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

我回过头,身后是杜尚。

“为什么这么做?”原本我还只是怀疑,现在他的出现让我确定了真正的凶手。

“我不想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我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他的眉毛挑了挑,斜了我一眼,“我以为你会理解的,你一直都很喜欢我的不是吗?”

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我被弄糊涂了,他究竟是杜尚还是杜文,不过最后那句话让我的脸蹭地红了,刚才我抱着尸体亲昵的动作被他看在眼里了吧。

“还记得最后那次警察来对口供吗?那晚我并没刮胡子,我是骗他们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左手,“我们是双胞胎,即便做DNA检测也不能分辨出我们谁是谁。”

“为什么这样做?太狠心了,他可是你的亲哥哥!”我怒视着这张完美的脸,在他天使般的容貌下暗藏着黑色的灵魂,我第一次发现他跟杜尚的最大不同,杜尚虽然永远摆臭脸,却从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他永远笑眯眯,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狠心?我不觉得。为了成就永恒的完美这不算什么,而且,哥哥是自愿的。那晚你走后我们谈了很久,我们都是同样迷恋自己的人,害怕生老病死,讨厌每天重复使用那些收效缓慢的保养品,所有人都会老去,没人玩得过时间。”说到这里,杜文完美的脸颊上浮现出不相称的厌倦,“与其在年老体弱鸡皮鹤发时进入另一个世界,不如保留这份完美的青春,在最美好的时段死去,我们将在人们的记忆中完美地永存。记忆才是唯一能与时间抗衡的东西。我们约定一起自杀,哥哥先服下安眠药,可我最后还是失去了勇气。”

“杜尚是自杀?!”我轻轻放下杜尚的尸体,朝杜文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番话让我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想法,他真的走火入魔了,我甚至可以断定,如果有魔鬼愿意跟他签订永葆青春的契约,他一定什么都肯做,那怕是付出自己的灵魂。

杜文点点头,伤感地望着地上哥哥的尸体,“猫王,张国荣,黄家驹,张雨生,还有许多永垂不朽的明星,都是在最好的状态中死去的,人们永远不会对死人失望。”他的专注让我怀疑他并不是在惋惜哥哥的死去,而是在担心自己死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恨我吗?如果不跟哥哥说那些,他不会死。可他活着让我感觉生不如死。”杜文低下头,鄙夷地用鞋底碾碎尸体上正在挪动的蛆虫。

“你跟他说那些废话时,是不是没打算真的去死?”我努力克制住情绪。

杜文的声音有些哽咽,答非所问:“有些东西是努力也改变不了的,付出了九成九的奋斗,仅仅因为缺少一分天分,就永远也成功不了,我永远也不能超越他。”

“真是自私。”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打算去告我吗?我知道你也爱着哥哥,你爱我们,就像爱着自己的生命。”这句话像一颗钢钉,牢牢地钉进我的七寸。我忽然有种必须做点什么的冲动,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害死杜尚,人非草木。

“我能让他死,就能让你死。没人能阻挡我,你也不行。”杜文忽然转身,手里多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刃上冰冷的寒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他要杀我?真是疯了!何止走火入魔,他已经丧心病狂。

我人还愣在那里,杜文已经迅速用刀尖抵住我的脖颈,“死在这里也好,做水仙的花肥吧,它们会代替你,美丽地存于世间。”

紧要关头我冷静得出奇,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冒了出来:对待魔鬼,就要把自己也变成魔鬼,而魔鬼最擅长的伎俩就是——**!

我直视他的眼睛,“想永远保存这份完美吗?我是说,不会腐烂不会变形也不会生蛆。”我低头看了一眼杜尚的尸体,那残存的肉体跟杜文一模一样。

我的话起了作用,杜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是恐惧的。

我知道,如果要变成这样,他宁可立刻死去。

他在犹豫,这是我改变命运最好的时机,凝视着他的眼,我说:“我有个不错的办法。”