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罪恶之源
常汉修得到造假的技术后，我们新一轮的合作也开始了。他预先将做好的假翡翠交给我，我再将假翡翠包在经过加工的原石里面，然后拿到中国的赌石大会上去拍卖。而常汉修自然会买走这些石头，开出所谓的纯种好玉来，再将它们变成各种翡翠首饰卖到世界各地。为了掩人耳目，常汉修还想出许多办法来，有时候他会派常玉馨去买石头或者先让别人买，他再通过各种七曲八拐的渠道把石头买到自己手里……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断有价值连城的翡翠出现在常氏集团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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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赤！问一下，外面没事吧？”套房里，吴纳温醉眼朦胧地望着在一旁伺候的那赤。
“先生，十几分钟之前我不是刚问过？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事，他们怎会不告诉我们？”那赤弯下身子，轻声安抚道，“先生，您还是早些休息吧，不能再喝了。”
“叫你问问嘛！”吴纳温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那赤无奈，只得点点头，掏出微型对讲机紧急询问外面的情况，表情却很快惊讶起来。
“怎么回事？”吴纳温不由得站起身来，紧盯着那赤。
“奇怪！外面没有回应！”那赤诧异地检查着自己的对讲机，确定没有毛病后又呼叫了几次，对讲机里还是一片死寂！
“那赤！出……出去看看！”吴纳温忐忑地冲那赤示意。
“……是！”那赤有些惶恐地攥着对讲机，缓缓地走向房间门，就在开门的瞬间，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一把钢刀直接顶在了他咽喉的部位，接着刀尖逆转，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颈动脉上，那赤闷哼一声，瘫倒在地上。
随即，一个闪身，罗红出现在吴纳温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吴纳温，不要动，我的刀会飞！”
吴纳温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片苍白，罗红缓缓地走过来，身后紧跟着欧阳凯。
“罗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吴纳温强作镇定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
“她的意思是你失去自由了。”欧阳凯大步走上前去，忽然卡住吴纳温的脖子，将他的身体狠狠地推到墙壁上，反转，戴上指铐，又搜遍全身，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罗红则一个转身，将瘫倒在地的那赤反拷上，扔到一边。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吴纳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即看着两人嘶吼起来，“我是外国人，你们无权抓我！”
“我们尊重每一位来中国的外国人，前提是他必须从事合法的行为。”欧阳凯将吴纳温甩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你应该不属于这个范畴吧？”
“赌石犯法吗？”吴纳温狡猾地反问，“赌石不属于违法行为，我在中国做这一行几十年了！”
“除了赌石呢？”
“我只卖赌石！”
“一个卖赌石的用十个荷枪实弹的猛虎雇佣兵做保镖，这似乎有点儿不寻常吧。”欧阳凯坐到他的对面，冷冷地盯着他。
“那有什么！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这难道就是我犯的罪吗？”吴纳温慢慢地镇定下来，冷笑着反问。
“吴纳温先生，别狡辩了，还是说说你与常汉修的事吧。”
“常汉修？常汉修是我的老主顾，从我这里买过许多石头，仅此而已！”
“看来，我们只能换个方式跟你沟通了！”欧阳凯站起身来，用眼神示意罗红，“你跟他谈吧？”
“好吧。”罗红会意，摆弄着手中的小钢刀走到他面前，小刀快如闪电般地刷刷几下，闪过一片寒光，吴纳温胸前的衣服顿时被挖开一个巴掌大的小洞，皮肤却一点划伤都没有。
“你……你要干什么？”吴纳温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红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后缩去。
罗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我马上开始问问题，然后根据你回答问题的态度和可信度决定要不要继续划下去：皮肤、皮下组织、脂肪、肌肉……一直到心脏膜，然后再继续……”
“你……你……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中国的警察就是这么审问犯人的吗？”吴纳温整个人惊跳起来，眼睛也随着罗红的话越挣越大。
“谁告诉你我是警察了？”罗红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好吧，第一个问题是：你觉得我是中国警察吗？你有五秒钟时间。”
“你……你……”看着罗红手里越旋越快的刀子，吴纳温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向后缩去。
“时间到！”话音刚落，罗红手中的刀子就快如闪电般划向吴纳温的皮肤！
“别！别！”见状，吴纳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
“怎么？你有话要说吗？”罗红把刀子停住，瞪大眼睛看着他，而刀锋已经划进他前胸的皮肤内，鲜血从刀刃部渗出来。
“收起你的刀！我求求你！”吴纳温已是一脸的惨白，不停地哀求着，“这事情真的与我无关……不不不不！有关！但是，一切都是常汉修和马银平的计划，我只不过是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而已！”
“这就靠谱了！”听到这话，站在后面的欧阳凯笑呵呵地示意罗红可以住手了，“猎刀，给他包扎伤口，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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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认识常汉修了。
那时，他开着一家玉石加工坊，我经常带着从老坑里挖来的赌石来中国的赌石大会上拍卖，当时我远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实力，每次带过来的石头也只有三五块，靠运气赚上微薄的利润。我想不起来第一次与他认识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我们当时关系不错，我每次来中国都去他的作坊找他聊聊天，他为人很豪爽，经常请我喝酒。
常汉修的生意一开始并不好，因为那个时候中缅边境的玉石加工坊多如牛毛。有一天，他又请我喝酒，酒过三巡，他跟我讲有一个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都发财的好主意，我很感兴趣。后来他告诉我，他的计划是与我联合起来作假。
我带来石头和几块已经开光出来的好玉，他会让自己的人假装买主在拍卖会上买走，然后去他的作坊里切割。当然，不管那石头里有没有玉，他安排的那个买主都会欣喜若狂地告诉所有人自己赌到了好玉，然后将我提前给他的玉石展示给众人。
赌石本来就是个运气活儿，许多人都会迷信一些东西，因此经过这样一唱一和，我开始出名，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公认我吴纳温的石头出好玉概率高。同样，越来越多的人也公认，常汉修的玉石加工坊割出来的好玉最多。这个事情在赌石圈子里越传越广、越传越神后，就再也没有人在意它的真与假了。我开始赚钱，并且能带来越来越多的石头，而他的作坊自然也兴隆起来。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对常汉修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我的心目中常汉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也是我的福星。
很快，常汉修就告诉我他下一步的计划：他开了一家翡翠店，开始自己经营翡翠，手段依然是与我唱和着作假。他直接花高价拍下我的石头，然后不管石头里有没有好玉，都对外展示以前准备好的开光的玉石。这样一来，我的名头更胜，人们看常汉修发了财，也就不在乎我的石头比别人的要价贵了。当然，他花的所谓高价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数字，而我卖石头赚的钱则与他分成。
这种事情放在现在来说，其实是极普通的手段，但在那个年代真没有几个人像常汉修这样懂得炒作。他的这个计划让我们赚得钵满盆盈，他的翡翠店越开越大，我的名号也越来越响。那时候，整个玉石圈子提到常汉修，人们都会竖起大拇指，许多小商人都将他视为励志的标杆，而我也在这个圈子影响力大增。我们的财富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常汉修的常氏集团也正式建立起来。
以上是我们发家的过程，如果说这个过程有些不光彩的话，那么从那时候之后我们所做的事情就只能用罪恶来形容了！
常汉修的手中有一套绝密的翡翠造假技术，这个技术来自于我们S国的一个老匠人之手。在S国，深谙翡翠造假术的人数不胜数，可这个老匠人手段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用他配制的祖传药水制作出来的假翡翠，除非将假宝石切片用精密的仪器检测，否则世界上最资深的宝石鉴定专家也很难用肉眼看出它的真假来。当年，老匠人的父母是因为偶然被发现造假而遭到买主报复杀害的，因此老匠人年轻的时候便发誓这技术永远不再往下传，直到他死后将配方带进地狱里。
常汉修偶然得知了这件事，为了得到这套技术，先是想方设法娶了老匠人的女儿为妻，想利用这一身份套出配方。
然而，当他发现老匠人根本就没有将技术流传下去的意思时，就开始铤而走险，雇佣猛虎雇佣兵组织的杀手绑架了老匠人的独生儿子、儿媳和一个不满一岁的孙子，逼迫老匠人交出药水的配方，并亲自试验，直到确定配方的真实性。然后，老匠人连同他的儿子和儿媳全都成了枪下冤魂。当然，那位本来就被常汉修当作利用工具的老匠人的女儿也被他灭了口，而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是常玉馨的母亲！可惜常玉馨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常汉修得到造假的技术后，我们新一轮的合作也开始了。他预先将做好的假翡翠交给我，我再将假翡翠包在经过加工的原石里面，然后拿到中国的赌石大会上去拍卖。而常汉修自然会买走这些石头，开出所谓的纯种好玉来，再将它们变成各种翡翠首饰卖到世界各地。为了掩人耳目，常汉修还想出许多办法来，有时候他会派常玉馨去买石头或者先让别人买，他再通过各种七曲八拐的渠道把石头买到自己手里……最终的结果就是，不断有价值连城的翡翠出现在常氏集团的手中！
为了掩盖这个惊天的秘密，我们与猛虎组织合作，做下了多起灭口案件，曾经轰动一时的Y国宝石鉴定专家内塔斯被杀案、F国KY宝石鉴定所被灭门案都是我们所为，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揭穿我们的秘密。而普通的顾客将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首饰买回家中，是绝对不会再将它们切成薄片去检测真伪的！
说到这里，你们大概已经猜到，在常氏集团普通的翡翠产品变成钱逐步转移到国外之后，其所拥有的价值颇高的非卖品翡翠宝石中只有被抢劫的那批宝石才是真正的正品，所以常汉修才会安排猛虎雇佣兵去抢那批宝石……
世人都知道马银平原来是是欧萨珠宝公司的CEO，常汉修看中了他出色的经营管理能力，花高价将他挖了过来，却没有人知道马银平彻彻底底就是常汉修的人！马银平所有的简历都是假的，连相貌都是假的，是常汉修打造了他，将他派到欧萨珠宝公司的。
在马银平担任欧萨公司亚太地区销售总监时，常汉修不惜一切代价放水，帮助他超额完成销售任务，使他在欧萨公司所有的销售负责人中脱颖而出，成功成为欧萨公司的CEO。从那时候起，欧萨公司所有的设计机密和商业机密对常汉修来说都是透明的。欧萨公司开始在业界不断下滑，被常氏集团步步蚕食市场份额。后来，欧萨公司怀疑马银平，常汉修这才以挖人才的名义将他召了回来，接着就发生了欧萨公司董事长卡麦林先生心脏病突发暴死案，公司内部大乱，最终彻底破产，对马银平的怀疑也就不了了之。
马银平回到常氏集团后，常汉修让他做总经理，继续负责经营，可是却没有将我们之间的秘密告诉他。后来马银平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去找常汉修要求分一杯羹。常汉修无奈之下才实施了下一个计划：他答应马银平分得一杯羹，让他以待遇不公为由离开常氏集团，让常玉馨接任，然后又让他以报复常汉修的身份重新出现，指使何全冒充何力，两个人一起合谋做事，迫使常玉馨不得不将常氏集团的资产慢慢转移。
常玉馨一直以为父亲被变相软禁了，其实所有的计划都是常汉修自己安排的。她所谓被马银平勒索的常氏集团资产，其实最终还会落到常汉修的手里，常汉修无非就是通过这个方法彻底将自己的资产转移到国外去，而他最终落个“受害者”的结果，也不至于让亲女儿太恨自己，同时不至于让世人窥视到他惊天的罪恶。
最悲情的倒是何力，因为所有人中，何力是真正忠于常汉修的人，可惜常汉修此时并不需要忠于自己的人，特别是忠诚的何力在他身边多年，掌握了不少他的事情，当他开始最后一步计划时，何力这个忠诚的管家反而成了他的阻碍。所以他精心安排马银平利用何全代替何力，再让何力押送那批宝石，最后借猛虎雇佣兵之手帮他除掉何力，算是灭口。当然，傻乎乎的何全自以为报复了哥哥，不惜连从小养大的侄子都杀死；自以为跟马银平合作可以飞黄腾达，却没想到他只是棋子手里的棋子，最终的结果必定是死亡。
常汉修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将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彻底遮盖住他近乎于疯狂的贪婪本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视任何人的生命如草芥。我绝对相信，假如他最终的目的达成，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马银平，也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这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人。我唯一猜不到的就是，假如常汉修得以完成所有的计划，他会不会杀死常玉馨灭口呢？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他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差一点就做到了！假如不是马银平提前预感到了自己的危机，并成功地说服了我，我们又与猛虎雇佣兵的领袖达尔斯达成一致，派人去医院，表面上是奉他的指令去救他，实际上是刺杀他，最终却落入你们手中，让你们得以察觉我的存在，你们又怎会将突破口选择在我这里呢？假如不是马银平非要多此一举地让我带着一块大石头来赌石大会，试探常汉修还有没有其他党羽，你们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抓到我呢？
吴纳温交代完一切，沮丧而绝望地望着欧阳凯和罗红，脸色似乎舒缓了许多。
“还是要谢谢你，吴纳温先生。”欧阳凯真诚地看着对面有些打蔫的赌石大亨，“通过您的供述，我们基本上可以解开所有的谜团了。”
“这也许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吴纳温苦笑着摆了摆手，“我自知活不了，不如将常汉修彻底揭穿之后，死得坦然些，省得留下遗憾。”
欧阳凯很明白他此时的感受，却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你的死与活取决于我国政府对你的公正审判。”“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三个问题：马银平在哪里？猛虎雇佣兵的首领达尔斯在哪里？那批翡翠宝石在哪里？”
“宝石在马银平手里，马银平与达尔斯在一起，他们全都在S国勃固省北部丛林中一个叫景卡的小村子里，那是猛虎雇佣兵组织的老巢。”吴纳温回答得很干脆。
“再次感谢您你，吴纳温先生。”欧阳凯笑着起身，“作为对你的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吴纳温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欧阳凯。
欧阳凯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您的那位忠实的手下那赤告诉我，他早已经是马银平的人了。你刚才跟我说，马银平这次让你来中国是所谓的试探常汉修有没有其他党羽，而他的说法跟你有误差。他说，马银平交代他和那十个雇佣兵，一到中国就想办法将你的行踪告知给我国警方，然后在我们抓到你之前将你干掉。这样一来，我们就会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与常汉修两个人的阴谋，而常汉修一定会誓死不交代自己的罪行，可唯一的突破口——你——也已经死无对证了！而等到我们撬开常汉修的嘴时，他们早已经大功告成，藏着分钱去了！”
“混蛋！小人！”听了这话，吴纳温激动得浑身发抖，歇斯底里地怒骂起来。
“不必那么气愤，吴纳温先生。”欧阳凯笑着安慰他，“以后你注意不要再像这次一样交友不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