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信道术——刘湘与孙殿英

在军阀中还存有这样一类,他们对新学旧学均无所习,他们的集团所处的环境也极为闭塞,人员素质也非常低下,因此他们看中了流行于民间几百年的秘密宗教,迎合士兵愚昧落后的心态,借巫觋神怪的魔力,为自己蒙上一层神秘的光晕,使兵士由恐惧而盲从,这里,我可以举两个例子加以说明。

一、刘湘与“孔孟道”

“孔孟道”是会道门一种,属于所谓糅合儒释道三教的一贯道系统的一个分支,下面我们就论述它与四川军阀刘湘的关系。

刘湘在四川军阀中,从外表上看是比较拙讷的一个,据说他以倒数第一的成绩考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毕业也是靠老师的特别照顾。但是他的内心却有很深的城府,颇工于心计,他利用川中颇有点名气的刘神仙和“孔孟道”作为他维系集团的工具,是他在四川军阀混战中脱颖而出,建立四川霸业的重要因素之一。

刘神仙名刘从云,四川荣县人,清末参加“一贯先天道”,初以卜星相测为生,多年的江湖生涯使得他既熟悉流行巴蜀的民间宗教的教义和巫觋之术,又十分狡诈和老谋深算。他在20世纪20年代初搞起“孔孟道”,到1925年已有道徒万余人,远近闻名。刘湘就是在这时经人介绍入了“孔孟道”,刘湘与刘从云两人一见便成契交,刘从云从此成了刘湘部的头号军师。随后,刘湘部营长以上的军官百分之九十都入了道。刘从云一方面利用各地的道徒为刘湘做耳目,由此策划军事行动;另一方面用他首创的这个道门为刘湘收拢人心。在刘湘军中,自从刘从云来了以后,每逢阴历初一、十五,就先后在唐式遵、潘文华(两人均为刘湘部师长)家里讲道,有时刘从云讲,有时是刘湘拿着王阳明的书照本宣科。遇有战争,辄请刘神仙扶乩请神,以定吉凶,进而决定作战部署。

抗战期间,军统特务文强在孙殿英部工作。一天,文强问孙殿英:“老哥的庙会道收不收我这样一个徒弟,拜你为师,并在今晚为我传道呀?”孙道:“老弟,甭胡扯了吧!我这一套只能骗骗老憨、‘二百五’,还能骗上你么?庙会道骗不了读书人。”

◎自己倒是不糊涂。

四川军阀刘湘,1932年夏召开戍区教育会议,宣称:“我统一四川后,先要发展土产,如荣昌烧酒房的泥金茶壶,隆昌的白猪儿。须不依靠科学亦能致富,闭关亦能自守。”何鲁时为重庆大学理学院院长,起立发言说:“国家富强必须依靠科学。如不依靠科学,请问督办今天为何要穿西装呢?”刘湘登时面赤语塞。

◎回去找找撰稿的秘书,毙了他。

不仅如此,刘神仙还利用道术为刘湘培训军官,建立“神军”。他曾招过一个“百子训练班”,术科用“神灵附体”的方式教授白刃战。在“百子训练班”的基础上,刘神仙下令孔孟道的各“通部”(分支)召集青年教徒,并募捐钱款,以百子训练班的学员做下级军官,以募集来的钱购来大批枪械,成立号称刘湘水陆空神四军之一的“神军”,对外号称“模范师”,师长由刘湘自兼,实际上成为刘湘的骨干力量,自入孔孟道之后,刘湘对刘从云可谓言听计从,刘从云也为刘湘出了大力,甚至在1934年刘湘受命“围剿”中共的川陕苏区时,为乞神灵保佑,激励士气,蒙骗士兵,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刘神仙竟当上了“围剿军”的总指挥。

刘湘之所以看中刘神仙和他的“孔孟道”,除了刘神仙机智狡诈、道徒众多、广有耳目,可以为他称霸川中助臂外,就是“孔孟道”本身是一种掺和了大量儒家思想及游民意识,并充斥了民间巫觋符篆行为的秘密宗教,其宗教迷信思想可以帮助他凝结人心,而大量的扶乩请仙、喝符蛊咒的巫术诡道,可以威慑和蒙骗落后愚昧的川地士兵,起到安定军心的作用。

一次某军请孙殿英讲话。孙指着自己的鼻子朝着台下的官兵说:“诸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孙麻子,也叫孙老殿。我不会在众人面前讲话,讲话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大道理你们的军长都讲过了,用不着我讲。我是老粗,也讲不成忠孝节义,我就不讲了。”

◎说实话好。

1927年3月,四川军阀刘湘同时接到两封电报,一为武汉国民党中央党政联席会议的决议,免去蒋介石革命军总司令职务;一为蒋介石等人以南昌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的名义,通电解散武汉党政联席会议。刘湘看了两个电报,认定蒋介石可以依靠,手里拿着南昌方面发出的那份通电,当众大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南土’(云南出的上等鸦片),过瘾,过瘾!”

◎杂牌烟怎么抽得?

然而,这种极度愚昧落后的维系意识,其维系军心的作用是相当有限的,一旦碰到了根本不信邪的红军,以往神通广大、每卜必灵的神仙居然一筹莫展。随着刘神仙指挥的对川陕红军的六路围攻的惨败,“孔孟道”就此一蹶不振。

二、孙殿英与“庙会道”

一个“赌棍”出身的三流小军阀孙殿英,虽说在军阀中只能排上重孙子辈,但此人在中国历史上却有与他地位不相称的“名气”,不仅因为他是中原有名的贩毒大王,而且还因为他干了一件震惊世界的盗墓案,把西太后的东陵洗劫一空。

虽说此人从来就没有过多少兵,但是他也有一套鬼里鬼气的维系方法,他直接抓来豫西一带流行民间教门“庙会道”,搞成了一支彻头彻尾的“神军”。

孙殿英进攻宁夏,宁青四马联合反击。孙部溃退后,青马乘机缴获孙军大批枪械弹药,只给了宁马一挺高射机枪。因此,马鸿逵大为不满,他说:“宁夏好像赌场,他们赢了钱都拿去,我们的炕被跳塌了,就没人来管。”

◎谁叫你当庄家来着?

1925年4月,杨森为统一四川,首先攻打赖心辉,杨军压力甚大,赖部支持不住,各军阀又做壁上观。赖日夜盼援不至,愤极,发出一电致刘湘等,其文曰:“衮衮诸公,槃槃大才。使我上吊,你们不来。时机一到,一齐下台。”

◎急了!

孙殿英曾说,他认为蒋介石整天累年所做的只有两件大事,一是把钱怎样挣回来,二是把钱怎样撒出去。挣钱不容易,撒钱更不容易。

◎天下事不过如此。

“庙会道”的规矩,收徒、治病和问事,都要摆香堂,香堂上挂着荒诞不经的咒语,供桌上陈列供品,道徒焚香燃烛,行跪拜礼,礼毕,“老师”即道首端坐桌旁,由另一人代神发话,道徒管他叫做“口”,“口”必须佯作神仙附体,然后说出的都是神的旨意。类似于巫婆神汉的跳神。孙殿英是豫西人,他很清楚庙会道的影响及蛊惑人心的能力,所以他在拉队伍成为小军阀的同时,也入道成了“老师”,委派军官、招兵、办事、处置叛逆都由“口”来进行,以假托神意。所有非道徒的官兵,必须宣誓入道,念诵所谓实心向道,绝不虚情假意、欺师灭祖不遵佛规,否则天打五雷轰之类的咒语式的“誓词”,然后摆香案请示“神”是否允诺。

不仅如此,孙军行军打仗,总带着一把宝剑和一柄拂尘,玩出一个神托梦赐剑和拂尘的把戏,让部下相信这两件东西为神所赐,具有法力,平时由黄缎子包裹,由两个贴身亲信背负,有事就拿出来焚香拜视一番,挥舞几下,以指挥士兵冲杀。由于孙殿英的基本队伍多半来自落后封闭的豫西农村,所以他这一套蒙人的把戏有时还能顶些用场。由于他的军队各级军官与道中的职位相互重叠,士兵基本是道徒,平时和战时都有神仙掺和其间,所以他的军队堪称比刘湘部还要彻底的“神军”。每到庙会道的节日,各地道友都到孙殿英部在庆贺,一方面给他带来信息情报,一方面可以借此补充兵源。

刘湘曾对人说:“曹操煮酒论英雄,向刘备说‘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现在就四川而言,不客气还是二刘。刘自乾(刘文辉)感觉敏锐,遇事可以立刻决定办法,其缺点则是容易动摇,不能贯彻到底。我比他迟钝,但凡事经考虑决定后,绝不中途变更。”

◎酒与梅安在?

杨森与邓锡侯、罗泽洲等四川军阀联合倒刘(刘湘),刘湘意图瓦解倒刘军,派杨森的老师王陵基去见杨森,游说杨刘合作。无奈刘湘、杨森积怨太深,王此行毫无结果。王临上船还不死心,仍喋喋不休地劝杨,杨不为所动。王上船后,向杨挥手说:“再见!”杨森亦挥手说:“战场再见!”。

◎四川军阀打得文明。

与其他军阀对待手中的维系工具的态度一样,迷信型的军阀不能说没有几分迷信,但他们对待这些乌七八糟的教门主要还是利用,绝非像不少士兵那样真诚地迷信它们。刘湘曾把他找个“神仙”与别人讨小老婆相比,说你们可以找小老婆,我找个神仙怎么就不行?而孙殿英掘人坟墓也并不在乎西太后的鬼魂的作祟。只要利益相关,任何神圣之物都可以轻易地抛开,军阀们的维系意识,就是这样一种缺乏虔念、充满功利意味的意识。

1935年秋,蒋介石在四川开办“峨山军官训练团”,自兼团长,以刘湘为副团长,陈诚为教育长。陈诚有次讲话,有刘湘在场。他说:“有些人花钱买了几架外国滥飞机来。也叫空军,连封信也不敢送去。”明明指着鼻子骂刘湘。刘隐忍不发。轮到刘湘讲话时,他就讲如何打游击,如何以弱对强、以软对硬的特种战术。暗指要反抗中央军。

◎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