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堂妹
没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样的情况可不正常。
虽然明天一早，张茜和那个家庭，就将不存在法律上的关系，但法律之外还有人情，无论过去的经历有多黑，她都不可能真正做到，与这个家庭断绝所有关系，天塌下来也不管。而我既然已经决定，把她当作家人，自然也不能对她割舍不掉的事情袖手旁观。
于是，在张家人的劝说下，推不掉喝了些酒后，我提出，想去她长大的那个家看一看。
没怎么犹豫，女孩便答应了。
还在吃饭的时候，她连夜赶回来的大伯母，已经生好炉火，烧好了茶水，屋里屋外也收拾了一遍。因为我白天在酒店说的那些话，进门之前，这个似乎终于大彻大悟，转了性的妇女，便去了自家二楼回避，没敢直接露面。
由于心里清楚，在人多面前，性格既坚强也柔弱的女孩，不会轻易开口，进屋坐下几分钟后，我借着找不到厕所的由头，把她叫到一边，问起了她堂妹的下落。
抿着嘴犹豫了好一会，张茜才轻轻回答：“方长哥，小凤妹在医院……我也是今天，和大伯母他们单独说话的时候才知道的。”
“也在市二医？”对于这个回答，我没有丝毫意外。
虽然没有见过，但她这个堂妹，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加上她大伯母在医院闹的时候，说过一句她要是走了，幺妹就没救了的话，再结合两口子在酒店长跪不起，家里已经好些天没生过火的迹象，不难判断出，她那个堂妹，很可能已经生病住进了医院的事实。
“不是，是在省医科大二附院，这三天，大伯母在两头跑。”张茜回答。
“在医大附院那边？生了什么病？”
这次，女孩没有再立即回答，而是轻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后，才看向我道：“方长哥，我知道你很讨厌大伯母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你和吴悠姐她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忙，实在不应该再拿别的事情麻烦你们。但……小凤是无辜的，她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和吴悠姐家的诺诺一样大，很聪明，也很善良，白天在吴悠姐家，看到她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小凤，觉得她们很像，我不想看到小凤死去，所以方长哥，我能求你帮我救救她吗？”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已经开始颤抖。
“我知道，从下午他们跪下不肯起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应该会是这事了。”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将语气放柔放缓道：“现在我们已经是家人……”
还没说完，女孩便坦白道：“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因为现在只有方长哥你，才能救小凤了。”
“我知道，当时就明白了，所以这事不用再说，我不会怪你。”柔和地笑了笑，我看着她道：“现在我们已经是家人，是兄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不能让你因为这种事伤心，所以还是先说说什么情况吧。”
面露感激地看了我一会后，女孩道：“方长哥，小凤得的是急性白血病，恶化得很快的那种。”
“急性白血病？”听到这几个字，我眉头下意识皱了一下。
“是的。小凤以前虽然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但都是些小病，没检查出过什么大问题。我因为那事，跑出去五天后，小凤突然发起了高烧，牙龈出血，严重的时候有41度，怎么都不退，送到医大附院一查，才知道是急性白血病。”
“那就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我有些吃惊。当初从这地方逃到凯城后，张茜和死去的杨天，先是躲躲藏藏的流浪了一些天，攒够钱才去的医院，既然是那时候来的事，到现在，早就已经超过了两个月。
在没有任何治疗的情况下，急性白血病的存活期，平均只有两个月。虽然在妥善的治疗下，能将存活期拉长到几年，但昂贵的费用，也远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而且找不到配型的骨髓移植，进行根治的话，就算多活几年，也不过只是多受了几年病痛折磨，最后钱花了，人也没留住。
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张茜点头道：“所以这段时间，大伯母他们，已经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也都借了个遍，但根本于事无补，小凤的情况，还是一天不如一天，治疗费用也越来越高。现在他们已经拿不出钱，也借不到了，所以他们找我……大吵大闹的，其实也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还有就是，他们和小凤的骨髓配型都没有成功，监狱里的大堂哥知道后，也怎么都不愿意试试，现在又还没找到可以匹配的骨髓，就算找到了，也还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且小凤的情况，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我皱紧了眉头，没有急于说话。
怪不得进门的时候，感觉这家里有点奇怪，空****的，有电视墙电视柜，但是却没有电视这些，也看不到任何家禽家畜，看样子，是都卖掉了。
情况有些复杂，就算我不经考虑，一口答应帮忙，在这种能让一切小康家庭，回到赤贫的大病面前，我的那点家底，全部掏出来，也只是杯水车薪。
关键是，这是一个无底洞，就算硬着头皮筹够了钱，迟迟找不到匹配的骨髓的话，到最后，也等于白打水漂。
“所以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真的不想看到小凤妹，在受尽折磨后离开人世，方长哥，就算你讨厌他们，也求你帮我救救小凤好不好？我知道，我已经欠了你们很多，这些大恩大德……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还。”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女孩只好鼓起勇气，用哀求的语气开了口。
“不要这样说话。前面不是已经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怎么会不救？我只是在想，要怎样救才是正确的办法。”发现她眼泪都快要包不住，我也只好收起思绪，先表明态度了：“明天把事情办完，我们就去医院看她，然后我想办法筹筹钱。”
原以为这样说，女孩总该放心了，岂料盯着我看了一会后，她又道：“方长哥，我求你的目的，不是为了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