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孤
王婶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年轻人：
“当然是四个孩子，不然你以为呢？”
“不是起码十几个、二十几个孩子吗？”
季秋反问道。
他之前见到那群小鬼的时候，季秋虽没有粗略数过，但初步估测起码也得有十几个的样子。
季秋又不是不会算数，不至于估计的太过离谱……
“怎么可能？”
王婶好笑道：“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兼顾的了那么多的孩子呢？”
其实想想也是，老楼里的每个房屋其实都差不多，最大的顶多也就是三室一厅的样子。
一个605房间，怎么可能能够容纳的下那么多的孩子呢？
可是……
之前那么多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季秋也感到有些迷惑了。
在季秋沉思之中，王婶缓缓地诉说了一下她的情况。
她是从一个极为偏僻的乡村走出来的农村人，学历不高，但胜在吃苦能干。
后来她跟同为进城打工的同村人结婚，生了一个女儿。
之后，她丈夫因病去世，本就不太富裕的三口之家，开始变得雪上加霜。
家中所有的积蓄，几乎都拿去支付丈夫的医药费而被掏空了。
就在李婶为生存和女儿的学费开始感到犯难时，一个同村的老乡给她出主意了。
说，就是有四个小孩，刚刚被他们的父亲所抛弃，因为他们是他们父亲和一个小三生的野种。
不过那个父亲倒是颇有资产，他想妥善处理这些孩子，又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生父亲是谁。
辗转反侧之下，他们找上了李婶。
他们承诺，只要李婶收养这些孩子，他们会给予一笔数目可观的钱，一笔足够将孩子养大的钱。
而他们只要求，要求李婶对外宣称这些孩子是在外面捡到的。
那时候，李婶心动了。
本来因为丈夫的去世，李婶便感到一家只有他们母女两个未免有些太过孤独。
于是李婶便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刚开始李婶最主要的目的，其实还是赚那一笔钱。
因此她也没有用那笔钱去租下什么更为宽敞的房子，而是将就那间小房子。
当然，其实在平时的生活中，李婶也没有太过亏待他们。
差不多就是两人一间房间，李婶带着她的女儿睡一间房间，都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那个人承诺过，只要能够提供他们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将他们养到十八岁让他们自己自力更生就行。
但后来，李婶也渐渐的开始跟这些孩子有了感情。
她承诺过，她会完全将他们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宛如是想要验证李婶的考验一般。
事实上，所有的承诺在现实面前，都将被击得粉碎。
“我承认！我还是更偏爱自己的亲生女儿多一点！”
此时的李婶显得十分憔悴，显然她这几个月来，都被内疚深深的折磨着她自己。
“我想着，平时尽量的节衣缩食，好省下更多的钱给我女儿花，让他们赶快长大成人之后就搬出我家滚蛋。”
说着说着，李婶的身体便开始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
她双手捂着脸，尽力的不让泪水往下掉：
“我跟那群孩子们说过，说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只要他们想，可以管我叫妈，可是……”
“如果当时在走廊厕所里的，不是我和我的亲生女儿，而是另外的一个孩子，我绝对、绝对会冲进火海救出我的女儿！”
“我有罪，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肮脏的人！”
看着李婶不停的忏悔，季秋沉默了。
其实李婶并没有她所说的那般不堪。
这其实都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没有人会不顾自己的亲生孩子，转而去顾其他孩子的。
李婶的做法，大体没有错。
在选择救自己亲生孩子和救其他孩子面前，救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然是最为正常的选择。
只是……
李婶唯一的错，就是错在，明明没有那么深厚的情感，却向孩子们保证，绝对待他们如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一视同仁。
这也就导致了，那群孩子至死都在相信，那个待他们如亲生孩子一般的阿姨，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它们因此怨恨，化作为鬼，也就说得通了……
“其实这也全非你的错，你不用太过自责了。”
看着不断自责的李婶，季秋轻声安慰道。
“可是，可是我每次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孩子们哼着兔子谣，在向我索命！”
“它们一定没有放过我，不，它们也没有理由放过我！”
李婶抱着脑袋情绪激动，精神隐隐在崩溃的边缘。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它们现在应该在另外一个世界……”
“真的？”
李婶抬头看了季秋一眼。
季秋点了点头。
那群小鬼，确实是在另一个世界，只不过是游戏世界。
季秋并不觉得，它们有能力横跨次元壁，来到现实世界中。
不过，或许之前李婶带着女儿刚刚逃出生天的那一晚上，她所看到的那群哼着兔子谣的小鬼，并不一定是幻觉。
说不定它们真的变成了鬼，只是还没来得及找李婶算账，就因为未知的原因被吸入到了游戏当中……
有了季秋的安慰，李婶的精神状况稍稍好了一点。
“对了，那四个孩子名叫什么？”
“那四个孩子一共两男两女，其中有三个是三胞胎，一个则比它们稍稍年长一两岁是他们的大哥。”
“他们从大到小分别叫做孤、李佳瑶、李思怡、李建。”
后面三个名字还算是正常，可以知道抛弃了他们父亲的那个渣男也姓李。
但……前面一个是什么鬼？都是同一个父亲，凭什么他的名字就这么与众不同？
兴许是意识到了季秋的疑惑，李婶苦笑道：
“孤是他们的大哥，也是那群孩子中最倔强的存在。”
“他的名字应该叫做李孤，自从他知道是他父亲和情人生下的孩子之后，他便去掉了李姓，就叫做孤。”
“他当时还说：那个混账父亲就图一时爽快，又没有养我们，凭什么跟他姓？”
这个孤，应该就是季秋之前碰到的那个小男孩。
光是听李婶的描述，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倔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