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老同学
“有人找？”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我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大晚上的，会是什么人？”
“请问，有人在吗？”
疑惑间，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确定是个女人没错。
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这几年来，有人半夜找上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只是这些天过得实在太乱了，以至于我都已经开始有点忘了老本行。
于是将注意力，从正在忙的事情上暂时转移后，我起身走向房门。
由于装修，前店已经清空，大件都搬到了后院走廊下，电脑也搬回了我房间，所以那个声音，实际上已经进了店子。
“请问，有人……”
“有什么事？”这个不知来者何人的声音第三次刚刚响起，我便打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果然是一个年轻女人，年纪和我差不多，颇有几分姿色，穿着正常，甚至可以说有些保守，也没有化妆，但是却散发着一股风尘气息。
仅是一眼，我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种气息，是长期从事那个特殊行业的女人独有的、一种仿佛烙进了骨子里灵魂里的气质，并不会因为褪去了妆容，穿回正常的衣服就会消失，见多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环城东路是凯城最大的红灯区，尽管最近好像又开始了打击，乌子巷也处于靠近边缘的一带，但这里出租屋多，住着大量这样的女人，所以每天窝在店子里，我也已经司空见惯了。
“真的是你啊，方长。”见我走了出来，站在玻璃往向里一米处的女人，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认得我？”毋庸置疑，每个人找上我的门之前，多多少少都会先进行一些了解，所以都会知道我的名字，但这个女人，摆明了不是这个意思，于是我问了一句。
“呃……你不认得我了吗？”
脱口而出的话，使得我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环城东路，这样的风尘女子太多了，有姿色的大把是，即使见过一次两次，甚至多次，没有特殊印象的话，记不住也很正常。
“没事，认不出来就别认了吧，认不得，也是一件好事。”我还没说话，这个女人就已经看懂了什么，笑着说了一句，眼里的色彩有些复杂，像失落，又像庆幸。
“你有什么事吗……算了，还是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不然总感觉怪怪的。”这样的表情，让我多少感到了些许怪异，原本打算懒得理会，直奔主题，但想想又觉得不大合适，索性把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有些尴尬地笑笑，犹豫了好一会后，年轻女人才轻声道：“我是袁婷凤，高中时候的同学。”
“高中同学？”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相当陌生久远的词汇，所以一下子有些愣住了。，
又过去了足足两分钟后，才总算从痕迹已经很淡的记忆中，翻找到这个名字，又努力想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很模糊的容颜，勉强和眼前这个风尘女子组合了起来：“……原来是你啊。”
没有老同学见面的喜悦，也没有因为老同学，如今竟然落到了这种境地而感到唏嘘。
由于当年刚进高中，相依为命的老头子就咽了气，在彻底变成了孤儿的刺激下，本来就不合群的我，变得孤僻，独来独往，所以和绝大多同学的关系都很淡，仅限于互相知道有这么个人，而眼前的袁婷凤，当年便属于其中之一。那时就已经是那个样子，时隔多年后，自然也很难有别的情绪，顶多是有点意外。
“记起来了就好，方长，好久不见。”见我终于回忆了起来，年轻女人露出一丝笑容，同时也不自觉地将头低下了些许。
“袁婷凤，好久不见。”我也不禁露出了笑容，第二次叫出我的名字，她用的是正确的发音。在过去了那么多年后，还能从记忆中想起，我名字的正确叫法，这让我一下子有些动容，对她的好感也瞬间增加了不少。
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极少有人会叫对我的名字，到了高中，就连我自己也早就接受了方长（cháng）的叫法，懒得对任何人进行纠正了。而这个记忆中，当年应该也没叫对的女人，现在却能叫对。
这或许不能证明什么，但至少说明了一点：对于来找我，她用心了。
再然后便是寒暄，和基本无旧可叙的叙旧。通过简单的交谈，我得知，袁婷凤是通过QQ好友找到我的，这三天已经来了好几次，但不巧，每次我都不在，店子也没开门，黑灯瞎火。
直到刚才她再次过来碰运气，见店里亮着灯，才走了进来。
三天内来了几次，不用说，肯定是有事找我，而且应该是急事。
但真正见到我人了，却只是变着花样的说起当年的那点事，对眼前的事，反倒一个字也不提了。
慢慢的，我也明白过来了，她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也大致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于是我也没有唐突的直接问，而是在说话的间隙，从后面搬来了两只小椅子，将一只放到她旁边后，又去帮她倒了一杯热水。
然而端着水杯，回到空****的前店，她却仍然站在之前的地方，没有坐下，对于我递过去的水杯，也没有接，而是笑着表示不用，她不渴。
“没事，不喝也拿着坐下说吧，天怪冷的。你来得不巧，店子正在装修，又被其他事情耽搁了几天，才会弄成现在这样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空调也撤走了，冷飕飕的。”我笑笑。
犹豫了几秒钟后，袁婷凤笑着接过水杯，拉过小椅子坐了下来，将冒着热气的水杯，捧在双手之间。
“你变化挺大的，比以前帅了很多，也温柔了很多。”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一直都挺温柔的。”我摸着鼻子笑笑，然后又顺势摸了一下左脸的那道疤，心想温柔我认了，可这张脸，当年就和帅不沾边，现在应该更加没关系了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