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观棋者老廖
“呃…………怎么会这样？”脑袋嗡嗡作响，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我心里像是吃了十万只苍蝇一样难受。
一身的伤刚刚才奇迹般恢复过来，怎么就成了六煞星齐动，横竖都是个死呢？
难道泥人治好我的伤，就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去死？
“瞧你这话说的，老夫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招上这么大的灾星？”老先生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说着，若有所指的看了旁边老何一眼，“不过你小子心态不错，死到临头还能稳住，不像有些凡夫俗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瞎咋呼，你这事要换成那些人，早就拉稀尿裤裆了。”
摇头苦笑，其实我知道灾星的源头是什么，这也并非是什么心态好。
“老先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想来想去，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一听在质疑自己，老家伙顿时又是一声冷笑：“你要非像有些不开眼的玩意儿，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那也成，不过是不是玩笑，你小子心里肯定也有数，对吧？”
“不不不，老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连忙纠正：“我的意思是，既然老先生知道我在做什么事，又能算出我没有退路，那老先生肯定也有破局之法，只要您老肯帮我指点迷津，指出一条明路，必死的说法，可不就成了一个玩笑么。”
“呵呵，你小子倒是转得快，会说话，对老夫的胃口。”老家伙咧嘴一笑，古怪中带着几分爽朗。
这笑容在我看来，充斥着胸有成竹的高人风范，然而他接下来的话，马上又证明，这只是我想多了，“不过小子，再对老夫胃口，也改变不了你必死的结局。”
“正所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咱这号人，说白了，就是靠透支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为代价，窥探天意，先一步看到一些事情混口饭吃，但凡人能耐再大，他能大过天吗？不能。所谓指点迷津，其实就像是在看一盘棋，一盘凡人和命运，和老天爷对弈的棋。”
“这是一盘注定会输的棋。因为凡人不可能下得过老天爷，对局期间，或许能吃掉老天爷几个子，获得一些运势，走得比别人更远一些，但最终输掉棋局，是对局一开始，甚至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好的结局。所以老夫这种人，就等于是观棋者，存在的意义，就是借旁观者清，比普通人能多看到几手这两点好处，在凡夫俗子举棋不定的时候，指出一条能多走几步的路，撑死了多吃老天爷几个子，但永远不可能赢。”
“明路明路，那得是在还有路可走，老天爷还愿意多下几步的情况下才叫明路。如果老天爷不愿下了，或者一盘棋本身已成死局，再怎么帮忙，肯定也就无济于事了，因为老天爷已经将了军，无路可走了呀。”
“所以，我已经是盘死棋……”沉默良久，我哑然惨笑。
将命运比作棋局，轻飘飘宣判了我的死刑，老家伙却没有半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觉悟，甚至连基本的同情都看不到，依然一脸怪笑，就像这不过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看开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意如此，谁也没有办法。肉身凡胎，谁也逃不过五道轮回，也无非是又一个轮回，没准下辈子，就摊上个好命了呢？”
摇摇头，哭丧着脸，这样安慰人的方式，我生平倒是第一次见。
当然对我来说，这样的安慰也没有任何作用，这辈子都还没活明白，谁有心思理睬下一辈子的事。
“知足吧小子，你已经算幸运的了，起码遇到老夫，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以有时间给自己安排后事，向家人交代下遗言，了却了却心愿什么的，要知道，这世间可有不计其数的人，甚至连话都来不及留下一句，说没就没了。”
毫无疑问，老家伙如果去当心理治疗师，一定会是业务水平最差的那一个。
不过也怪不得他，在死亡面前，任何安慰都会变得苍白，毫无作用，因为任何无法接受死亡的人，都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变得坦然。
我反正是不想死，所以不能再听他这样说下去了。
“那老先生，依你之见，我这盘死棋……已经走到哪一步了呢？”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老先生还是那怎么看都无法让人赏心悦目的标志性怪笑：“好吧，那老夫再说一遍，你这盘棋已经无路可走，无子可走，无论你怎么动，只要老天爷最后一步子落下，就尘埃落定。”
“这已经不是必死之局，而是已死之局，最后这一步，无非苟延残喘而已，神仙难救。老夫虽然收了你的钱，理应助你一臂之力，但老夫不是神仙，所以也无能为力，只能把看到的都告诉你，当然这钱……也是不能再退的了。”
深吸一口气，我再问：“那……老天爷这最后一步子，什么时候落下？”
老先生笑道：“看到你之前，老夫还不敢妄下断言，但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当在今夜子初之前，亥正之后。”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时辰有“初”和“正”的说法，亥正就是晚上十点，我原以为老先生推定的时间，会和倒计时一样，最后时刻，会在“子正”12点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到来，结果却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在“子时至，着殓服迎尸”之前，我已经死了。
“老先生，我对你没有疑问，但是据我说知，如果行差踏错，我应该是在今晚12点以后极为危险，而非12点之前，所以时间上，您老会不会算提前了？”
照我的分析，如果任务未完成，倒计时结束，会是我的末日，那在结束之前，我应该就是安全的。这一点，曾经在梦中，被人往肚子里塞了一个泥人的张茜，大老远从凯城跟过来帮我，并治好我的伤，就是最好的佐证。
但老先生推算的时间，却在最重要的“殓服迎尸”之前，这让我怎么都想不通。
按理说，在这之前，泥人不会让我死掉才对，所以老先生的推算很重要，如果时间上他没有说错，那就证明，今晚十点到十一点，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