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五日 星期日

从旧金山来的曾敏敏、芝加哥的吴玉丽、圣地牙哥的黎东方教授、大陆学者千家驹先生等,今早到母亲的住处去探望母亲。

黎东方教授的母亲也是扬州人,但他已几十年没有讲过扬州话,母亲跟他交谈时,他听到扬州口音,倍感亲切,两个人从张学良谈到江泽民,从孙传芳谈到卢沟桥事变,母亲说道:“卢沟桥事变是在七月七日,战事扩延到江苏扬州时,正好是十二月十五日。”黎教授直夸母亲好记性,并说,他自己在抗战时,曾兼三个大学的课,但是收入仍是有限,于是有人建议他,以收门票方式(每人美金二元)说古书,开讲《三国演义》,记得当时在四川,不仅一连十天爆满,且排队买票者,排满了十条街。

听到说古书,母亲也兴致勃勃的提到,话说三国时代赵子龙怀中抱阿斗,拼战长坂坡,后来逃至江都,后主阿斗刘禅,没有奶吃,饿得奄奄一息,但在兵荒马乱中,要找奶实在不容易,正在心急不知该如何时,刚好一位年轻的女子经过,赵子龙就向前要求此女子能喂奶给孩子吃,年轻女子看到赵子龙那焦虑的神情,就接过孩子并为其喂奶。事后心想:我是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怎会有奶?如果传言出去,那怎么得了?故就投河自杀。

后来战事平定,赵子龙为感念此女子,特为其塑造金身,并建寺庙纪念她。母亲说:这就是扬州仙女庙的来由。

我是扬州仙女庙的人,母亲的仙女庙故事,我是第一次听到。

我从书房接完电话,走回客厅时,刚好听到黎教授在问我母亲,我童年时的种种迹象,“……我要生他时,曾梦见有个罗汉在我床前玩……小时候鼻下与唇间有两条红线……”我连忙暗示母亲,她才没有往下讲,黎教授真不愧是学历史的。

母亲又转话题说道,大陆“文革”时,她被抓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日夜审问:“你的儿子(指我)哪里去了?”

母亲回答:“我的儿子有眼、有腿,我不能代他看,我不能代他走,我怎么会知道他哪里去呢?”

转个身,母亲对黎教授道:“其实我也真的很挂心,他不知在哪里?”

听到此,我也不禁鼻酸起来。

黎教授临走时,送了一份大学的上课课程表给慈惠法师,以作为西来大学之课程参考。

社会大学执行长吕学海教授,闻西来寺开大座讲经,特打了国际电话来关心,当得知前来听经的有六百人之多,啧啧称奇,因在洛杉矶平时要聚集六百人并不容易,更何况是收费方式,直叹唯有佛法才能如此摄众。

下午三点半,举行皈依典礼,皈依者来自各方,计有三百余人,其中美籍人士有三十余名参加,最受人瞩目的是一位黑人女律师Low Ortega,还有一位在旁摄影的约翰先生,看到典礼开始,也临时加入,并要求殿堂的法师替他摄影。

四点半的座谈会,信徒的发问非常热烈,大家所关心的不外下一次的讲座订在何时?美籍人士则频频发问,西来寺何时开禅坐训练班?虽然延长为三小时,直到七时半,仍无法回答完所有的问题,住持慈庄法师则表示,将以书面方式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