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渐白又逢舛
“佛祖，孙悟空之事，弟子自会解决。那金蝉子藐视玉帝天威，率众侵犯天庭，击毁南天门巨柱。”观音菩萨的眼神中掩饰不住一丝隐忧，“此事非同小可，依弟子看，若不对金蝉子加以惩儆，恐怕天庭诸仙会对佛祖有所非议，甚至与我佛界失和。”
金殿上的金刚、罗汉、菩萨们都神色凝重地望向莲台上的如来佛祖。
如来轻叹了口气，说：“大士，你所言不差。这金蝉子，不能再任他姿意妄为。那未来的斗战胜佛，也该有所作为了。”
观音皱眉道：“佛祖，龙树师兄那徒弟，法力目前尚不足与金蝉子相抗衡。弟子认为，佛祖可派降龙、伏虎两位罗汉往凡界助他一臂之力。”
降龙罗汉和伏虎汉罗齐声道：“佛祖，弟子愿往！”
如来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本座自有安排。”
他稍加思忖，又抬起手说：“降龙、伏虎，你们即刻启程，前往东土。”
两罗汉应道：“是，佛祖！”
再说大圣和白龙马遭遇天兵天将，他们无心恋战，抵抗了一阵，大圣便借助法术带白龙马逃之夭夭。二郎神率兵将追逐了半天，最终还是失去了目标。
大圣和白龙马躲进一个山洞中，过了良久，他们确定二郎神等人不会追寻到这一带，才放下心来。
大圣说：“龙三，看来你也饿了。你且等着，我出去采一些桃杏果子，我们吃了再去那灵台方寸山。”
白龙马说：“好，有劳大圣了。”
大圣出了崖洞，不一会儿，只见他带着几个大鲜桃返回，丢在白龙马脚下，笑着说：“龙三，俺老孙吃饱了，你快吃，快吃！”
“多谢大圣。”白龙马捡起一个桃子，大吃起来。
“嗨，二郎神那个三眼儿，”大圣抓头搔耳，满面不屑地说：“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玉帝老儿呼来喝去地使唤，跟哮天犬那条瘟狗有什么两样呀？哈哈！”
白龙马不由地抬起眼，只觉得大圣的神态、语气比起离开崖洞前，俨如换了一个人。
大圣在白龙马肩头上一拍，又笑嘻嘻地说：“龙三，那三眼儿的三脚猫功夫，俺老孙才不放在眼里。那天在龙宫门外，要不是怕连累了你们父子，俺老孙非一棒子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白龙马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头一震，惊叫：“你就是……”
人影一闪，一个人跃进洞中，赫然是另一个大圣。
这个大圣也搂着几个桃子，他乍一见白马龙身边的大圣，先是一愣，继而火冒三丈地喝：“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冒充俺老孙？”
“哈哈！”假大圣倒也不慌，大笑着一扭腰肢，身上的衣服立刻变成一套银色软甲，两边脑侧也多长出四只耳朵来。
他朝大圣拱拱手，又拿腔捏调地说：“齐天大圣，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我乃是天地妖灵六耳猕猴，请大圣爷多多关照。哈哈！”
大圣将桃子往地上一摔，喝问：“不知死活的妖孽，你变成俺老孙模样，是什么意图？”
“嘻嘻，大圣爷，那全是因为小人对你仰慕得紧。实不相瞒，大圣爷在五行山时，小人还曾变成大圣爷，去过花果山，见了那些猴哥猴弟们，太有趣了，哈哈……”六耳猕猴手舞脚蹈，乐不可支。
“大胆妖孽，原来是你！”大圣眼中精光闪迸，怒叫着扑向六耳猕猴，探爪抓向他胸口，“我那些孩儿们在哪里？”
六耳猕猴闪身避了过去，动作快捷至极。他又“哈哈”一笑，纵身蹿出山洞。
“妖孽，哪里逃？”大圣吼着，从耳中抽出金箍棒，追出洞外。
他一路追逐着六耳猕猴，来到一道溪涧边，可对方已经杳无踪迹。
大圣又急又怒，挥舞金箍棒厉喝：“六耳妖孽，有胆子的就滚出来，看俺老孙怎么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白龙马也追到大圣身边，大声喝斥：“六耳猕猴，你这个无耻之徒，快给我出来！”
一阵喊杀声突然响起，无数妖兵从附近的丛林中争先恐后地冲出，转眼便涌到大圣和白龙马面前，正是妖圣宫的妖众。
白龙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圣……”
大圣一扬金箍棒，又恼怒地叫：“金蝉子，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妖兵们嘈闹的声音平息下去，只见金蝉子率牛魔王、九尾狐和白骨精从兵阵中不紧不慢地走出。
金蝉子嘴角边漾着笑容，说：“大圣，三殿下，你们能从南天门外全身而退，也不枉本座和众兄弟一番拼杀了！”
“金蝉子，俺老孙恩怨分明，欠你的，早晚会还给你！”大圣正气凛然地说：“但你若想我投入你麾下，恕难从命！”
“呸！孙悟空！”牛魔王一晃混铁棍，愤然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逼得我们圣主翻脸无情！”
金蝉子望着白龙马，说：“三殿下，想必你已经知道，曾在西海龙宫救过你母后的人，其实是我金蝉子。”
白龙马脸上的肌肉微微**了一下，不作声。
“三殿下，”金蝉子满眼赞赏地说，“你不失为龙族才俊，本座甚是看好你。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日西海龙后病危，你曾说过，谁能救你母后，你愿化身牛马报答对方恩德？”
白龙马垂下头，说：“我记得。”
“好！”金蝉子一扬袍袖，朗声说：“三殿下，本座不需你化身牛马，本座承诺，只要你效忠妖圣宫，本座便封你为‘白龙妖王’，不但扶持你成为西海新主，并助你统治东、南、北三海及陆上所有水域！三殿下，你意下如何？”
“哼！”大圣冷笑道：“金蝉子，原来这就是你救龙三的目的！”
金蝉子含笑不语。
金蝉子原本企图以武力推翻西海龙族，再立妖圣宫妖将为西海之王。然而，在西海龙宫，金蝉子又改变主意，决定设法收买白马龙这个身份尊贵的龙族太子，助他登上西海龙王宝座，再令他为妖圣宫征服、统领其他三海及陆上所有江湖水域的龙族势力。因此，金蝉子才会有救治西海龙后之举，并率兵上天营救白龙马。
白龙马却毫不动心，缓缓摇头，说：“金蝉圣主，小龙自知无德无能，从不敢有半分觑觎王位的妄念。你的救母大恩，小龙将永世铭记。金蝉圣主，只要你弃暗投明，我愿变为白马，终生做你的坐骑。”
“放肆！”牛魔王怒声斥责：“什么弃暗投明？在圣主面前竟敢胡言乱语，真是吃了豹子胆！”
金蝉子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色。
那只六耳猕猴忽然从兵阵后面飞跃过来，立在金蝉子身侧，朝他施礼：“圣主！”
“天杀的妖孽！”大圣身形向前一蹿，怒气冲天地喝：“你终于露面了！快把俺老孙的猴子猴孙们交出来！”
“大圣稍安。”金蝉子说，“这六耳猕猴，乃是本座麾下的灵猕妖王，他正是奉本座之命，把你和三殿下引到这里的。”
六耳猕猴两手抱胸，朝大圣眨眨眼皮，嘻嘻一笑。
“金蝉子！”大圣质问道：“这六耳猕猴冒充俺老孙，到花果山骗走我的孩儿们，也是受了你的指使？”
“正是，嘻嘻！”六耳猕猴满面得意之色地说，“还有，我变成大圣爷，在西海挑起白龙马和二郎神的矛盾，又大闹玉皇大帝宫庙，都是受了圣主的派遣。哈哈！”
显然，金蝉子的险恶用意，是要弄得天庭不容大圣和白龙马，迫得他们走投无路，最终不得不投靠妖圣宫以求庇护。
大圣将金箍棒指着金蝉子，正要怒骂，六耳猕猴忽然一鸣掌，大声道：“带出来！”
很快地，只见许多妖怪各押着一只猴子，从妖兵阵伍中走出。
猴子们全被铁锁链拴住，拼命挣扎嘶叫着，一见大圣，都大喜过望地叫：“大王，快救我们！”
大圣顿时胸口酸热，血液倒流，也大喊起来：“孩儿们！”
这些都是花果山的猴子，一共百只左右。大圣的孩儿们数量近千，全部失踪，此时被押出来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六耳猕猴神情阴冷地说：“孙大圣，我们圣主一番诚意，你要是再冥顽不化，那就别怪我们把这些猴子赶尽杀绝！”
“哇！”大圣再也无法抑止心头怒火，厉吼一声，纵跃上前，一棒击向六耳猕猴。
六耳猕猴机灵地蹿开。金蝉子剑眉一掀，一掌向大圣推来。
大圣往后跃开，金蝉子紧逼而上，又朝他连击两掌。大圣一一避开，然后大喝着一棒向金蝉子砸下。
金蝉子一探手，攥住大圣棒头，脸带愠色地说：“大圣，你的其他孩儿全在妖圣宫，你若再违逆本座，不但他们一个不留，你也必将被囚妖圣宫，永世不得翻身！”
大圣的牙齿几乎咬碎，他奋力抽回金箍棒，又猛地扫向金蝉子腰部。
金蝉子腾身跃起，喝了一声，将手中的九蝉妖杖向大圣出击……
白马龙焦急地大喊：“大圣小心！”
牛魔王一瞪眼，喝了起来：“把白龙马这小子给我拿下！”
几个妖兵朝白龙马一拥而上。白龙马在天庭遭擒时，便被二郎神施了法，不能再变回龙身，此时他没有半件兵器，只好赤手空拳对付妖兵们。
白马龙身手不弱，很快打倒一个妖兵，夺过他的剑，又刺伤了其他几个敌人。
“他妈的，真是饭桶！”
牛魔王气恼地骂着，跃到白龙马跟前。九尾狐也旋风似地蹿掠过来，和牛魔王一起对白龙马出招。
金蝉子朝大圣连连出杖，大圣不断躲闪着，忽然猛喝一声，变作三头六臂，身形也扩大了一倍以上，三根金箍棒分别朝金蝉子的头顶、肩膀和右臂狠命砸下。
金蝉子冷冷一笑，岿然不动。他的身体被金箍棒一触及，整个人竟忽地变成一个有形无体的半透明幻像。
大圣的金箍棒就像击在空气中。金蝉子的幻像奇快无比地飘向一边，然后翻跃到空中，恢复成实体，一杖朝大圣击下。
大圣双手握紧一根金箍棒，朝上举起，架住对方的妖杖。
金蝉子这一击，俨如泰山压顶，大圣竟经受不住，持棒的双手虎口一疼，十指不由一松，那根金箍棒从手中跌出，人也往后打了个趔趄。
“啊！”
白龙马忽然痛叫一声，原来他的胸部被九尾狐一爪抓中，衣襟裂开几道口子。
“龙三！”大圣惊叫一声，飞跃过来，一棒戳向又要攻击白龙马的九尾狐，九尾狐不得不避开。
“好猴子！”牛魔王喝着，一舞混铁棍，就要冲向大圣。
金蝉子抢先飞掠过来，一杖铲向大圣。大圣腾跃到半空，刹时由一人变成五人，五个三头六臂、体形庞大的大圣同时跃落到地上，从四面袭向金蝉子。
金蝉子挥动九蝉妖杖迎敌，一时战得好不激烈。
忽然，一道金色光弧从九蝉妖杖上飞出，一个大圣胸部被击个正中，立刻四分五裂，消逝不见。
妖杖上又不断迸发出光弧，其他三个大圣也被命中，纷纷化成烟雾消失。
剩下的最后一个正是大圣的真身，他呼喝一声，同时举起三根金箍棒，跃向金蝉子。金蝉子迎了上去，一连朝大圣挥出几杖。
这几杖的攻势猛烈至极，大圣勉强避开，金蝉子忽然虎吼一声，又一掌朝他胸部推来。
“砰！”
大圣避之不及，胸口扎扎实实地挨了这一掌，立时剧痛钻心，好像胸骨全部断裂似的，惨叫一声，倒退出几步。
“大圣！”
全力抗敌的白龙马见此状况，失声惊叫。
“嗨！”牛魔王叫着，趁机一棍扫在白马龙背上。
这一棍力量不轻，白马龙“哇”地吐出一摊鲜血，脸色焦黄，一头栽倒。
那边金蝉子乘胜出击，一跃而起，双臂猛扬，迸发出一个金黄色的大光团，袭向大圣，将他裹住。
“啊——”
大圣犹如烈火焚身，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跌倒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圣主威武！”妖兵们举起兵刃，异口同声地大喊，振奋异常。
片刻，那光团逐渐黯淡下来，只见大圣已回复单头双臂的模样。他艰难地爬起，粗重地喘息着，恨恨地瞪着金蝉子，费劲地举起金箍棒。
金蝉子眼光如隼，朝大圣一抬手腕，只见一个金灿灿的箍圈儿从他的袍袖中疾飞出去，不偏不倚地套在大圣头上。
大圣神色一慌，正想摘掉头箍，金蝉子已将左手举到胸前，念起咒语来。
这一念，大圣更觉疼痛难当，仿佛那头箍已化成锋利的刀刃，切开他的头骨，深入脑髓中。
大圣又重重摔倒，他左手捂着头，右手紧攥金箍棒，口中厉声哀号着，只见天空、云雾急疾旋转，眼前很快便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觉。
“哈哈！”金蝉子停止念咒，大笑道：“人人都说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却不知他一样逃不过我金蝉子的金箍咒。”
见大圣受伏，白龙马绝望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忽然间感到胸中一窒，双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哼！”牛魔王踹了白龙马一脚，给面前两个妖兵下令：“给我绑起来！”
那两个妖兵正要动手，不料一阵发聋振聩的虎啸声蓦地响起：“嗷——”
这声虎啸突如其来，威势十足，只震得地面一阵轻颤，妖兵们无不头皮发炸。
金蝉子神色一变。紧接着，只见一条青色小龙从空中闪电般地俯掠下来，在妖兵阵伍上方来回盘旋。
金蝉子将九蝉妖杖往地上一戳，冷冷地说：“两位尊者既然已到，何不现身相见？”
“金蝉子！”
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降龙罗汉和骑跨白虎的伏虎罗汉从空中显形，徐徐降到金蝉子面前。
青色小龙“呼”地飞了过来，悬停在降龙罗汉头顶上。
伏虎罗汉一扬金环，斥道：“金蝉子，你身为佛祖弟子，却不知自重，率这些妖邪作奸犯科，岂不败了我大雷音寺万年清誉？”
“两位尊者，”金蝉子神色漠然，“如今本座已是东土妖圣宫主人，三界之中，谁不知我金蝉子和如来已经断了师徒之谊，何来败你灵山清誉之说？此番若是如来派你们来寻本座晦气，我金蝉子奉陪到底！”
“好，我再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降龙罗汉气得双眉倒竖，驱使小青龙袭向金蝉子。
金蝉子挥杖击向小青龙，伏虎罗汉同时策虎猛扑过来。小青龙躲开九蝉妖杖，伏虎罗汉的金环紧跟着砸向金蝉子的肩头。金蝉子刚侧身闪开，降龙罗汉便急抢过来，一掌劈向他额头……
牛魔王岂会作壁上观，将混铁棍高高举起，大吼：“小的们，通通给我上，绝不能轻饶这两个家伙！”
妖兵们得令，大嚷大喊着纷纷冲向降龙、伏虎两罗汉。
金蝉子避开降龙罗汉那一掌，然后一杖挥向伏虎罗汉。
白虎驮着主人跃开，突然昂头一啸，并从口中喷出一团白色浓烟。同时，降龙罗汉也从掌心中发出两道金色烟雾来。
白、金两种烟雾互相交缠，波涛似的不断滚涌着，迅速扩大，很快将金蝉子、两罗汉及白虎、小青龙吞没了。
急于向主子表忠心的牛魔王一抖披风，怒喝一声，正要冲向烟雾处，却不料那烟雾又“呼”地蔓延过来，将牛魔王也笼罩住了。
牛魔王立刻被熏得双目刺痛，无法视物，呼吸困难，头晕脑涨，心慌神乱地叫：“哎呀！”
好半天烟雾才消散，牛魔王余悸未定地骂了一声娘，抬起头，只见众多妖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人事不省，有的翻着白眼不停咳嗽。
九尾狐、白骨精和六耳猕猴神色慌张地站在金蝉子身侧，而降龙、伏虎两罗汉和青龙、白虎，以及大圣、白龙马都已经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