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灾星过境

“呃……真没看出来，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是……”出租司机显然被这样的话震到了，看着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很多事情和年纪无关，而是看一个人的经历和际遇。”对此，我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那是，那是……”出租车司机连忙点头，兴许是忽然间知道了，我和那些深夜徘徊街头的普通失意青年不同，看我的眼神，顿时也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话。

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而对于最接近鬼神之说的人，千百年来，普通人也始终保持着敬畏的心理，不敢不敬，但也不敢走得太近，入行几年来，我已经完全习惯，当别人知道我身份时，那种突兀，而又悄然无形的态度上的转变，早就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想法了。

当然这样一来，想再像刚才那样说话，自然也变成了不可能。

于是收起思绪，我便打算终结这次完全属于偶然的、两个男人的互相倒苦水：“我该走了，谢谢你今晚救了我一命，还让我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我的地址已经告诉你，有缘的话，下次再见吧。”

“呃、小……兄弟，你要去哪？”出租司机猛然一怔，仍然有些发懵的看着我。

没有回答这个显然没怎么经过大脑，完全出于下意识本能的问题，我又道：“先前你说的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是跟着我来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麻烦，直管过你的日子，别疑神疑鬼，当作没有见过就行。”

“好吧……”出租司机这才算真正回过神来。

将身上所有的钱，只留下一百，其余全部用来弥补出租司机撞车的损失后，我在前者小心翼翼，想拒绝但又不敢坚持到底，充满复杂的注视下离开。

其实也不是非补偿不可，主要是我越想越觉得，要是没有掏钱这一出，将距离无形中拉得更近了些许的话，兴许即使忽然看到我身后有人，出租司机的第一反应，也是选择退开，而不是扑上来叫我小心。那样一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我，就真的难逃死劫，此时早已横尸街头，魂魄被黑白无常勾走了。

所以，与其说这点钱，是为了感谢出租司机救我一命，对他受到的无妄之灾做出些许补偿，不如说更多是我想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多少攒点人品。

由于险些被从天而降，完全没有引起警觉的冰锥开了“天门”，接下来的路，我走得更小心了。每经过一个旁边有高楼的地方，都要先停下来看清楚，确定即使再有东西掉下，也不会砸到头上后，才敢继续往前。

地面上，无非是沟沟坎坎，路过的车辆这些东西，属于眼睛看得见的危险，再突然，也会有一定反应时间，但来自头顶上空的，却是最致命，也最不容易引起察觉的存在，一下就能取走我的小命，所以，必须万分小心。

但就像老廖说的，阎王要我三更死，谁敢留我到五更。随着离阎王帖上，我的准确死亡时间越来越远，受到了挫败刺激的黑白无常，今夜必勾走我魂魄的决心，就越来越坚定，出手的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

所幸，它们是勾魂使者，属于阴曹地府的“公务员”，行事有严格的规范流程，即使再气急败坏，也只能通过环境制造意外事件，绝对不能像孤魂野鬼那样，直接向活人动手。这是阴阳两界之间，绝对不能越过的一道界限，形同天条，否则在他们的亲自动手下，就算我有再大的命，也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深夜的凯城街头，也出现了极为诡异，极为匪夷所思的一幕——凡是我经过之处，头顶的电线，或者树枝，会啪的一声突然断裂砸向我，路边的广告牌、路灯杆会轰然倒下，好好亮着的路灯会“砰！”的突然炸裂，碎玻璃像冰雹一样落下，或者整个掉下来，原本悄然正常行驶的车辆，也会突然失控，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啸叫，或经过短暂的混乱后恢复正常，或呼啸着直直撞向我，最终在我的周围，形成一场意外车祸。

一开始，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中，我还能分出些许精力，去记这样大大小小的“意外”已经发生了多少次，到得后来，根本就记不清，也已经分不出神去记，只剩下疲于应对了。

壬寅年腊月二十九深夜，大年三十凌晨，行走在街头的我，就像地狱跑出来的灾星，走到哪，便会将破坏和混乱带到哪。

好在黑白无常的目标只是我，不会牵连他人，因此这一路走来，虽然轰轰烈烈，但也只是带来了破坏和混乱，给那些被它们利用的东西的主人，造成了经济上的损失，并未真正有人因此受伤，更不会有人无辜丧命。否则就算躲过了这一劫，我也会造下不小的孽，尽管没人会把这些账算到我头上，甚至每次险些发生车祸时，实际上被我牵连的人，还像出租司机一样对我赔礼道歉。

但并非所有人都浑然无知，在灾星路过一般，走到哪，就像混乱带到哪的局面中，仍然还是有人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只是我并未察觉到，这些人的存在而已。

在小心翼翼，经过一个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路口，躲过一辆歪歪扭扭，像漫无目的，又像是在瞄准我调整方向的私家车的冲撞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人行道上，大松一口气时，这些感觉到了什么的人终于开始浮出水面。

一辆警灯闪烁的警车，出现在了深夜的街道上，缓缓向我所在的位置开了过来。

尽管车速已经够慢，在离我只有五六米的时候，警车也还是陷入了短暂的失控，轰然一声，突然加速往人行道上冲了过来，好在开车的人反应很快，在车辆失控瞬间，踩死刹车的同时，也直接拉起了手刹，刚刚撞在人行道边的护栏上，便停了下来。

“不是一再提醒你要小心了吗，怎么还是这么马虎，直接撞上了？”警车刚停下，一个显得有些紧张，同时也有点耳熟的斥责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