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乞丐
客厅寒气消散，怨灵们露出欣慰笑容，不管男女老幼，皆是泪流满面。
我百感交集，向前一步轻声道：“风水阵已经破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谢谢你。”怨灵们齐声感谢，那个老太太看向万魂灯，感激道：“小伙子，最后请帮我们灭了灯吧。”
我抿嘴重重点头，来到万魂灯前，伸手探向绿油油的火焰。
火焰跳跃，我并没有感觉到炙热，感觉到的是寒冷以及心酸。
万魂灯熄灭，大怨已解，怨灵们含笑望着我们消失眼前。
那启悟红着眼来到我身边，轻声问：“大兄弟，你不是说怨火只能自己熄灭吗？”
我挤出一抹苦笑：“怨念已消，便不是怨火了。”
“哎！”那启悟舔着嘴唇，攥紧拳头恨恨道：“这些小鬼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为什么不把这万魂灯放他们国家里面，让他们全都死绝了？”
于沐之擦着眼泪：“鬼杀人会损阴德的，他们生前都是可怜人，死后也应该轮回投胎，如果杀了那些小鬼子，他们就没有办法投胎了，只能永生永世生活在痛苦中。”
“只是便宜了那些小鬼子了，我恨得牙根都痒痒！”那启悟愤愤不满，用力砸在了茶几上。
我没有吭声，爷爷留下的镇物已经找到，万魂灯内怨灵的怨念也消了，但他们的容貌还在我心里，至少有生之年我不会忘记。
看向陈雄，我歉意道：“陈老板，你们家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我不能昧着良心将这些怨灵重新镇压。”
“方小先生，是我应该说声抱歉才是，我父亲当年做错了事情，让这么多可怜人跟着受苦，我不能为了陈家繁荣而伤害这些可怜人。”
解开渡命牌位的红绳，陈家不会再遭受怨灵骚扰，他们会自然终老，不会为了赎罪，将阳寿渡给怨灵。
陈雄本想给我们一笔丰厚的报酬，按照方家规矩，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拿走了那把长刀和万魂灯。
离开的时候，陈雄告诉我，他想将这些骸骨全都挖掘出来，运送到南京，托关系葬在遇难同胞纪念馆，让怨灵们落叶归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我对此并没有意义，陈雄如此做，也算是给他父亲赎罪了。
一九三七，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轻人记得。
愿三十万怨灵，早日轮回。
吃了顿午饭回到铺子，将那把长刀放在了货架上，万魂灯虽然已经处理干净，但这毕竟来自先辈身体的一部分，我没有想过要卖出去，而是放进柜子锁了起来。
沏了壶茶，我抿了一口，那启悟连连感慨：“大兄弟，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是这样，我觉得这些鬼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可只要解开了怨念，就和正常人一样了。”
于沐之讽刺起来：“本来就是，你看看你，遇到这种事情就哭爹喊娘的，真是胆小如鼠，再看看方不修，都冷静沉着，同样都是男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说美女，你也好意思说我？你当时叫的声音比我还大呢。”
“我是女生，你是男人，能比吗？”
于沐之因为激动面色通红，使得印堂的灰黑色朝乌黑发展，这是陈家怨灵催动的，这几天于沐之很可能会有大麻烦。
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我没说出来，而是从抽屉拿出一枚佛像挂坠递给于沐之，告诉她刚接触了这么多怨灵，容易走霉运，戴上这枚佛像防防身。
于沐之激动的接在手中，当即就戴在脖子上，看得那启悟差点把酸水给吐了出来，一个劲儿说我两碗水端不平，给于沐之不给他，我这是见色忘义重女轻男。
我被他埋汰的没辙，可抽屉里也没有观音吊坠，就从货架上抱起了一尊观音像让那启悟整天抱着，肯定可以百鬼不侵。
他抱着观音像跟抱着自己老婆一样，一个劲儿和于沐之的吊坠对比，说这玩意儿大，效果肯定霸道，比吊坠强百倍。
等二人心满意足离开后，我硬撑着守到晚上十一点钟。
这个时候的化觉巷寂静无比，估摸着没有人过来，我关了店门准备休息的时候，就看到货架上的木盒。
这只盒子里面装着那把爷爷留在陈家的长刀，那个神秘至极的中年男人让我拿的就是这把长刀。
我处理了很多镇物，依稀间都有这个男人的身影，对于上次一见，我至今还搞不明白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
犹豫许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去弄堂那边看看。
穿上羽绒服我开门溜了出去，迎着寒风闷头前行。
整条化觉巷除了我之外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寒风凌冽，枯叶从地面飘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几次让我觉得身后有人。
本以为我拿到了长刀男人会出现，但事情并非我想的这样。
静立在弄堂许久，我一直都在回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可还是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做梦。
打了个冷颤，生怕会生病感冒，我不敢继续呆下去。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我刚从弄堂出来，一个黑影就从墙角冲了出来，惊得我头皮发麻，差点就喊叫出来。
这三更半夜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就算是见过怨灵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借着昏暗月光，确定对方是个人，我这才松了口气。
这人影是个蓬头垢面的老乞丐，直勾勾盯着我，呲着满口黄牙冲着我嘿嘿笑着。我们俩相距一米开外，那浓郁的口臭味儿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这老乞丐我没见过，担心他发狂攻击我，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扇着鼻尖的空气，警惕绕着他就朝铺子走去。
当经过老乞丐身边时，让我没料到的是他猛地伸出脏兮兮的手抓在我胳膊的伤痕处，痛的我呲牙咧嘴，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不等我吆喝一声，老乞丐收敛了傻笑，盯着我的双眼神神秘秘说：“前天晚上，我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这里说话，那男人好像不是人。”
我吃了一惊，本能屏蔽了他口中的熏人味道。
这老乞丐看到我来到这里，那就证明，那个中年男人并不是我做梦看到的。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老乞丐说中年男人不是人，让我脑子嗡嗡乱响。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沙哑起来。
老乞丐直勾勾盯着我，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重新回到墙角蜷缩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人的？”我激动追了上去。
老乞丐将脑袋埋在胳膊里面嘟囔道：“佛曰，不可说。”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老乞丐还之乎者也的佛曰。我又问了好几遍，可他并不打算我理我，直接躺在了地上鼾声四起。
对方一定知道什么，但却不愿意告诉我，继续追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事情出来。
定定看着老乞丐许久，我没有再去强求，直起身回到了铺子里。
我和中年男人在现实中相处了最少有十分钟，但那启悟却说和我分开后没有三分钟就来我铺子了，如果老乞丐说的是真的，那就证明那启悟在说谎。
我用力摇头，那启悟对我是马首是瞻，我还救过他的命，不可能骗我。
唯一可以解释这个事情的，就是中年男人真的不是人，他用特殊的方式将我困在了这条时间线里面。
没有胡思乱想，我本想找到老乞丐问问明白，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期间那启悟一直都和我呆在铺子里，赶都赶不走，说是要用我铺子里的佛力清洗干净他身上的晦气。
我也懒得去理会，不过这几天一直都盯着那启悟让我有点审美疲劳，莫名的想念起了于沐之。
要说这陕西地方邪，想什么来什么，我正寻思着于沐之怎么好几天都没有过来，就看到她戴着一顶雷锋帽走了进来。
那启悟也来了精神，直起身调侃起来：“呦，今天这刮的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大美女给吹过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肯定是西北风了！”于沐之面色不是很好，哼哼唧唧揉着双臂坐在凳子上，顺势将帽子拿下来盖在桌上。
我眯眼朝她印堂看了一眼，刚刚喝进口中的茶直接就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