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相
晚上 7点 30分，格桑紫玲家。罗维站在门口按下了门铃，然而，没有人回应。罗维问：“在吗？”“进来吧！”格桑紫玲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门居然没有上锁，
罗维轻轻推开了格桑紫玲的家门。这是一个高档公寓，虽然过了 7点，但除了格桑紫玲这户，整栋楼没有几家的灯是亮的。罗维进屋后关上了门，没有见到格桑紫玲，只听到浴室花洒的水流声，看来她还在洗澡。
罗维小心地走到客厅，仔细搜寻着任何有关格桑紫玲的信息。房间内灯光稍显昏暗，室内的家具很少，但打扫得很干净，隐隐能闻到花香。罗维看到了电视柜旁的奖杯柜，里面摆放着几个赛车比赛的奖杯。
“难道她真的是个赛车手？”在罗维眼中，没有人会在茶会上公布自己的真实职业，除了张亚然那个家伙。罗维仔细阅读着奖杯上的文字：叶文美获房云杯国际超跑锦标赛冠军。格桑紫玲的真名叫叶文美。
这时，叶文美裹着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换个衣服。”虽然裹着浴巾，罗维仍然看得出她完美的身体线条。
半个小时后，叶文美穿着睡衣，披着刚吹好的头发回到客厅，然后端了两杯咖啡放在了罗维面前。叶文美在罗维旁边坐下问：“你试过我给你的数字了吗？”罗维说：“试过了，没问题。”叶文美微微一笑说：“你别骗人了。”“骗人的是你吧。”罗维讲话略显紧张，他从来不怕在任何场合遇到任何对手，却单单害怕眼前的这位美女。叶文美说：“谁叫你呀，和女生去咖啡厅，连账都不结就走了。”罗维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些，问道：“你喊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叶文美说：“没什么，我想听听你和张亚然的事。”罗维想：她果然还是看出我和张亚然结盟的事了，其实从她之前对张亚然的话语和态度就能知道，与其这样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告诉她。叶文美伸了个懒腰，说道：“说吧，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罗维内心：看来她根本没看出来。
叶文美说：“那个女孩儿在茶会上说是你给她戴了绿帽子，但我觉得不会。”罗维问：“为什么？”叶文美自信地笑着说：“我可是过来人，看得很清楚的，你不是那种人，那个小丫头骗不过我的。”罗维内心：不好意思，你已经被那个小丫头骗惨了。叶文美问：“怎么了，不好意思说？”罗维说：“没什么。”内心：就是得赶紧想个故事出来。罗维说：“其实都是误会。当时她以为我出轨了，然后就主动提出分手。”叶文美说：“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罗维摇了摇头说：“亚然的脾气太倔了，根本说不清楚。”叶文美一脸怀疑，凑过来看着罗维的双眼：“你这么强的语言组织能力，难道还搞不定那个小丫头？”罗维下意识地往后倾斜：“呃，我其实不擅长对付女人的。”叶文美继续靠近说：“难道不是你已经对她没感觉了，根本不打算挽留她？”罗维说：“没……没有啊……”叶文美问：“那我问你，如果张亚然现在跟你提出复合，你会同意吗？”罗维继续往后倾斜说：“会吧。”叶文美说：“那说明你还在乎她嘛！”
罗维语塞。
“你是男生，要主动一点儿，赶紧去找她，知道吗？”叶文美的鼻尖已经快贴到罗维的脸上了。罗维说：“嗯……好，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她的。”罗维内心：你不要一边鼓励我和前女友复合一边靠我这么近好吗？叶文美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罗维慢慢地坐直，问：“所以你今天喊我来就为了这个吗？”叶文美喝了一口咖啡说：“对啊，难道你还有别的事吗？”罗维表情认真起来说：“你害我损失了一次尝试机会，难道一点儿都不想补偿我吗？”叶文美笑了笑说：“那你想要什么补偿呢？”罗维说：“你的数字。”罗维知道她不会说。叶文美说：“无可奉告哦。”罗维说：“那，告诉我关于一个人的事。”叶文美问：“谁？”罗维说：“7号，郭少非。你对他应该了解不少吧。”今天的茶会上，大家在揣测袭击四明的犯罪嫌疑人的时候，罗维注意到叶文美的目光一直在郭少非身上，罗维猜测叶文美一定程度上掌握了郭少非的情报。罗维内心：特意喊我晚上来她家，不可能就是为了听我的八卦。她如果有正事要找我，八成就是关于郭少非的事了。“你真的很聪明。”叶文美也认真起来，“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我今天喊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 7号的事，作为骗你的补偿。”
如果猜不到她的目的，罗维就不会来了。叶文美拿出手机打开相册交给罗维说：“你看看这个。”罗维看了看，上面全都是叶文美偷拍郭少非的照片，拍摄日期是 11月 25日下午 2点 30分左右。罗维问：“你在跟踪他？”叶文美说：“嗯，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昨天离开茶会我就一直跟着他。”罗维问：“你是 Viola吗？”叶文美疑惑：“嗯？什么？”罗维说：“没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叶文美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被他发现了。 ”罗维内心：那小子的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想跟踪他确实不容易。叶文美说：“我跟到新马高架，一辆公交车经过，他突然就消失了，很明显是为了把我甩开。”罗维问：“他认出你了吗？”叶文美说：“我当时乔装成男人，他肯定认不出我。”“新马高架。”罗维马上打开了地图，“从茶馆往新马高架走，是四明家的方向。”叶文美说：“没错。我们每次从茶馆离开，四明都会往那个方向走。所以我怀疑，袭击四明的人就是郭少非。”
罗维说：“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但这些照片并不能成为指认他的证据，你还知道别的关于 7号的情报吗？”
叶文美说：“还有一点，是在昨天的茶会发现的。你昨天还没来，应该不知道。”罗维问：“什么事情？”叶文美说：“在昨天的茶会上，4号和 7号交换了数字，但是在他们都确认交易成功的时候，4号的表情明显不对。”罗维问：“四明的表情怎么了？”叶文美说：“他很惊讶，一直看着 7号，然后又低头思考着什么。”罗维内心：确实，我昨天也通过亚然的摄像头发现了这一点，看来她没有说谎。叶文美问：“你觉得什么情况会让 4号在那个时候做出那种表情呢？”罗维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叶文美问：“哪种可能？”罗维看得出来，叶文美在考验自己。罗维说：“4号已经打算去买数字了，说明他知道自己马上要赢了，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茶会，也就根本没有必要给郭少非一个真实的数字，增加不必要的风险。”叶文美说：“继续。”罗维说：“所以 4号给出的一定是一个假的数字。”叶文美说：“没错！”
罗维说：“而他之所以会出现惊讶的表情，是因为他意识到 7号并没有当场揭穿他。”
叶文美问：“没错，但 7号为什么不揭穿他呢？”
罗维说：“7号既然主动找 4号交易，说明他一定是想要那个数字的。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为了验证，验证林忠寒给他的情报是不是对的。”
叶文美摇了摇头说：“给你看一个东西。”叶文美拿过手机，打开了游戏中的聊天程序，然后交给罗维，“这是游戏开始的第一天凌晨，我的聊天记录。”
罗维仔细查看着：
11月22日.下午1:25
系统：407299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格桑紫玲：嘿，你也是玩家吗？
407299：你好。
格桑紫玲：为什么不在群里说话呢？
407299：暂时有点儿忙，稍等一下。
格桑紫玲：好。
11月22日.下午1:40
格桑紫玲：对了，你收到汇款了吗？
系统：您已被对方删除。
罗维说：“你当时主动加了他为好友。”
叶文美说：“嗯。我看他一直不说话，所以就想问问他。”
罗维摸着下巴思考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又突然把你删掉了？”叶文美问：“你发现什么了吗？”罗维说：“总感觉有点儿怪，‘暂时有点儿忙，稍等一下’这说话方式，根本不像是郭少非会说出的话。”叶文美说：“在他删掉我之前，我翻看了他个人主页的全部内容，其中有一张毕业照，是他大学的毕业照片。”罗维问：“你有截图吗？”叶文美说：“很遗憾，并没有。但是我仔细看了那张毕业照，那上面所有人的脸我都记得。”罗维一惊说：“你也太厉害了。”叶文美非常认真，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张毕业照上面根本没有郭少非的脸。”罗维问：“你确定不是通过发色判断的吗？”叶文美说：“不是发色，也不是发型，就是脸。这张毕业照上的男生全是歪瓜裂枣，根本没有郭少非那么标致的脸。”
罗维说：“你这么说好像又有点儿合理。”虽然不想承认，但郭少非的颜值的确还过得去，对男人的颜值都特别敏感的女人确实有可能区分出郭少非和毕业照上的人。
罗维说：“难怪你第一眼见到郭少非就觉得他奇怪。所以你想说，郭少非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 7号？”
叶文美说：“嗯。很有可能，在我查看 7号个人主页的时候，郭少非就把 7号的账号盗取了，然后把我删掉。”
罗维说：“这可是个大新闻。”叶文美说：“所以我觉得，郭少非昨天没有当场揭穿 4号，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从头至尾根本就没办法验证数字。”罗维说：“的确。”叶文美说：“郭少非盗取的是聊天软件的账号，而非密码游戏官网的账号。虽然可以通过授权进入游戏官网，但是真正的 7号很可能在发现账号被盗之后，第一时间通过别的方式取消了他的账号对游戏官网的授权。”
罗维说：“我觉得他更有可能会直接打电话给密码游戏的主办方，让他们禁用 407299这个账号。”叶文美说：“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办方就会发现这件事，可事到如今我们没看到他们做出任何反应。”罗维笑了笑说：“如果你是主办方，发现了账号被盗这件事的你会怎么做？”叶文美思考着。罗维说：“密码游戏的布置和准备花了 3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因为一位玩家的账号被盗，而浪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如果我是主办方，我就会想方设法地隐瞒这件事，让密码游戏能如期顺利地进行下去。”
叶文美说：“他们会默认让郭少非成为玩家，把真正的 7号踢出局。”
罗维说：“如果是这样，那么郭少非不必等到第四天才露脸，所以主办方并没有选择这个方法。”
叶文美问：“那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罗维说：“目前最合理的解释，是主办方接到了 7号的电话，并且禁用了 7号的账号，同时他们也开始调查盗取 7号账号的人。他们在第三天找到了郭少非并查明其真实身份，所以郭少非才会出现在第四天茶会上，他料定主办方绝对不会阻拦，因为他和主办方都不希望 7号账号被盗的事情暴露。”
叶文美说：“那真正的 7号呢？他肯定知道茶会的事，可他为什么从来不来茶会？”罗维说：“以郭少非的做事风格，真正的 7号恐怕现在已经无法露面了吧。”叶文美严肃地问：“你的意思是……”罗维说：“绑架、监禁甚至被杀了都有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郭少非一定已经从 7号口中逼问出了真正的数字，不然他也不会来参加密码游戏。”叶文美问：“可是他不能输入数字，那他参加这个游戏有什么意义？”罗维说：“结盟。”叶文美问：“结盟？你是说他和林忠寒结盟了吗？”罗维说：“没错。他们早已达成协议。郭少非的目的就是和林忠寒平分奖金，所以密码交给林忠寒来输入就行了。”叶文美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结盟的？”
罗维把昨晚自己和林、郭两人在人民公园交易的事全都告诉了叶文美，除了张亚然在场的部分。
叶文美问：“哦？看来你也已经得到很多数字了？”罗维说：“我跟你的分数应该差不多。”叶文美问：“不考虑买数字吗？”罗维说：“我是不会买数字的，你呢？”叶文美看了看奖杯柜。罗维说：“这些奖杯都是真的吧。随便卖掉一个都可以直接把剩下的数字买下来吧。”叶文美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像四明那样被郭少非盯上。”罗维看得出来，每个奖杯的价值对叶文美来说都远不止 1000万元，看来她是真心热爱赛车手这个职业。叶文美说：“话说回来，绑架杀人的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应该报警吧。”罗维说：“嗯。”此刻罗维心中突然想到一个人。就在这时，罗维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六明：想要 7号的数字吗？
罗维扑哧一下笑出声，内心大喜：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叶文美问：“你怎么了？”“啊，没什么！”罗维应着，随即将手机放回口袋，顺势起身，“今天多谢你了，给我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叶文美问：“你不生气了？”
“我从来不生美女的气。”罗维笑了笑，朝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明天茶会再见吧，如果你还想来的话。”说完罗维带上门就快步离开了。罗维的突然离开，让房间瞬间变得安静。叶文美看着茶几上一口都没喝的咖啡：“真是个无趣的男人。”罗维离开公寓后，马上拿起手机回复了赵伯明。
星氧：现在有空吗？碰个头吧。
晚上 8点，林忠寒的别墅门口。一辆计程车停了下来，林忠寒的妻子从车上下来，脸色阴沉且带着疲惫。她提着饭盒和水，走向家门。“辛苦你了，嫂子。”林忠寒的妻子突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郭少非站在路边靠着墙，一边滑着手机一边对她说。林忠寒妻子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郭少非没有回答。林忠寒妻子说：“他已经退出了，他现在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你还要把他拉进来？”郭少非认真地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莫莫。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所以不理解他。到时候你就会懂的。”林忠寒妻子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郭少非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报答茂良哥的恩情而已。”
郭少非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说：“相信我，再坚持一天。一天之后我就会去自首，你和茂良哥就拿着钱，离开这个国家吧。”说完，郭少非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忠寒的妻子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
晚上 9点 30分，某小区门口。赵伯明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等着罗维。罗维走了过来，哈着气坐在了他旁边。罗维说：“麻烦你了，这么晚还出来，赵警官。”加了赵伯明的好友后，罗维就从他的个人主页得知，赵伯明是一名警官。赵伯明说：“我可不是什么警官，就是一个打杂的探手。”罗维说：“行，说正事吧，四明的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
罗维知道赵伯明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作为四明的亲哥，更是一名警官，必定会出手找出袭击弟弟的犯罪嫌疑人。赵伯明说：“已经可以确认了，犯罪嫌疑人就是 7号玩家郭少非。”罗维问：“那为什么还不抓他？”赵伯明摇了摇头，点了一根烟，说道：“还不行。他还牵扯一桩绑架案，我必须先找到人质。”罗维问：“绑架？”赵伯明说：“对。如果他还有同伙，现在抓他的话人质就会有危险，所以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罗维说：“考虑得挺周全的，不愧是警官。这么说你还没找到人质的具体位置。”
赵伯明说：“没错。”罗维说：“那你今天给我发的消息……”赵伯明说：“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你明天会去茶会吧？”罗维说：“去。”赵伯明说：“我希望你明天能帮我一个忙。”罗维问：“什么忙？”赵伯明说：“我希望你明天见到郭少非的时候，帮我从他口中套出人质的位置。”罗维说：“这可不是简单的事。”赵伯明说：“你不需要让他直接说出地址，你只需要让他说出一个人。”罗维问：“谁？”赵伯明说：“他绑架了人质，必定会每天给人质送饭。我调查过他这几天去过的地方，人质并不在这些地方或者附近，因此一定有另一个人去给人质送饭，而那个人一定是郭少非信得过的人。”罗维问：“也就是说，你需要我帮你问出这个人？”赵伯明说：“是的。只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就能找出人质的位置。”罗维说：“那我能得到什么？”罗维最关心的还是 7号的数字。赵伯明说：“想必那个被绑架的人质就是真正的 7号吧。”“原来你连这件事都知道了。”罗维再一次从心底佩服赵伯明的调查能力。
赵伯明说：“只要我们把人质找出来，你不就可以直接问他本人 7号的数字是什么了吗？”赵伯明说出了罗维的计划。罗维说：“可是想从郭少非的口中套出这个人的信息可不简单，况且我跟他的关系不是太好。”“那不如让我来吧。”叶文美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罗维一惊，身体一弹，站起来看向背后，叶文美穿着睡衣和平底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慢慢走了过来。罗维说：“啧，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跟踪别人？”赵伯明掐灭了烟，看着罗维问道：“这位是？”叶文美走到了长椅旁说：“你好，赵警官，我是 8号玩家，我叫叶文美，套话的这个任务，或许我可以试试。”罗维内心：看来她也是想得到 7号的数字，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不过这个任务确实让她来做比较合适，郭少非知道我能看穿他的谎言，他肯定一个字都不会跟我说。赵伯明望着两个人说：“既然你们两个都想得到 7号的数字，我也需要你们的力量，一起合作吧。”罗维和叶文美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可以。”“7号的数字绝对不能让对方抢到！”两人的内心也一起说道。赵伯明说：“那么现在来商量一下明天的作战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