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不断

那个地方似乎无昼无夜终日昏黄,风凄雾冷亦惨淡,一片巨大的荒芜,不论行走多久,兜兜转转,初霜总会回到一块巨大的牌匾下,那地方貌似城门,牌匾又实在太高,高到看不清上面三个朱红的大字,只能在云遮雾绕中猜测,最后一个字是个“城”字。

初霜知道,她又不可避免地重复那个梦了,就是这个梦让她寻了这些年,在梦里,她是个恍惚的轮廓,发不出声音,甚至连风都挡不住,在她周围还有许多同样恍惚的人,那些或许是她故乡的亲人吧,只是他们同样发不出声。夜复一夜地沉浸在这唯一的梦境,的确无聊透顶。

如果家乡就是梦境里的僻壤,不回去也无妨吧。初霜醒来时又出了一身冷汗,体内有股说不清的力量在蠢蠢欲动。外头却有些嘈杂,穿好衣服出去看,原来城里又死人了。丫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次死的是私塾的先生,这位先生可是出了名的风雅之仕。

丫鬟们忽然住了嘴,怔怔地望着初霜的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大哥出来了,他手里是一块乌黑的龟壳,上面的细纹密得千回百转。

府尹老爷亲自来了,他担忧地问大哥该怎么办。

“去看看那尸首罢,放心,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大哥掷地有声,行走江湖这么久,名头可不是虚的。

初霜跟着大哥再次来到义庄,虽然清洗过却依然弥漫着散也散不去的死气,难以形容的阴寒和熏人的血腥依旧充斥着鼻腔。篾席的下面,躺着惨不忍睹的尸体,鲜红的肌肉上青色紫色的血管尽在,筋脉也没断,凶手干净利落,剥下整块人皮仿佛剥下青蛙的皮那么简单。

是谁,究竟有这样鬼斧神工的手法,这人皮,究竟去了何方?

大哥在义庄盯着那尸首看了半晚,又在尸首旁起了课,可这次用来占卜的龟壳竟然碎裂成无数碎片,完全看不出任何答案。临走时,大哥眉头的锁更紧了。

大哥越烦恼,妖孽越猖狂,就在第二天晚上,一名深夜出诊的郎中再次遇难,这一次,尸首上不仅人皮剥了个干净,全身的血液更是被吸了个精光。妖孽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了。

整个宁城都乱了,有人投奔亲戚,有人居家搬迁,顾不得产业和田土,但凡有点门路的,全都跑了个精光。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或连路费都筹措不起的,才惶恐地留在此地,生怕哪天那双尖利的鬼手伸向自己的头皮,连皮带肉地生吞活剥了去。

大哥看过那干瘪的尸首后竟面露喜色,他请府尹老爷放心,不日就会采取手段,回程中还邀初霜帮忙。

“帮忙?大哥,我什么都不会做呀。”初霜忧道。

“不妨,不劳你动手,只要你在我身边。”大哥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