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武当山上道掌故冲虚道人再收徒上

人道世界小虾米 四 武当山上道掌故,冲虚道人再收徒(上)

刘元一却笑了,眸子里闪着神光:“爹爹,何苦如此!经脉寸断,不过不能习武而已。不若习文。我在言先生那里学得圣人教诲,也知当今天下文贵武贱。我等江

湖中人声名再高,将来不过一段掌故,一篇传奇,那比得上那些出将入相的人物,青史留名。凭我的聪明才智,何苦不能登临这庙堂之上,握着这天下的权柄。”

刘正风老怀甚慰:儿子终于长大了,有着自己的想法,可是还是嫩了点。且不说那官场之黑暗,便是这科举,也是一道难关。

庄伯阳的心思,却是不在于此。不管在哪个世界,这修炼长生的人物总是会对灵魂多一点了解,冲虚身为这世界的道教大头目,难保不会看出什么,怎么能轻易靠近。

刘正风哪知道“儿子”的想法,苦口婆心,终于劝服了刘元一上武当山一试。

有钱有势,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通行无阻的保证。在这个礼法森严的社会,更是如此。

从登州到武当山,又是两千里路途。

这次不像上次,可以疾驰。自从得知刘元一经脉寸断,刘正风便对儿子分外关心,甚至有些溺爱的意思。趁着这次机会,刘正风带着儿子一路享受,一路轻装上阵,吃遍美食,享遍美景。路上购得一番造马车,舒适至极,连这旅途仿佛也愉悦许多。

这次确实玩得有些大条,庄伯阳也乐得趁着此时修养生息,也顺便把神魂与肉身合一,免得冲虚看出破绽。

一路走走停停,一个月后到了武当山脚下。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些许意外发生。

知客道人听说是天下闻名的刘正风刘二爷前来拜山,忙带他上鹿鸣苑喝茶暂且等待。

上山的途中经过一个湖,湖边有碑,上书“武当解剑池”五个大字,刘正风讶然:“记得二十年前上武当时,此处并无此湖。”那道人自豪道:“自从十七年前朝廷

下令加封我武当为太岳道尊山,武当盛名更隆,这是山下县令为了体现虔诚,上报朝廷,动用三千民夫,开凿这一个大湖。朝廷有旨,原来解剑乃是名不副实,现在

给我武当解剑之权,如有人带兵器上山,必须投进这湖里,以示我武当的德高望重和朝廷的无限威严。”

见刘正风脸sè变得稍稍yīn沉,那知客道人连忙补充:“当然,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当然用江湖规矩,您先把绿柳神剑交与我保管,到时候必然完璧归赵,绝不敢丝毫有缺。”

这绿柳乃是衡山掌门佩剑,只是莫大绝艺乃是音杀之道,二胡弦上妙音化刃,神兵利器与他来说,与破铜烂铁没有区别,便把这绿柳剑交予师弟护身。刘正风当年

也曾多番推辞,只是耐不住师兄执拗,只得拿上这把绿柳。如此不合常理之事,江湖上早就人尽皆知,这也是刘正风与莫大不和传闻的一个重要证据。

知客道人毕恭毕敬,双手接过绿柳剑。刘正风在江湖人眼里,就是衡山掌门人的身份,何等尊贵,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客道人敢于得罪。刚才言语不慎已经是犯了忌讳,如今怎么敢再造次?

“刘先生请。”到了鹿鸣苑,那知客道人虚引一下,自己却退下。

一张石桌,三个小凳,两杯清茶。已有一位道袍者端坐桌边,手中尚捧着一杯香茗。那道袍者发须都是乌黑,梳成一个道髻,上边插着一个白玉小剑,显示着他武当长老的身份。

正是清虚道人。

“刘兄二十年未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清虚笑道。

“哪有你长生有术,更胜往昔。”刘正风自然不会不识趣,客套道。

“刘兄此来,所为何事?”

“说来惭愧,犬子为了与贼人搏斗,竟然潜力爆发,虽然击毙贼人,但是经脉寸断,不能再修习武道,听闻冲虚道长医术高深,特来求医,必有厚报。”刘正风坦然说道,他想,凭自己的江湖地位,此事应该万全。

“真是不巧,我家师兄恰好闭关修真,刘兄可以先回衡山,待我师兄出关,必然转告。”清虚满脸歉然之sè。

衡山与武当相距何止千里,清虚的用意,不问可知。

刘正风脸sè变了再变,清虚依旧喝着茶水,还是那种歉然的笑。

刘元一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戚大帅有信一封,托我父亲转交给冲虚道长。”

清虚道人惊呼:“戚继光!”手掌微微一抖,幅度不大,但茶杯已然脱手,跌成粉碎。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显然当年刘元一的舅舅给他留下深刻记忆。

虽然清虚涵养极好,瞬息之间把眼神掩饰下去,但这又怎能瞒过同为剑客的刘正风。练剑,首要练眼力,如不能洞悉,那也没有练剑法的必要,更何况清虚连茶杯都把持不住。刘正风对他的评价又低了一筹。

“刘兄不早说有戚元帅的信件,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拜见师兄,请他出关。”清虚缓缓说道,“失陪一下,去去就回。”

待清虚走远,刘元一便要发问。

刘正风道:“元儿,可是想问此人为何前倨后恭?”

刘元一点点头。

“你舅舅乃是百年一出的奇才,他原来出身将门,家传有朝廷御赐的武经一卷。虽不是什么大路货sè,却也不是至高法门。他竟然从孟子中悟得养气的法门,又从

武经中悟到了拳法武功的道理,竟然成为一代武学大宗师。十多年前他为了编撰纪效新书,连闯少林武当,强入藏经阁和真武殿。要不是黑木崖地处隐秘,也难逃

过。”

“想来这清虚就是当年看着你舅舅破了真武七截阵强入真武殿的后辈弟子中间的一个,这般惊慌也不足为怪。

清虚开始还步履平稳,从容淡定,后面望去,颇具仙风。待到转过一次弯,走上山路,脱离刘正风父子路线,清虚立刻运起轻功,发足狂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他!是他!”

直至真武殿前,清虚终于略路镇定。铜门紧闭,清虚上前,小心翼翼叩响门环,低声道:“师兄,戚继光有信给你。”

吱呀一声,铜门缓缓而开,阳光照亮了黑暗的大殿内部,那正中的真武大帝踏龟蛇像经阳光一照,眸子里好似也有一道神光闪过。

一个黑发道袍的背影盘在地上,一把黑sè的小剑插在道髻之上,整个人似有似无,朦朦胧胧,仿佛于此间天地浑然一体,正是武当掌教真人,冲虚道人。

“师兄……”叫了一声,清虚上得前去,恭敬地将信递上。

沉吟片刻,冲虚站起身来。

不似清虚面如冠玉,冲虚虽然一头乌发,但三缕长须已经银白,脸上也密密麻麻满是皱纹。

其实面对刘正风父子时,清虚并没有说谎,冲虚三年前从三丰祖师死前所留下的手稿中有所领悟,闭关修炼至今。期间只有冲虚的亲传弟子,送去饮食,可以觐见。没有大事,连清虚这个最亲近的师弟都不得进入。

可是又有谁胆敢冒犯武当呢?清虚想到。也许……除了当年的那人,可那人早已达到他的目的。近年来倭寇进犯,那人又在东南领兵,自是三年无事。

“清虚,你还记得当年戚继光闯上山来的场景吗?”冲虚突然发问。

“师兄,我自然记得,那个画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武当山地位尊崇,在朝廷的地位可比当时的戚家高出太多,戚继光虽然武功大成,但也不能无拘无束,当年上山时只说想入真武殿中一观。真武殿后殿是掌门居处,偏殿便是武当藏经之处,都是武当重地,自然不能让人随便进入。

那时候正是清虚和冲虚的师傅天衍道人担任掌教,听得这消息也只是当笑话听。毕竟江湖上想成名的少侠多了去了,可一对上正宗的武当拳剑,从来都是不堪一击。

那解剑池是武当山内外的分野,一般香客是不能进入的,只有有权有势有财的大人物才有上山敬香的资格。

戚继光穿着普通,一袭书生青衫,便有着知客道人上前问询,戚继光明言想入真武殿一观,知客道人自是不允。

戚继光微微一笑,长啸一声:“后生小子前来拜山,yù得前辈遗泽一观,不知可否?”

声震四野,天衍道人在山上听闻此声,知道这是练气功夫登临绝顶的威能。自是如临大敌,吩咐弟子们退下,自己带着那一代的真武七子中其余的六人下山迎敌。

清虚道人那时候只比刘元一大上几岁,还是顽皮的xìng子,便远远坠在后面,想看看师傅发威的场景。他自幼上山,跟随天衍道人修行,见惯了自己师傅的修为高深和其他师叔伯还有江湖中人的推崇必至,小小的心里满是对师傅的崇拜。

那时他毕竟修为浅薄,根本跟不上天衍道人他们的步伐,只是隐约听见“解剑池”什么的,便往那个方向走去。待到他终于到了解剑池,却见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天衍道人几人瘫倒在地,几把剑凌乱的散落在一个身穿儒衫的男子身边,都断为长短不一的几段。

那男子把手伸向了天衍道人,清虚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口中大喊:“恶贼,你要干什么!”

只是男子的动作比他可快许多,把口中吐血的几人都扶起来之后,清虚才刚刚到了碎剑散落的地方。

虽然真诚但清虚听来十分可恶的声音响起,那个书生似的男子拱手为礼:“真是得罪,小子功力尚未圆融,不小心伤了诸位。”

说着的时候,就在运转着虚空御气的手段,竟是给天衍道人他们疗起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