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异国追凶

没有比兄弟相见更能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刀锋小组六名生死兄弟分别了一年多,终于再次聚首。大伙互相拥抱,手与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都忍不住热泪盈眶。林云龙看看这个,又拍拍那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山炮跑过来一个劲儿地摸林云龙的后背,林云龙一把推开他,哈哈笑道:“你小子莫不是改变了性取向?没事儿摸老子后背干什么?”

山炮笑道:“可得摸摸,我听B国的老百姓说,这第五旅的旅长林云龙是众神派来拯救B国的天使,刀枪不入,后背上长着一对黑色的大翅膀,我还纳闷儿呢,怎么头儿一年没见还变异了呢?”

“去你的吧!”林云龙笑了起来,忽然发现山炮喉咙上有一道疤痕,“那儿怎么整的?”

山炮摸着疤痕笑道:“我还想跟你说呢,兄弟我不知不觉创造了一个小奇迹。M72A1火箭弹就在我身边不到五米的地方爆炸,哥们儿在空中做了个360度空翻外加转体720度,落地的时候除了这儿被弹片擦了一下,其他地方皮儿都没破,就脸被熏的灶王爷似的。当时小昏迷了一下,喉咙这扑扑冒血,可把那帮黑小子吓坏了,围着我就哭啊,幸亏我清醒过来比较早,要不早让他们缠上布条儿给埋了。我一醒过来就骂,赶紧给老子止血啊,没炸死可不能流血流死啊!再说了,赶紧散开呀,人家要再来一发不全完了?”

“你小子就美吧!”林云龙给了他一拳头,后怕地说,“多玄啊!”

“还说呢!”地雷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特别不适应,老拿那些小伙子们当咱们刀锋的队员,结果一上战场我才明白过来,这帮家伙不怕死敢上是真的,战术动作可就差远了去了,一场仗下来,我嗓子喊得直冒烟。我那儿有个机枪手,块头儿跟山炮差不多,有一回跟风暴军在丛林里遭遇了,我就大喊:机枪,火力压制!喊了两声没见动静,我回头一看,那黑大个儿直愣愣地看着我,就差没哭了,我这才明白过味儿来,用手指,这儿!那儿!树林那边儿……这回管用了,黑大个儿指哪打哪儿。”

这帮小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战场趣事,把林云龙笑得肚子生疼,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总算是安静下来。林云龙见大伙儿乐得差不多了,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始开会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按照原来的计划,目前风暴军已经是朝不保夕了,这个时候刀锋小组就要展开行动,将那个恐怖头子阿赞消灭。一旦除掉阿赞,整个风暴军也就会土崩瓦解,刀锋小组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目前的情况是,尽管阿赞政府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戴克马尔城以及周边地区目前还在风暴军的势力范围之内,而且由于在全国的溃败,阿赞更是将驻扎在外地的风暴军不断向戴克马尔一带集结。B国是非洲国家,民众几乎全是黑人和少量的混血人种,刀锋小组几个亚洲面孔想秘密潜入重兵防守的戴克马尔城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使是经过化装,也只能暂时地蒙混过关,想长期秘密作战也是不可能的。

林云龙和兄弟们商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午饭时间到了,卡斯马蒂派人过来邀请他们一起吃饭,盛情难却,林云龙等人正好也想跟卡斯马蒂领袖商量一下对付阿赞的办法,也就没有过多地推辞。

胜利之后,艾克部落的生活条件提高了许多。午餐设在卡斯马蒂的议事厅内,除了卡斯马蒂和女儿塔娜,回来处理事务的迪尔也在——现在的迪尔,已经是B国民主共和国的陆军参谋总长了。再度见面,大家亲热得跟一家人没有什么分别,寒暄之后,午餐的话题自然而然落在刺杀阿赞的事情上。

卡斯马蒂有些担忧地说:“目前来看,我们已经形成了对戴克马尔地区的分割包围,发起总攻是迟早的事情,怕就怕一旦情况有变,阿赞会提前乘飞机逃窜,那时候再想找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啊。”迪尔也说,“情报表明,阿赞在戴克马尔城西郊有一个秘密军用机场,那里戒备森严,守军军官基本上全是当年沙狐组织的骨干人员,估计那就是他为自己留好的后路了。我们缺乏可以击落飞机的导弹武器,到时候他真要是逃跑,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林云龙听着两人的分析,眉头紧皱着说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决不能让阿赞再成漏网之鱼。这个死心不改的恐怖主义者,不管到哪里都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两年多以前要不是让他从T国逃掉,也就不会有今天B国的天下大乱了,相同的错误,我们绝对不能犯第二次。”

山炮这时候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毁了他的机场!”

“那不行。”硬币说道,“毕竟目前风暴军还有一定的实力,阿赞不会甘心这样逃窜的,我们要是提前毁了他的机场,一定会打草惊蛇的,他警觉起来,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想不出什么对策来,过了好一会儿,迪尔忽然说道:“要是进去难的话,我们不如等他出来!”

“等他出来?”众人一下子将目光转向了迪尔,迪尔点头说道:“最近前方传回来许多情报,有情报说,阿赞会在近期安排一系列的巡视,他想在最后的时刻,用亲临前线慰问士兵的方式来鼓舞士气。我想,要是我们能知道他的行动路线,选一个风暴军防区的边缘地带,等他到来的时候,我们秘密突击进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可能还有机会。”

“这可是个好办法!”林云龙高兴地说道,“迪尔总长,情报属实吗?”

迪尔点头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们的情报网络现在已经日趋完善了,更何况,许多情报都是来自戴克马尔城,那里的一些有识之士已经被我们争取过来,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提供情报。现在的关键是,阿赞的巡视路线是高度机密,我们很难确定啊。这方面,我会让我们的情报人员加强工作力度的。”

“我们也给阿赞总统减一点压力嘛。”卡斯马蒂领袖笑道,“迪尔,你可以命令我们包围戴克马尔地区的部队暂缓一下围困的压力,将包围圈的内圈稍微松一下,省得阿赞总统因为胆小,不敢到防区最边缘来!”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事情只能暂时如此了:一方面刀锋小组抓紧时间挑选最精良的武器装备,随时做好行动的准备;另一方面迪尔命令自己的情报人员将全部精力都放在窥探阿赞巡视路线上,同时艾克军也暂时减轻了对戴克马尔地区的包围压力,诱使阿赞敢于到最前线来视察。

“付大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云龙到底去执行什么任务了?”此时,远在B国万里之外的刀锋大队驻地,马小雯正哭着质问刀锋大队长付海山。

付海山尴尬地看着满脸是泪的马小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故作严肃地说:“小雯,你也是一名国安工作人员,你明明知道这是纪律,怎么还……”

“付叔叔,我求求你了!”马小雯“哇”地哭出声来,“我知道这是纪律,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我受不了了,付叔叔!云龙从来没有执行过这么长时间的任务,快两年了呀!云龙他们是作战部队,有什么任务要执行两年呢?付叔叔,我害怕……付叔叔,你告诉我,云龙是不是已经……”

“小雯!”付海山站起身来,双手扶住摇摇欲倒的马小雯,“小雯,我只能负责任地告诉你,林云龙同志和他的战友们现在都很好,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你想象的事情。我向你保证,不管多长时间,我一定会把一个完完整整的林云龙交给你!”

“付叔叔,你……保证?”马小雯止住了哭声,红红的眼睛看着付海山。

“我保证!”付海山信誓旦旦地说,“小雯,听付叔叔的话,回去吧,忙你自己的工作去吧,付叔叔说话算话,啊?”

马小雯低垂着头,机械地朝付海山鞠躬,转身离开了大队长办公室。付海山一直送她到门外,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背影,长叹了口气。保证?我还想找个人给我保证呢!林云龙,刀锋小组,不也是我的心肝宝贝?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一会儿,又不放心,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我是付海山,给我转一中队……是邓海鹏吗?海鹏,刚才林云龙的爱人来了,情绪很不好,我担心她有什么闪失,你带个兄弟,开车送送她。”

“是,大队长!”一中队三区队长邓海鹏挂了电话,匆匆喊了一个兄弟,两人开上一辆猎豹急匆匆驶出营区。营区大门外,马小雯目光呆滞地坐在自己开来的捷达车上,引擎已经启动,却没有开车。邓海鹏连忙跳下车,跑到马小雯车前:“嫂子好!”

林云龙是一中队队长,马小雯跟邓海鹏也很熟了,知道他的来意,故作微笑地说:“海鹏,你们忙去吧,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去了。”

“嫂子,您还是上我的车吧,我送送你,你这车让小彭开。嫂子,这可是大队长交给我的任务,您别让我为难了……”邓海鹏好说歹说将马小雯劝下车,坐到猎豹吉普上,那名姓彭的战士过来启动了捷达车,跟在猎豹后面。

邓海鹏知道马小雯有心事,没把车开太快,尽量求稳,边开边努力跟马小雯开着玩笑。马小雯满腹心事,根本没那个心情,哼哈地答应着。

“海鹏,嫂子问你,你们中队长……平时没给你们打过电话吗?”马小雯还是不放心,又问道。

“嫂子。”邓海鹏边开车边说,“中队长那人,绝对是见色忘义的家伙,他都没给你打电话,还能想起我们来?……嫂子,你就别瞎想了,中队长没事,肯定没事。你想想吧,这次他们出去时间是长了点,但也不是他一个人出去不是?刀锋小组六个人呢,就算有意外也不可能全回不来吧?嫂子你就听我的,安心等中队长回来吧,我跟你保证,只要中队长一出现在营区,我们兄弟们就是绑也把他第一时间给您绑过去,当然,我们不一定能按得住他啊。”

邓海鹏啰里啰嗦地说着,马小雯情绪总算好了些。汽车一直朝刀锋大队家属大院而去,刚到门口,马小雯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特定的铃声,这下马小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快速拿出电话,目光坚定地让邓海鹏暗自心惊,连忙踩了刹车,自己“规矩”地跳下了车,在路旁等着。

“你好,我是雨燕。”马小雯对着特制的手机通话器报告自己的代号。

“雨燕,我是雷达,你马上回总部一趟,直升机已经等在B132号机场了。”

“是!”雨燕挂了电话,快速跳下车,冲旁边的邓海鹏说道,“海鹏,你回去吧,我有任务了。”

“嫂子,你……行吗?”邓海鹏关切地问。

“放心,我会暂时忘了的。”马小雯笑着从小彭手里接过车钥匙,钻进自己的车内,捷达车一个急转向,风驰电掣般朝另外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上级单位也够厉害的。”刚刚开车的小彭笑道,“这辆改装捷达,怎么也得个百八十万造价吧?”

“改的啊?”邓海鹏惊讶了,“嘿!还真没看出来!”

远处,捷达车已经消失在弯道处了。

国安局某处办公室内,马小雯风尘仆仆地敲门进来,代号“雷达”的某处处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冲马小雯说道:“雨燕,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说吧,什么任务?”马小雯爽朗地问。

雷达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交到她的手上,带着她离开办公室,边走边说:“详细的都在文件里,你在路上慢慢看,我简单介绍一下:这次你要去非洲的L国,我们在L国的援建集团丢失了一批重要的建设图纸,里面包括我国已经帮助L国建造完成的几项重要工程图纸。我们怀疑这批图纸与国际恐怖组织有关,要是真落到他们的手上,就等于把这几项重要工程的软肋完全暴露了。这次你随同一个医疗小组到达L国,身份是我国派驻L国的医疗支援小组外科医生,你的任务是协助那里的同志对整个案情进行侦破,必要时与我军方行动人员对接。具体方案,L国的同志会跟你详细讲——班机是下午3点,你现在就赶到机场与医疗小组会和。”

“是!”马小雯立刻明白了此次事件的严重性,要知道,重大工程的建筑图纸是整个建筑的命脉所在,因为每一项大型建筑,都会留下一个“毁点”,这个毁点是在一些紧急时刻需要毁掉该建筑时的最佳爆破点,一旦这个“毁点”落入敌对分子的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紧急飞往L国的马小雯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她日夜思念的爱人就在与L国一线之隔的B国经历着战火纷飞的考验。

阿赞终于要出发了,巡视前线,慰问士兵,这是他为自己岌岌可危的政权做出的最后努力。他带着自己的陆军总司令墨菲和几位“政府”的高官,携带了大量的钱,崭新的纸币是他的政府刚刚发行了不到一年的法币,他命令自己的“财政部长”能印多少就印多少,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的政权倾覆,这印着自己头像的钞票就是一堆废纸。他要把这些钞票毫不吝啬地“赏”给前线的将士们,同时将自己绞尽脑汁想好的演讲稿背个滚瓜烂熟,再毫无保留地批发给那些斗志涣散的风暴军士兵们,以期让他们重新坚定起来,为自己流干最后一滴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近一两个月以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军压境的艾克部落军——现在已经更名为B国民主共和军,几乎一下子停滞了下来,前方的压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大概是还没准备好吧,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机会,也似乎是最后的机会了。

连续几天,风暴军的“军报”上、风暴军政府统治区域的“日报”上以及阿赞政府的电视台上都出现了“阿赞总统亲临前线,誓与全军共存亡”等题目的相关报道,电视台播出的长篇纪实片里,阿赞身着戎装,精神抖擞地朝着台下大批的风暴军挥手致意。

而他的“虎狼之师”现在也一下子群情激昂起来,朝他们的领袖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歇斯底里地喊出早已经背诵熟练的口号:阿赞总统万岁!阿赞总统万万岁!大有一番反攻清算,收复失地的气概,这让阿赞和他的军政高官们很是兴奋。但是他们没有看到自己离开后的景象,他们离开之处,风暴军们都会将手中的欢迎旗帜撕个粉碎,贴剩下的标语如果不够擦屁股,就会用来卷烟。时过境迁,已经没有哪个傻子再相信阿赞的鬼话了。

假如非要找几个对阿赞总统这次出巡十分兴奋而且极度欢迎的人来,就有点黑色幽默了,因为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休养生息完毕的刀锋小组了!林云龙刚刚接到迪尔转达的确切情报,阿赞及其随员将在三天后到达克里海纳兵站,对驻扎在那里的两千一百名风暴军“勇士”进行慰问,并会在那里过夜。

之所以选择那里作为自己“巡视”的重要一站,阿赞是有目的的:克里海纳的驻军是自己的“风暴第一团”,那是他当初起家的部队之一,全团上下除了战死之后补充的兵员,基本上全都是他从T国带来的沙狐组织骨干分子和诸如墨菲等人的老部下,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跟着阿赞政府东杀西掠,为阿赞政权立下汗马功劳的同时,手上也沾满了B国大众的鲜血。

经历了一系列的败仗,像风暴第一团这样的老牌、王牌部队在阿赞的手中已经不多了,更多的精锐诸如当初的第八摩步旅等,早已经覆灭在了全国各地的战场上。阿赞选择这里作为自己重要的一站,是想让这个团给全军做个表率。当然,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来的“口号”就是深入战斗第一线慰问士兵,总不能老在后方几个兵站转悠吧?总得找个离前线最近的兵站去一次才行,而选择第一团,阿赞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

克里海纳兵站,正是风暴军与B国民主共和军对峙的最前线!

林云龙等人详细分析了敌我态势,决定马上动身到克里海纳,想尽一切办法潜入那里,这可能是在外围猎杀阿赞最好的机会了。与卡斯马蒂辞行的时候,他们得到了意外的消息:卡斯马蒂已经从第五旅抽调了200名精锐士兵,由当初的神箭手海德带队,准备加入到刀锋小组的刺杀队伍中。林云龙断然予以拒绝,理由是这次行动太过于凶险,任何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一旦失败,恐怕就再无回头之路了,这200名精锐士兵个个身经百战,将来必是B国民主共和军的基石,跟着刀锋小组冒此大险,实在是过意不去。

“林少校,这是你的不对了!”卡斯马蒂微笑着说道,“你不要忘记,阿赞可不仅仅是你们的敌人啊!他同样是我们的死敌。我的士兵这次根本不是帮你们的忙,而是和你们一样,为自己的祖国完成一次重要的军事任务。而且,你们为了B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该是我们付出我们的努力的时候了!可惜的是目前前线对峙太过敏感,动静太大会引起阿赞的警觉而取消行程,否则,我真想派出整个民主共和军,和你们一起将那里摧毁呢!”

“旅长,我们都是您带出来的士兵,愿意听从您的差遣!”海德斗志昂扬地表示了自己的决心,“为了除掉阿赞这个恐怖主义头子,我们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相信我们吧,毕竟克里海纳兵站还有两千多名风暴军精锐把守,我们人虽不多,但是会有作用的!”

“头儿,带上他们吧。”硬币也在旁边说道,“这些人全都有一技之长,对咱们的任务完成也有好处。”

林云龙再三考虑,最终答应了下来,海德和200名战士全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还有我呢!”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大家都吓了一跳,走进训练场的正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塔娜!

“塔娜,你这是做什么?”卡斯马蒂也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塔娜走到近前,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乌兹微型冲锋枪,说道:“爸爸,我也要参加他们的战斗。如此需要紧密配合的作战部队,怎么能没有翻译呢?爸爸,你不会舍不得吧?”

“塔娜,你不要胡来!”林云龙真着急了,大声地说道,“这次任务不同以往,我不可能让你冒这个险,你是领袖的女儿,要真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们恐怕没脸再见卡斯马蒂领袖了!”

“什么话?”塔娜撅起小嘴儿,不高兴地说道:“难道只有领袖的女儿才金贵?再说了,我可不是去跟你们玩儿的,我是翻译,也是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这可是当初你亲口说的,对吧?”

林云龙哭笑不得,不过在之前一年多的作战中,塔娜的确没少跟着林云龙和硬币学习特战技能,她原本基础就不错,学得认真又肯吃苦,一年多下来,作战技能还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林云龙甚至私下里跟硬币说过,这个塔娜,比当年在F国时的马小雯一点不差。但是这次不同啊,林云龙还想拒绝,卡斯马蒂却说话了:“就让塔娜跟你们去吧,她说的没错,她在你们的团队中是有一定作用的。”

“可是,卡斯马蒂领袖……”林云龙还想再说,卡斯马蒂已经微笑着打断了他:“塔娜说的没错,领袖的女儿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她一样也是名民主共和军的战士!”

还能说什么呢?林云龙只能答应塔娜参战的要求,但是与她“约法三章”,要求她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绝对服从自己的命令,塔娜笑着答应了。

全体人员准备完毕,卡斯马蒂派来了仅有的几架运输直升机,将他们送到了位于克里海纳约50公里的民主共和军阵地,他们将从那里秘密出发,潜入到克里海纳,展开对阿赞的刺杀行动。

三天之后,阿赞和他的随员乘坐着一架仿超黄蜂直升机,在两架中型护卫机的护卫下,准时到达了“风暴第一团”为其修建的临时停机坪上,走下飞机的阿赞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自己的老牌部队那非同一般的热情。

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机场外沿,地毯两侧摆满了盛开的鲜花花篮,第一团所有连以上军官列队迎接在停机坪一侧,看到阿赞出现,全都蜂拥而至,朝阿赞嘶声高呼,有的沙狐组织的老成员甚至跪在地毯边上嚎啕大哭,这样的场面就连阿赞都不免感动起来,终日阴沉的脸上满是感慨之情,眼睛里甚至也挤出几滴眼泪。

他热情地走上前去,将那些跪倒膜拜的老部下们一一扶起来,与他们拥抱,说着互相鼓励的话,俨然是一番兄弟相逢的景象。这让跟在后面的墨菲等人有些不快,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终于还是有几名原来他们自己的老部下走过来,才让他们的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停机坪尽头的训练场上,风暴第一团的士兵们全副武装,也已经恭候多时了。

“敬爱的领袖!伟大的阿赞总统!”风暴第一团的团长、原沙狐组织的小头目阿瓦罕擦了擦眼泪,朝着阿赞大声喊道:“风暴第一团全体官兵全部集合完毕,请您训话!”

“嗯?”阿赞狐疑起来,刚刚的感动神情消失殆尽,他看着自己的老部下,又看了看训练场上黑压压的士兵,问:“阿瓦罕,你是说,全体?”

“是!”阿瓦罕全然没在意阿赞的神色变化,依旧大声地喊:“风暴第一团全体官兵,除去各岗哨哨兵之外,两千零五十七人全部集合完毕,请领袖……”

“你一共有多少人?”阿赞打断了他的话。

阿瓦罕一愣,这才发现总统阴了脸,战战兢兢地回答:“报告总统,风暴第一团总计两千一百二十八人!”

“一百二十八减去五十七,等于……七十一人!”阿赞暴跳起来,“阿瓦罕,也就是说,除了七十一个哨兵,你他妈的把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了?”

“是……”阿瓦罕低下了头,“我是想……您的到来是绝密的,敌人又不可能知道,再说,大家也都想见见您……”

“你×××的!”阿赞再也难以顾及自己总统的身份,冲自己的爱将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大声咆哮道:“阿瓦罕!你可真是个废物!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克里海纳前线!我们的对面不到五十公里就是艾克部落军的阵地!你想把我这个总统和我身后的总司令官、参谋总长的性命交给七十一名哨兵吗?你他妈的是猪脑子啊!”

阿瓦罕吓坏了,两腿直打颤,恨不得现在就掏出枪来把自己毙掉,他连忙回身喊了几个营连长来,安排部队回到阵地去,场面一度混乱,再次集合的时候,偌大的一个训练场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的团部和各营的后勤人员。阿赞总算满意了,停止了发火。这其实不难理解:他的前线访问只是走个形式,可不想真把自己的命搭上。

“我亲爱的士兵们!”阿赞终于登上专门为他紧急搭建的演讲台,对着台下200多人开始了自己的演讲,那语气和神色都恰到好处。随行的摄像师连忙跟拍,生怕遗漏一点领袖的风范。

慷慨激昂的演讲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阿赞讲得唾沫横飞,台下的人也都把手拍肿了,总算是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再后面就是风暴军总司令为获奖的英雄颁发荣誉勋章了,阿赞政府的荣誉勋章就跟他们发行的钞票一样,自从节节败退之后,两个勋章制造厂24小时连续工作都不够他们发的。

阿瓦罕的部队急匆匆赶回阵地的时候,哨兵们确实也没有渎职,虽然失去了与领袖面对面的机会,但是风暴第一团的名声也不是吹的,这里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顽固不化之辈,不会像其他部队那样破罐子破摔。他们各自坚守在自己的哨位上,时刻警惕着。

位于克里海纳兵站北部的一片丛林中,林云龙带着他那200人的突击部队悄无声息地潜伏着,他们是前一天的晚上秘密渗透到这里的,为了保持隐蔽,从到达这里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全都隐藏在厚厚的灌木枝叶做成的吉利服里面,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原本就是这支由猎人组成的部队的强项,更何况经过林云龙和硬币一年多的训练,若不走到绝对的近前,谁也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

可惜的是,林云龙此时并不知道所有的防御阵地只留下了瞭望的哨兵,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已经冲过敌人的封锁阵地了。等到大部分第一团的士兵们赶回阵地,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也随之失去,好在这也并不是他们的计划,他们等待的是晚上的机会。然而事情就是这样,机会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错过,危险也同样会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阿瓦罕犯了一次错误,绝不会再犯一次,这次他不但警惕了起来,还专门组织了一个加强连作为巡逻队,在防御外延五公里内进行武装巡逻。处在距离前沿阵地不到一公里处的那片遮挡视线的灌木林,自然成了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那片灌木林原本是要砍掉的,但是在这之前那里也是风暴第一团的前沿范围之内,还作为纵深的防御地形在那里修过一个环形碉堡,将防线缩短两公里是阿瓦罕最近几天才做的部署,后来接到领袖要来巡的消息之后,一团忙乱之下就拖了过去。

现在,那一个加强连就行进在灌木林之外不足100米的地方!下午时分,尽管天空多云,但是能见度相当的好。林云龙他们伏在草丛之中,能看清加强连的每一张脸!

“头儿,情况不妙啊!”硬币就伏在林云龙的旁边,SVD狙击步枪从头到尾裹满了绿草,看到巡逻队渐渐逼近,他有些焦虑了,“没办法了,准备战斗吧!”

“先等等!”林云龙低声说了一句,大脑飞速思考起来,敌人的这支巡逻部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这之前,所有的情报中都没有显示,可见这是由于阿赞的到来临时增加的警戒措施。这样一来,情况就十分危险了,他们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发动突然袭击吃掉这个加强连,但是同时也会使自己完全暴露。这个时候暴露,就等于前功尽弃!

丛林之中安静得吓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将枪口慢慢瞄准逐渐接近的目标。那支巡逻的加强连已经朝丛林而来了!

打?还是不打?现在的问题不是打不打的事情,一旦被敌人发现,不打也得打!林云龙急得额头冒汗,真狠不得身下有个地道可以钻进去躲过这突然的危险。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焦急之中,林云龙想起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风暴军军服。这是早就做好的准备,他的这支突击部队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潜入的时候全部穿着风暴军军服。也只好如此了!林云龙忽然站了起来,一下子将身上的吉利服脱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丛林!他的举动可把硬币和所有人都吓得够呛,还没等反应过来,林云龙已经骂开了:

“混蛋!停止前进!!”林云龙站在丛林边上,把走过来的一个加强连全镇住了,他穿着风暴军的军服,军衔等级是上校,那帮加强连的风暴军看到一个“上校”从丛里出来,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林云龙穿着迷彩军服,脸上涂着迷彩色,没人能真正看清他的模样。

“谁是带队的,啊?”林云龙依旧怒吼。他说的是英语,对方有一半人没有听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由于风暴军里面的骨干分子基本上都是阿赞当年带过来沙狐组织的成员和一部分墨菲手下的国际流氓,在风暴军里一直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说英语的长官大都是“上面”的人。

身后,硬币他们一下子明白了头儿的意图,全都一动没动……

一阵**之后,敌军加强连里跑出来一名中尉,他大步跑到林云龙面前,“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用标准的英语回答:“报告长官,风暴第一团直属加强连正在进行巡逻,连长斯奈德向您报告!长官……您是……”

“哦——”林云龙笑笑,语气缓和了些,但是很快严肃起来,有些骄横地说道:“我们是总统卫队的!奉命在这里警戒……”

“总统卫队”这个名词一下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位小小的中尉连长立刻诚惶诚恐起来,又是一个立正敬礼,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官原来是……可是,兄弟没听上面说过……”

“你他妈的啰嗦什么?”林云龙一下子“暴怒”了,“我们总统卫队在哪里警戒,还要跟你这个小小的中尉汇报吗?就是你们团长,也他妈的无权过问老子们的事情!”

“卫士长,跟他废话什么?咱们告他个妨碍公务,一枪毙了他算了!”丛林中,硬币适时地搭上了一腔。

“不敢,兄弟不敢……”那中尉连长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敬礼,再不敢多问。

“滚!”林云龙吼道。

“是!是!长官辛苦!长官辛苦!”中尉连长点头哈腰地退了回去。

“站住!”林云龙又吼。

“长官还有什么吩咐?”中尉连长吓了一跳,连忙站住。

“回去以后,别他妈跟那些大头兵们胡咧咧!跟任何人都不要讲这事情,泄露了机密,影响领袖的安危,他妈的杀你全家!”林云龙瞪着眼睛“威胁”他。

“是,长官放心!就是我们团长问,我也不说!”中尉乖巧地说完,转身跑回自己的部队,“全体注意,向后——转!齐步——走!”

林云龙“大摇大摆”地走回了丛林,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头儿,真有你的!”“服了你了,头儿!”丛林里,硬币、山炮他们轻声地为林云龙喝彩。林云龙重新卧倒,苦笑着低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指不定能撑多久呢。”

“看天意吧!”硬币低声说,“反正天黑之前,咱们想退都退不回去。”

丛林里再次安静下来……

不远处的风暴军加强连队伍里,一名少尉凑到那中尉连长跟前,悄声地问:“长官,那是谁呀?说的什么?咱们怎么掉头了?”

“你妈个×的,问什么问?”中尉连长吼道,“长官们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跟你这个小小的少尉汇报么?再他妈问,杀你全家!”

……

克里海纳兵站,夜色渐浓,阿赞靠在专门为他预备的铺着猎豹皮的大靠背椅上,微闭着眼睛养神,风暴第一团的团长阿瓦罕可谓是忠心耿耿,特意将自己居住的宽敞的团长套房修饰一新让给了自己的老主子。兵站不比首都,像这样用厚厚的橡木搭建的房子已经是最好的了。阿瓦罕还不满意,在阿赞到来之前派人在房子外面包裹了一层薄钢板,“钢皮套木材”的房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可以防弹,给人以安全感,阿赞十分满意。门外不断有轻微的脚步声,那是真正的领袖卫队的保镖在房子四周巡逻,大房子外围还有两个连的第一团士兵守护。其他“大员”们也都有各自的居所,这时候自得其乐,都没来打扰他们的总统。

阿赞喜欢这样的氛围,自己作为组织的最重要者,享受着层层严密的护卫。从他成为沙狐组织大头目的时候起他就喜欢绝对安全的环境。他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时刻缺乏安全感才喜欢这样的氛围,更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坏事做的太多整日心虚,他觉得自己天生是一个领导者,天生就该获得所有人的保护爱戴,只是最近战事吃紧,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他才有些怀疑自我的这个感觉。

人生就是这样,命运就像一艘处在大海中的小船,时而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时而颠簸流离,不知方向,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在汪洋大海中发现一座堆满了金山银山的宝岛,又说不定哪天会被一个突然掀起的巨浪砸入海底万劫不复。阿赞也是如此,想想自己当初被沙狐组织的始创者们从肮脏的监狱中捞出来成为一名小喽啰时,是何等地羡慕那些“大人物”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等自己机缘巧合成为了沙狐组织的万众之首,又是何等的春风得意?再到后来,那些可恶的中国军人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只得放弃老巢,颠沛流离到遥远的非洲小国,却又因为自己的“胸怀韬略”、“雄才远识”当上了B国的元首,千军万马任由驰骋,举手投足间翻云覆雨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这才几年啊?他这艘小船就又处在暴风骤雨的边缘了!一旦这一遭失败,自己的下一站是哪里?何时还能东山再起?阿赞回想着往事,真想大骂一句老天不公,为什么幸福那么短暂呢?

这次真的是够呛了!那个艾克部落的老混蛋卡斯马蒂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天兵天将的帮助,一年前还被自己压缩在丛林以西的盐碱地上苟延残喘,短短一年之后就翻了老本,反过来大举进攻了,当初自己风卷残云一般占领的一座座城池现在失去的比得到的时候还快。一年之前还君临天下,挥手一指莫非王土,现在就只剩下了戴克马尔地区巴掌大的领域。自己的千军万马亡的亡,降的降,跑的跑,只剩下不到三万的残兵败将了。就是再加鼓励,又能顶得住多久呢?得意的时候人人称颂,不得意的时候人人避而远之,就拿F国那群混蛋来说吧,自己在沙狐组织的时候没少为他们办事,他们一个个见了他阿赞跟见了亲兄弟似的,后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又抛弃了他,去年又转而支持,现在呢?全都不吭声了!这群王八蛋!

灌木丛里,200名勇士已经开始了行动。

下午的时候着急逼出来的计策吓退了敌人的巡逻队,林云龙决定将计就计,这次的主角是塔娜!黑暗中,塔娜和刀锋小组六人毫不避讳地走出丛林,直朝着一公里外的敌人瞭望塔走去,雪亮的探照灯很快发现了他们,哨兵站在原木搭建的塔楼上大喊:“站住!什么人?”

“总统卫队的!”林云龙大喊。

“总统卫队?”哨兵也有些纳闷了,探照灯照射下,林云龙等人身着风暴军迷彩军装,全副武装,脸上的迷彩色很浓,看不清模样,再看看军衔,最小的也是少校。最让他惊奇的是,这伙号称总统卫队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没有涂抹迷彩色,可真是漂亮啊!

“他妈的看什么看?把灯关掉!”林云龙骄横地喊。

“你让我关我就关啊?你们有什么证件吗?”这哨兵可比下午那个中尉连长聪明多了,灯没关,还把枪架了起来。

“要什么证件?要不你他妈的直接去问问总统?”林云龙等人继续向前走,已经到了距离塔楼不到200米的距离。

“站住!等一下!再过来我开枪了!”哨兵威胁着,慌忙拿起对讲机,“报告连长,有七个人,六男一女,说是总统卫队的。”

“总统卫队?总统卫队怎么会在这儿?”连长狐疑地说,“叫他们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大会工夫,一名中尉连长从战壕里跑步迎了上来,与之同时,战壕中几十把枪同时对准了林云龙等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连长跑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林云龙等人,目光落在塔娜身上的时候,特意停顿了那么一会儿。

林云龙笑笑,上前一步说道:“第一团的兄弟,我们是总统卫队的,这个……奉命带塔娜夫人见总统。”

“塔娜夫人?”连长吓了一跳,又看了塔娜一眼,塔娜微微一笑,风情万种的姿态让连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林云龙又走到连长跟前,故意凑到他耳边说道:“兄弟,你的造化来了。总统正思念着塔娜夫人呢,要是塔娜夫人在总统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嘿嘿,兄弟明白,兄弟明白!”连长笑着点头,林云龙刚松了口气,没想到连长又加了一句,“长官,这么大的事情,又是非常时期,我可做不了主啊。再说,这位塔娜夫人怎么现在才……要不您稍等片刻,我跟我的上司汇报一声!”

连长就要转身往回跑,林云龙的第二套方案已经实施了。第二套方案就是一旦蒙混不过去,就采取非常手段。还没等那连长转过身去,那把墨龙刃已经自连长腹部进入,“嚓”的一声,锋利的刀尖直接从连长那条熟牛皮做成的武装带上穿了过去,恰到好处地扎在连长肝部位置的皮肤表层。

探照灯下,林云龙与那连长距离很近地面对面站着,“亲切”地交谈着,仿佛在谈一件很机密的事情。

“哨兵,把探照灯关掉!”片刻之后,那连长转身,站在众人前面冲塔楼大喊。

哨兵虽然疑惑,但是连长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下了命令,他只能遵从。雪亮的探照灯一关闭,整个阵地前沿立刻一片漆黑,丛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海德带着200名民主共和军勇士快速跟了上来。此时战壕里的风暴军们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200米外的景象,一个胆子大些的排长大声地问:“连长,怎么回事?”

“总统卫队的长官有特殊任务,别多话!收起武器,全体都有,在阵地前列队,欢送长官们过去!快点!全都出来!”连长按照林云龙的交代大声地命令。

战壕里一百多名风暴军懵懵懂懂地走出战壕,在战壕前沿整齐地站成一排……

“哨兵!开灯!”连长说完人生的最后一句话,那把墨龙刃已经将他扎了个透心凉。重新开启的探照灯很快照亮了阵地前沿,哨兵和100多名列队的风暴军猛然发现,在那几位“总统卫队”成员的身后,忽然多了一片灌木丛。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灌木丛”突然动了,是200名披着吉利服的民主共和军战士!200张硬弓同时张开,200支利箭电光火石般飞射过来,列队成一排的风暴军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猎手们的活靶子,全部要害中箭,栽倒在后面的壕沟里。

“扑通”一声,从高空摔下来的是那位哨兵;又一箭,巨大的探照灯被射碎前罩,里面的灯泡也随之碎裂。海德收了弓,满意地笑了笑。

“快!”林云龙低吼着,第一个冲了出去。第一道防线过了,根据刚才那连长的交代,在他们前面还有两个整连的纵深防线,突破那里才是兵站的腹地。

“站住!干什么的?”纵深防线的工事后面,两个连的风暴军眼看着两百多名“风暴军”朝他们冲了过来。

“我们是前沿第九连的!”海德边跑边喊出刚才覆灭的那个连的番号,“紧急事件!总统那里出事了!团部命令全部人员向总统住所集中,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往回走啊!”

“出事了?怎么我们没有接到命令?”工事后面的敌军慌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什么时候还他妈乱怀疑?快跑啊!总统出了意外咱们谁也活不成!”海德大喊。

真是乱上加乱,“总统出事”这个理由太震撼了,慌乱中的风暴军一下子懵了,哪儿还有时间思考?对面的“第九连”都快冲到近前了,这回不用谁下命令,一起转身朝总统住所冲吧!几百名风暴军乱哄哄地冲出工事,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刚刚转身的几百名风暴军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先倒下了一小半,剩下的全都被身后的子弹打蒙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胡乱开起枪来,毕竟一方猝不及防,另一方早有准备。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风暴军们已经冲出了自己的工事掩体,他们身后的工事掩体正好被冲过来的民主共和军占领。刚刚的活靶子的故事得以延续,比如山炮,一跳进掩体就找了一架来不及搬走的50重机枪,一阵狂扫啊……

枪声一响,整个克里海纳兵站一下就炸了窝!都知道出事了,但是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只能一通乱打。刀锋小组和200名勇士们可不会乱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第一是兵站的停机坪,要先毁掉直升机,第二自然就是阿赞了!

“总统先生!出事了!”

阿赞的铁皮房门外,阿瓦罕团长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节了,带着一队士兵和十几名总统卫士就冲了进来。阿赞根本就没睡觉,突然的枪声早就把他惊动了,阿瓦罕一进来,他就先急急地喊:“保护总统!”

“到底怎么回事?”阿赞突然被一群人围了起来,站在屋子中央着急地问。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阿瓦罕气喘吁吁地说,“肯定是有人冲进来了!他妈的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啊!”

“其他人呢?墨菲他们呢?”阿赞问。

“都……都护送着去机场了。”阿瓦罕说:“总统先生,也请您先去机场吧,万一……”

“前面带路!”这次阿赞没有犹豫,外面火光冲天,枪声乱成一锅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群人护送着阿赞离开了住所,直接朝后面的停机坪而去,铁皮房终归没有机会发挥作用,只是与其他房子比起来,被流弹击中的时候火花四溅,煞是好看。

“他妈的,这就是第一团的应急水平吗?到底怎么回事?有多少敌人?”停机坪上,三架直升机已经准备启动了,墨菲总司令官高大的身影异常显眼,现在他在质问护送他们而来的第一团的人。没有人回答他,冲天的火光和在空中带着恐怖的曳光乱飞的子弹已经使他们乱了方寸了。

“总司令长官,直升机已经就绪了,请您先上去吧!”一名卫队人员焦急地请示墨菲,“其他长官已经登机了!”

“总统呢?总统在哪里?他还没到吗?”墨菲大声质问。

“我们会为总统留一架飞机的,枪声很近了,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先做打算吧!”

“不行!我要等总统一起登机!”墨菲执着地说,“怎么可以先走呢?为什么要走?究竟来了多少敌人?你们第一团挡不住了吗?”

“总司令长官,总统会因为您的忠诚而感动的,但是还是请您登机吧!”卫队成员焦急地喊。

他巨大的身躯太显眼了,硬币连瞄都没怎么仔细瞄……

“总司令!总司令!”

众人大声喊叫着,墨菲挣扎着不让自己倒下,一双牛眼瞪得滚圆,血还在喷。夜空忽然一道闪光,接着是天崩地裂般的爆炸,三架直升机几乎同时被火箭弹击中,飞机和匆匆登机的人一起陷入火海,瞬间变成残骸。墨菲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后的气浪使他摇摇欲坠的躯体再次向前横飞出去,火光闪亮的一瞬间,墨菲终于看到了总统阿赞,就在距离停机坪不到100米的距离,就在一群神色慌张的军人簇拥下。

只见阿赞总统猛地一震,爆炸的直升机断了他的希望,他只得转身逃窜。墨菲不知道总统是不是看到了自己,落地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戴克马尔城,又回到了汉克街,回到了自己盘踞的大圆顶楼,那位正在转身而逃的阿赞三年前曾在那里神采飞扬地为自己指点江山,并与自己立下“兄弟生死永不相弃”的誓言。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阿赞呢?在哪儿?”火光中,林云龙从停机坪的地上拎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卫士,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迸射着漫天的杀气。

“没……没在这里……往……往回……”卫士没说完就已经气绝身亡。林云龙扔下尸体,朝后面跟进的众人怒吼:“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阿赞!跑了他,咱们死罪!”

“杀!”勇士们瞪着眼睛冲了过去。

这里已经是克里海纳兵站的中心位置了,经历了一片混乱之后,风暴第一团的残敌总算是组织了起来,与林云龙率领的民主共和军展开了激烈的对攻,巨大的数量悬殊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显现出来,两百人的队伍,现在仅存不到一百二十人了!刀锋小组成员还在,但是都已经是浑身带伤。

阿赞逃跑的方向很快被大批风暴军堵死,这些顽固不化的亡命徒们总算找到了目标,依托各类掩体,发起了疯狂的阻击。

“换弓箭!”海德大吼,一百多名共和军勇士几乎同时从后背上摘下弓箭,弧线轨道的弓箭对付掩体后面的敌军,要比枪来的有效得多,一时间飞蝗漫天,一支支利箭从天而降,杀得对面几百风暴军哀号遍地,趁着这个机会,勇士们刺刀出鞘,怒吼着冲了上去!

塔娜紧紧地跟在刀锋小组身后,乌兹冲锋枪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夹,她又从地上捡起一把AK74U来,红着眼睛勾动扳机,前面的三名敌军立刻被她射翻在地,她还想冲,却被侧前方的林云龙一个反身鱼跃压在地上,一排滚烫的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打在旁边的沙袋上。

“谢谢!”塔娜翻身起来,举枪杀死了不远处冲自己射击的敌军。

几百人白刃见红地混战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发出垂死的哀号。硝烟弥漫的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血腥,残肢断臂在人群中乱飞……

聚集的敌军很快被不要命的林云龙他们冲散,扔下大部分尸体四散逃窜,林云龙顾不得别的,带着众人又朝前猛冲了过去,阿赞才是目标,唯一的目标!

远处忽然传来隆隆的炮声,接着是震天的牛角号响,数以千计的民主共和军朝克里海纳猛冲过来!刚刚躲过林云龙等人冲击的风暴军残敌立刻被数倍于他们的共和军淹没在了枪林弹雨中。与此同时,周边各个兵站匆匆赶来救援的风暴军,也被共和军的部队彻底阻击在了外围。

“总统,我们怎么办啊?共和军大部队来了!”兵站的一角,阿瓦罕惊慌失措地向蜷缩在废墟中拼命喘气的阿赞报告着,“他们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了!机场出现的敌人也快杀到这里了!他们可是一群魔鬼啊!”

“慌什么?”阿赞还在硬撑,自己拿冲锋枪的手却也已经不知不觉地抖了起来,他努力平复着自己因剧烈跑动而混乱不堪的呼吸,歇斯底里地吼道,“阿瓦罕!我们不能放弃!冲啊,继续冲,在这里等死吗?”

“是,总统!”阿瓦罕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冲仅存的十几名手下大声地命令:“兄弟们!跟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啊!保护总统冲出重围,你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样的话对眼下这十几名伤痕累累的风暴军士兵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没人还能在这个时候有升官发财的幻想,能保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不走了!”一名头部受伤的士兵发狂地将手中的步枪砸在地上,“我要投降!我要投降!跟着总统只能成为敌人攻击的目标,早晚得死!”

“你混蛋!站住!”阿瓦罕朝那疯了一般举着手往回跑的士兵大吼,那士兵根本不理会,边跑边喊:“我投降!我投降!”

“哒哒哒——”一串枪响,那名已经跑出去一百多米的士兵应声倒下,废墟一侧,阿赞手里的冲锋枪枪管还在冒烟。

其余的士兵都愣住了,表情复杂地看着阿赞。

“你们看什么?走啊!”阿赞冷漠地喊,“他疯了!你们没看见吗?”

“总统阁下。刚才在废墟那边,若不是吉米,您早被爆炸的油桶击中了。”一名士兵眼睛含着泪,愤怒地冲阿赞说,“他为了救您头部受了重伤,您刚刚还许诺要赏他一千万法币,要任命他做少校团长,他没那么想,只想保住命而已,您为什么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呢?”

没人动弹,十几名士兵全都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阿赞暴怒了,上前猛踹了说话的士兵一脚,恶毒地咒骂着。还是没人动,阿赞干脆将枪顶在了众人面前,威胁他们再不走就全部枪毙。

十几条枪同时对准了阿赞!对阿赞的行为伤透了心的士兵们愤怒地直视阿赞。

“他妈的你们干什么呢?你们敢用枪对着总统?”阿瓦罕咒骂着。

“砰——”一名士兵枪响了,阿瓦罕一个趔趄,仰面栽倒在地,头部被子弹打成了破瓢。

阿赞吓坏了,再不敢骂,下意识地后退着,嘴里尽可能地说着软话:“好吧好吧,我亲爱的士兵们……我的兄弟们!我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我真地很能体谅到你们的苦衷……你们都是有家有父母的人吧?打了几年的仗,都厌倦了是吧……好吧,仁慈的阿赞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走吧,都走吧,去投降吧……活着真好,对吧?”

士兵们彼此目光相对,终归是相信了阿赞的话,全都放下了枪,走出了废墟,高举着双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哒哒哒……”

身后,阿赞疯狂地将冲锋枪里所有的子弹射向了十几名手无寸铁的士兵,士兵们纷纷倒下,死不瞑目!

“混蛋!背叛了阿赞,就是背叛了死神!做你们的投降梦去吧!”阿赞狰狞地叫嚣着,低头捡起一把自动步枪,蹒跚着朝废墟外跑去。

“阿赞……阿……赞……”火光中,头部受伤、后背中弹、浑身是血的风暴军士兵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林云龙顺着那个方向望去,一个鬼魅般的黑影正挣扎着跑着。

“妈妈……吉米来了……”士兵垂下头,微笑着死去。

“硬币!!!”林云龙怒吼。

硬币手持SVD,直接卧倒在了吉米血淋淋的尸体上,装弹,上膛,瞄准……

砰!

SVD发出一道火舌,500米开外的黑影一个趔趄,一条小腿被威力强大的狙击专用弹打了个粉碎,那人挣扎着,嚎叫着,再次站起身来,拖着断腿拄着枪还向前跑。

砰!

另一条小腿同样粉碎!

黑影挣扎着,再也爬不起来。

一条身影快速闪过,只朝着远处的黑影冲了过去!是塔娜!

“塔娜!回来!危险!”林云龙大吼着追出去。

枪响了,阿赞的枪响了,他朝着身后胡乱射出了自动步枪里全部的子弹。枪响的同时,塔娜身体一个后仰,倒在林云龙的怀里,小腹和大腿顿时冒出鲜血来。

“塔娜!塔娜!你怎么样?”林云龙急坏了,抱着塔娜大吼,“老黑,急救包!”

黑客快速上来,扯出急救包对塔娜进行急救。

“傻姑娘,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林云龙一边帮着黑客给塔娜止血,一边心疼地说。

“林,我……是想快点……冲过去,看看那人……到底……到底是不是……阿赞。要真是他……你……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塔娜挣扎着说完,一下子疼晕了过去。

“我操你妈!”林云龙放下塔娜,瞪着眼睛冲了上去!

地上,只剩下两截断腿和两条胳膊的阿赞痛苦地扭曲着身体,断肢喷出的血浆与沙土混成一片,到处是白色的人骨残渣。看着冲到自己身边的林云龙,阿赞居然笑了起来,狰狞地问道:“你……你是艾克……部落……的吧?告诉……我,我将……死在谁……的……手……里……”

“阿赞。”确认了对方身份的林云龙目光冷得吓人,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刀锋特种作战小组组长林云龙!”

“林……云……龙……好熟悉的……名字。”阿赞身体猛地一震,狞笑的表情也被痛苦所代替,他重复着林云龙的名字,终于说道:“中国……军人……难怪啊……中国军人……你们真是……无处不在!”

“哪里有你这样的恐怖分子、人类中的败类,哪里就会有中国军人。”

阿赞痛苦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就像是了却了一桩憾事,他缓缓闭上眼睛,冲着林云龙,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刀锋闪现!

林云龙那把黑色的墨龙刃一滴滴地淌着黑色的血珠。身后,那具犯下滔天罪行的尸体双手依旧高举着,与地面平行,在突然钻出云层的月光下,显得那样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