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藏恶之所
正头疼着，张茜回来了。
租房的事已经解决，一个带独立卫生间的小单间，三百一个月，就在店子后面不远，走路两分钟就到，很方便，也足够小女孩一个人住。
一天时间，张茜已经把屋子收拾好，吴姐也带着买齐了一应物品，今晚就可以住进去。
见我心情不大好，女孩也没有说太多，默默做好晚饭陪我吃完，又收拾干净后，就回去了。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我也渐渐发现，局面，或许并非我一开始想的那样糟糕。
我被泥人无形中剥夺了从老头子遗物里学来的本事不假，但并不等同于，今后就彻底无法使用符箓法器。
除了泥像经书一定程度上可以提供保护，我应该还可以用骷髅手机提供的兑换物品。
否则那些可兑换的符箓法器，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但这些东西，全都需要功德去换，折算成钱的话，即便是最便宜的、仅能用一次的“护身灵符”，也价值整整十万元钱，代价可谓极其昂贵。
关键是，我目前功德点为0，就算想换，也根本换不了。
“看来把唯一的功德换成钱，是个错误的选择，要是没这样做，现在只需要想办法再攒一点，就至少可以换那张一次性的护身灵符。”
说到攒功德，我大致已经摸清楚：现在我成了泥人医，每成功捏制一个有效的泥人，应该就可以获得一点功德。
此外，《泥人经》应该也会不定时发出一些指示，只要按照指示完成任务，想来也有额外的功德奖励。
捏泥人事小，完成任务才是大事，因为前者只是功德积累快慢的关系，而后者，会直接要我的命。
“必须在下次任务出现前，攒两点功德，把护身灵符弄到手，因为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必须以防万一。”
两点功德，就是两只泥人。
我已经有了一次拿肉身硬抗的经历，虽然让人心里发毛，但只要豁出一身剐，问题倒也不算太大。
剩下的，就是弄魂精，找两个人提供血液。
泥人医的主旨是治病救人，同时超度亡魂，所以得用患病之人的血，泥人才能生效。
可是，该上哪找两个病人，并且获得其信任，心甘情愿把血给我用呢？
医院倒是大把的病人，但在互不认识，我也没有成功“病例”可以做示范的前提下，说捏个泥人就能治病，只会被人当成骗子。
“照情况来看，还是得找熟人从中搭桥，这事才干得成……”
至于魂精，唯一的“存货”前天晚上已经用掉，以我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具备自己抓的能力，只能买两只回来了。
人死后有魂，要么魂归地府，要么因为各种原因徘徊人间，形成游魂。在常人眼里，这是不吉利，闻之色变的东西，但在阴行一部分人眼里，却大有用处，而且价格往往不低。
而我，说穿了就是个“情报掮客”、中间商，专门收集游魂出没的信息，甄别真伪后，提供给需要的同行，从中赚一笔辛苦费，或者亲自捕获转卖他人。
以此谋生，需要掌握大量信息来源，仅凭自己很难满足，这就是我开店，弄出免费驱邪消灾的噱头，甚至反过来倒贴钱的原因。
就算是假的，我最多白跑一趟，一旦有所收获，给别人的赏金不过一小部分，能用这种方法拓展信息资源，何乐而不为。
这几年来，倒卖的事情我经常干，但卖出去又买回来，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但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了。
犹豫片刻后，我拨通了另一个合作对象：田秋水的号码。
在结识老王前，田秋水是我最稳定的“下家”。此人身怀奇能，掌握着一门叫“阴阳青”的祖传手艺，凭借这门手艺开馆收徒，这些年没少赚。
所谓阴阳青，其实就是纹身，古时叫刺青。但田秋水的阴阳青，并非普通纹身，有镇邪改运等多种奇效，其中最关键的步骤，就要用到死人魂。
但他只会绣阴阳青，没有自己抓魂的本事，所以这几年来，基本都是从我这里拿。
不过这人不厚道，心思多，所以我也只是和他保持合作关系，私交并不深。认识老王后，更是逐渐淡到只剩“业务”方面的往来，平时没事，几乎不会联系。
“哎哟，是小方啊，怎么想起打电话给我了，有些日子没见，快一个月了吧？是有“药头”要出手？”铃声响了好一会，田秋水才接，他大概没料到我会主动联系，因此显得很热情。
不过这人向来如此，只要用得上，他都很会为人。
“是啊田叔，我情况你也知道，事情太多了，有时顾及不了太多，希望你能理解。”药头是行里的黑话，指的正是各类游魂，因为属于田秋水这类人刚需，少了就办不成事，像病人少不了药而得名。
“呵呵，没关系的，你也不容易，不像叔这样悠闲，所以完全理解，近来都好吧？”
“挺好的，你是不是不大方便？”我隐隐听到田秋水那边，似乎有女人低沉的喘息声。
“不碍事的，你稍等一下。”田秋水笑呵呵回答，随即听筒里，传来低声呼痛，和他低声咒骂撵人的声音。
半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田秋水的声音也重新响起：“怎么的小方，找叔有什么事吗？还是有“药头”要出手？”
正想把目的说出来，田秋水却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对了，有个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啊，什么事？”神秘兮兮的语气，使我不禁有些好奇。
田秋水笑道：“是关于那个专门捏泥巴人治病的人的事，叫什么王大强来着，对了，你好像也认识他对吧？前两天，我听到风声，说他好像死在老家了，据说死得还怪蹊跷，这事你知不知道？”
我微微一愣，眉头逐渐皱起。
老王生前素来低调，不大爱和同行往来，主要活动地方也是省城，所以凯城认得他的同行不多，但因为和我来往密切，田秋水也见过几次，勉强算认识。
没想到，老王才死没几天，田秋水就已经听说了。
听到风声没什么，但我和老王交情不浅，田秋水是清楚知道的，明明一清二楚，却故意用神秘兮兮，假装不知道我们关系的语气说起，就值得玩味了。
沉默片刻后，我大致明白了田秋水的心思。
“知道啊，我第一时间就听说了。”
“哦？这么说来，那人是真的死了？有没有详细点的消息啊，有的话，你给叔说说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的不多，人确实已经没了。”话说到这份上，我已经完全没了，找田秋水解决“药头”的想法，敷衍一阵后，便挂了电话。
随后，又分别给另外三个，在这方面常有往来的同行打了过去。
然而很不巧，三人掌握的“药头”，目前都已经用出去了，手上也没有存货。
不过和田秋水不一样，得知我亟需两只“药头”自用
，三人都表态会帮我想办法。但是对此，我没抱太多希望，因为他们用“药头”，基本上绕不开我，即使不直接过我的手，资源渠道我也大都清楚。
连我这个“供货”的上家都缺，更别说他们。
敲动着手指，正琢磨是不是干脆花钱找个帮手，陪我重新去一趟“望城坡”，看能不能直接抓一只两只回来，奇特的感觉，忽然电流一样涌上头。
微微楞了一下，我反应过来，这是命和骷髅手机相连后，才会具备的某种感应。
翻出骷髅手机，一看，果然再次进入了死亡倒计时界面。
11：59：59
11：59：58
11：59：57
11：59：56
11：59：55
猜到泥人发出指示的间隔不会太长，却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短！以至于我尽管已经绞尽脑汁，抓紧时间去准备，也完全跟不上！
这简直是在把人往绝路上逼，根本不给喘息的空间！
看着冰冷如死神降临的倒计时，一时间，我整个人心惊肉跳，呼吸紧促，仿佛一座沉重大山压上心头。
但，倒计时会因为我恐惧而停止，泥人会因为我无法自保而一改不近人情的强势，给我准备好再来的机会？
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会发生，老王刚刚躺进黄土，尸骨未寒，不按照泥人的指示走下去，等待我的只有死亡，狠吸几口气，定下神来后，还是回到房间打开箱子，取出了《泥人经》。
“城北有积秽人弃之地，名莲花巷，巷中有客栈，名友邻。此为藏恶之所，每至午夜，阴风阵阵，冤魂恸哭，沉沦苦海，不得解脱，当为人间地狱。泥医者，一解沉疴，二渡轮回，焉能坐视等闲之？”
翻开经书，上次倒计时停止，就变回空白的第一页，又出现了新的字迹。
“幽灵旅社……”看到莲花巷、友邻客栈两个关键词瞬间，我灵魂仿佛为之震颤了一下，巨大的阴霾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