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陛下竟会顺手牵羊
李未央所带的禁军之中，也有两人被长枪穿成了肉串。
几乎同时，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重甲骑兵也已杀到。
步卒长枪阵立枪入林，朝前挺进。
两支人马轰然撞在一起。
大战一触即发。
顿时之间，血肉横飞，杀声震天。
此时，李未央在唐剑的裹挟之下，已然来到安全地带。
回头望时，那血肉纷飞的场景彻底震惊住了他。
他魂穿自现代，自认为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大场面都在不在话。
可是像现在这样，真正的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还是头一遭见。
火把照亮下。
短兵相接的那一条战线，就犹如一条红色的绞肉机器。
无数士兵填充进去，变成碎肉，变成尸体。
眨眼之间，就有上百条生命被那条红线收割。
可是，后来的士兵仍旧前仆后继，疯狂冲锋。
靖天王府的重甲骑兵在巨大的冲锋况下下，短暂地获得了优势，仅在几个呼吸间，就冲破了长枪防线，深入步卒阵中。
一旦近身肉搏，人高马大的骑兵就等同于无敌。
矮小的士兵在他们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
重甲骑兵的刀锋挥舞，眨眼之间，就已经收割了二百余条人命。
照此下去，秦军步卒的覆灭，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是蒙武不是傻子。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屠戮殆尽。
就听他一声断吼。
“长枪队，退！”
“弓弩营，进！”
在号令发出的一瞬，秦军步卒迅速矮身。
几乎同时。
箭雨仿佛死神的镰刀一样，裹挟着死亡的怒吼，呼啸而来。
秦军弩营与步卒之间的衔接就像机械联动一样，竟然如此的丝滑，精准。
而这种情况之下，人高马大的骑兵就是活靶子。
噗！
噗！
噗！
一连串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
弩箭撕裂铠甲，切割皮肉，箭身瞬间没进骑兵的胸膛。
冲锋在前的数十名骑兵顷刻之间就变成了刺猬。
紧接着，就是第二轮箭雨，第三轮……
数轮箭雨之后，接战的阵线暂时被清空。
战场之上陷入短暂的宁静。
此刻。
秦军阵中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
汽油的刺鼻味道充斥在空气里。
那些被活活烧灼的士兵尚未死绝，滚动着浑身的火焰，犹自痛苦的哀嚎。
这也是蒙武没有继续出击赶尽杀绝的原因——他的军阵中尚且动乱，自顾不暇。
仓促组织起来的反击，只能维持一时。
现在，他继续时间用以组织军阵，重振军心。
而面对着秦军弩营的威胁，靖天王府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各有忌惮，谁也不敢先动。
战场之上，竟然进入了短暂的休战。
嗅着空气中那刺鼻的味道，李十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都给我住手！”
军令下达。
幸存的重甲骑兵缓缓后退，回到己方军阵当中。
与此同时，盾兵涌向前方。
数百面盾牌组成了一面巨大的盾墙，将靖天王府的人保护在后面。
直到此时，李十安方才敢走上前。
“对面的可是蒙武蒙老将军？”
“在下靖天王府大世子李十安，久闻蒙老将军威名。”
“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只是不知为什么，在贵国来访的名单中，却没有蒙老将军的名字？”
说话间，他从盾墙的缝隙中打量过去，一眼扫见被烧成灰烬的帝辇，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那把火肯定不是他的人放的。
而且显然，火攻奇袭在此之前。
“难道有人提前一步下手，袭击了秦皇的队伍？”李十安不是白痴，此时俨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头。
此刻。
秦军军阵中轰然一阵**。
步卒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向两侧闪开让出一条人墙小路来。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人墙小路的尽头，缓缓走来。
正是老将蒙武。
他的身上，将辉闪耀。
黑色的铁甲反射着森然的黑芒。
蒙武双眼爆射着精光，如鹰如隼，锐利得令人胆颤。
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盾墙环绕下的兽营。
即便是鬣狗这样野性难驯的猛兽，在他的凛冽的目光逼视下，也不禁夹起尾巴向后退。
看到这一幕，李十安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刻，蒙武一开口，矛头直指兽营。
“废话少说！”
“我儿蒙毅就是死在狗嘴之下。”
“李十安，那些野狗是不是出自你豢养的兽营？”
李十安语塞，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他若说是，就作死了与蒙武之间的杀子之仇。
可是，他若矢口否认，又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
无论他怎么回答，这个梁子都算是结定了。
“李未央这个谬种！迟早有一天，老子要屠了他！”李十安咬牙，在心底怒吼着。
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此时，被他诅咒的李未央，就隐藏在附近的暗巷中。
一行人躲藏在其中，目睹了着这诡异的一幕。
唐剑不禁拍手称快。
“陛下真是好算计！”
“用李十安的鬣狗掏肛大秦的悍将！”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双方就落进了陛下的算计之中。”
“不但杀了大秦悍将蒙毅，还让李十安背了这口黑锅！”
“陛下之智，千古一人！”
可是现在，李未央却无暇理会唐剑的颂圣。
他扫了一眼战场，目光闪烁，神色不定，仿佛在打着什么主意。
下一刻。
李未央脱口问道：“他们怎么忽然停了？”
唐剑心知他的打算，驱狼吞虎，让秦军与靖天王府狗咬狗，他们才能趁机脱出生天。
于是安慰道：“陛下稍安勿躁。以老将蒙武的性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夜，他绝对不会放过李十安！只要我们耐心等上一时三刻，双方必定会大打出手。”
他笃定这一战不可避免。
可是李未央却断然摇头，否定了他的预判。
“那倒未必！”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上一瞬，是死敌。下一刻，说不定就是朋友。”
“这种变故绝对不允许发生。”
说话间，他瞄向李十安所在的位置。
此刻，他们隐蔽在盾墙的侧翼。李十安只有侧身在射界当中。
“唐卿！”
“这个距离之下，给你一支弩，你有几成的把握射杀李十安。”
唐剑浑身剧震，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您是要……”
李未央缓缓点头，幽幽吐道：“朕最烦废话！两军开战，能动手就别吵吵！所以，朕打算助力他们一把！”
说话间，将一支秦弩递到了面前。
唐剑愕然一怔。
李未央随口说道：“刚才接战时，朕顺手牵羊了一把。只是可惜，只带出了两只羽箭。机会无多，唐卿出手务求一击命中。”
彼时。
唐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皇帝自幼饱读诗书，熟知礼仪。
他想不明白，皇帝这顺手牵羊的毛贼功夫，是跟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