而报案的理由是因为听说了最近有人死了,所以才来报案,我说的对吗?窦氏!”

“对!”

何栩继续道:“既然找到了尸体的来源,所以我们就去死者家里查找线索,却意外的发现了凶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因此这件案子就结了。结了案子以后,我又发现了很多的疑点,疑点一,根据见过死者的人描述,死者是这个样子的……”何栩说着将一张画像展示在众人面前,画像中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弱,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为申字脸,因为面部浮肿不可辨认,所以画像上只根据每一个人的描述不同,画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然后何栩又取出另一张画像给众人看,“还有人说死者是这个样子的,我很奇怪,一个人的长相在不同人的眼里居然有不同的轮廓,所以我问了所有认识死者的人,最终确定了死者的真实相貌,那就是这张……”何栩又拿出一张画像,若水一看,何栩手中的画像跟孟老爹和武昌描述的一样,心里隐约明白了七八分。

韩柏光没有发话,底下的人纵使有疑问也不敢多问,韩柏光心里也有疑问,“如果死者就是孟习的话,那这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

何栩道:“是,这件案子是已经结了,就案子本身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要查的了,可是你们就不奇怪,这窦氏身为孟习的妻子,为什么要说谎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说对孟习的样貌,唯有孟习的妻子说不出,难道你们就不奇怪么?”

经过何栩这么一说,韩柏光才恍然大悟,对这件案子有了从新的认识。静听何栩继续说下去。

“我一开始去询问夏老板的时候,夏老板说:‘尸体上有胎记’可是我们在孟习的身上却没有发现胎记,我以为是武昌与窦氏联合起来说谎。可是当我听见武昌跟他妻子吕氏吵架的时候说:‘嫌我不好,整天跟那个死人眉来眼去的,不守妇道……’当时死的人就只有一个,这说明死的那个人就是孟习,那么就是夏老板在说谎了。于是我就第二次去找夏老板询问,夏老板却说可能是自己记错了,前后说话矛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所有的疑点似乎都纠结在一个问题上,那就就是死者到底是谁?直到我无意中买豆腐的时候,听了小贩的一句话:‘是这样的,我们磨豆腐的,因为双手经常要搅拌豆腐,接触豆腐,豆渣,所以这手在豆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就比别人的要白嫩一些。就连大夫都说了,这豆腐渣可是有美白的功效呢,我媳妇就是用豆水洗脸,那脸可是又嫩又滑……’根据这个提示,我想到了死者,我发现死者双手跟正常人的一样,都是古铜色的,所以我就断定死者不是孟习。如果死者不是孟习,那我之前的一切推断就都错了,也就是说夏老板说的是对的,而武昌跟窦氏说的是错的,这样一来事情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到底死者是不是孟习,到底是谁在说谎,我当时心里非常的糊涂,可是随后我发现的一条线索又让我陷入了一个迷局……”

“我跟若水在武昌家的猪棚里找到了一包珠宝,那珠宝正是不久之前被一个名叫草三的盗匪偷盗了去,为此上面还专门派人捉拿草三,并导致草三受伤。而若水也曾经说过,死者死而不僵,就是因为草三会缩骨功,所以他的尸体才会死而不僵,还有就是我跟若水在距离抛尸地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包夜行衣和盗匪专门用的探虎爪。再加上我将尸体跟罪犯草三的画像做比对,发现两个人长得很像,身材也很像,因此我就把尸体当做了草三的,因为这一切太巧合了……可是随后我发现我又错了……”

“还是错在那一句话:‘嫌我不好,整天跟那个死人眉来眼去的,不守妇道……’武昌骂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跟一个死人有奸情,武昌嘴里说的这个死人就是孟习,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孟习,据此推断,死者应该是孟习才对,可根据我的推断死者却是草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死者到底会是谁呢?一会是孟习,一会儿是草三……到底谁在说谎,到底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呢?”

韩柏光听糊涂了,插嘴道:“那死者到底是谁?”不光是韩柏光,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死者到底是谁。

何栩听问,命令衙役将两具尸体抬过来,然后何栩就继续道:“不光你们不知道,就是我也不知道,直到后来,孟习下葬的事情提醒了我,这棺材有问题,所以我就趁人不注意将棺材重新挖开了,只不过这棺材里面埋葬的却是两具尸体,当时我就认定这棺材中的另一具尸体就是孟习,因为正如夏老板所说他脖子上有块胎记……”

“可也正是因为这胎记,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了……在说出真相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在场的某些人……”

何栩说着目光冷冷的扫过下面的跪着的人,有夏老板、窦氏、吕氏、武昌、夏老板店里的伙计,还有孟老爹……最后何栩的目光停留在武昌的身上,何栩拿过那些珠宝放在武昌的面前问:“这些珠宝你可认识?”

武昌扫了一眼珠宝,晃了晃脑袋道:“不认识,没见过。”

然后何栩就道:“你没有见过,它确是在你家里被发现的,既然你没有见过,那另一个人肯定见过……吕氏……”

何栩冷森森的唤了一声吕氏的名字,然后问:“你是不是见过这些珠宝?”何栩说完一直盯着吕氏,吕氏先是沉默随后又摇头摆手说不认识。

何栩见状当即就道:“我这个审讯一般很少动刑,如果你不说实话那就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何栩说罢,吕氏的脸一下子便的刷白,身子晃了一晃,满头的汗水顷刻而出,“我说……我说……这……这些珠宝我认识,是……是人家送我的……”

“谁送给你的?”

“是……是孟习……”

孟习?这么说吕氏跟孟习确实是有染了,给武昌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这武昌长得五大三粗的,娶了一个媳妇长得妩媚不说,还很漂亮,怨不得会红杏出墙。

何栩勾唇冷笑,鼻子里嗤了两声,往大堂中间一站,道:“想必大家听到这里应该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韩柏光忍不住问,何栩一愣,丢了一击眼光给韩柏光,那意思是好歹你也是一县之长,竟然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不过何栩可没有这么大胆,一愣之后,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不然大不敬这个罪名,还是够他吃苦头的。

何栩只好继续解释道:“这珠宝是草三所盗,却是由孟习送给吕氏,问题还不清楚吗?”

何栩的话音刚落,看韩柏光那神情还是没有明白,但又不好意思再问,倒是旁边的师爷,问出了口:“清楚什么?”

何栩见堂上之人还不明白,咳了两声,道:“这说明孟习跟草三是……同一个人。”

何栩话一出口,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